019 刺客恶影

七月之南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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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静的日子被“太子谋反案”打破。皇后郑悦一直无所出,太子柴宏乃已薨的刘氏所生。两年前,三朝元老,太师林成带领满朝文武,拥立皇长子为太子。

    柴宏被立后,随着年岁增长,皇后猜忌之心日盛,太子一直小心谨慎,在幕僚老臣的辅佐下,不给郑家任何抓住把柄的机会,这两年倒也相安无事。

    可就在十日前,居然传出太子亲笔写的劝皇帝退位的奏折,没有人相信这大逆不道的事情是太子所为,可皇后却在当晚迅速派禁军包围了东宫,准备废掉太子。

    得知这个惊人的消息,已是第二日朝会。皇帝废太子的诏书早已拟好,以誉王为首的群臣苦苦劝阻,御史中丞孙顾航甚至在大殿内以头触柱,朝堂哗然,郑家人不愿犯众怒,皇后也只好暂时把太子软禁在东宫。

    这段日子夜深人静时,誉王府里总有人悄悄进出。如云只想着她的晔哥哥,于旁的事并不上心。

    尽管那晚看到柴玮晔秘密的消息传递途径,如云也并不以为然。汴京城里,上至天子,下到有品级的官员,恐怕都在各处或多或少有自己的暗桩。这些事情她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但生长在高门大户,也不会天真到一无所知。

    连着几日,竹园里再也见不到那熟悉的淡粉色身影,如云会偷偷跑到前厅,躲在侧廊看他忙忙碌碌,偶尔两人目光相遇,那双暖意柔和的眼睛总能笑盈盈望向她。身边没外人的时候,他甚至会走近,抬手捋捋她额前碎发,轻声说一句“这么晚了,快去休息。”?

    每当这时,如云就似得到巨大满足,温顺乖巧地朝他甜甜一笑,回到自己园里安稳地睡上一晚。

    王府等级森严,寻常子侄想见王爷一面尚且不易,如云入府以来,只随王妃及柴氏兄弟陪誉王用过一次晚膳,此后再也没见过。

    晚膳过后,她沿着每日的散步路线在王府闲走,刚行至后院垂花门,远远看见誉王独自迎面过来,便躬身退到一旁。

    誉王少有地慈声道:“云儿,天色尚早,陪姨父一同走走吧。”

    先帝驾崩时,为新皇帝安排了两名辅政大臣,一个自然是郑皇后的父亲宰相郑昊,另一名则是做过几位皇子老师的林成,以此对郑家的势力形成牵制。

    当年在郑家铲除两个谋反的王爷时,林老太师秉持公正,力保誉王无罪,誉王对老人一直敬如尊长。

    如云自己从小在王府玩,这位王爷即是皇亲又是长辈。自从外祖父与父母亲相继过世后,她对这位自小熟悉的王爷姨夫倒是生出了亲近之情。

    ?“云儿,你的先生为当世高人,朝廷正值用人之际,不知风先生是否愿意出山为本王效力。”

    如云低头老老实实地答:“先生崇尚老庄,不喜权势,常以‘庄子钓于濮水’教导众弟子,恐怕......有负王爷厚爱。”

    ??誉王并不以为杵,仍和颜悦色道:“以后便是一家人,云儿,你就视我为父,视王妃为母吧。你小小年纪不贪慕富贵,独自在外学艺,历经世事,兰心蕙质远胜于王府这几个不孝子。”

    几句话让如云甚是感动,刚待躬身答话,只觉得后颈一阵寒意。她不及抬头,拉起誉王纵身跃开,只见一个黑衣人手持利剑飞扑过来,一双凶狠的眼睛闪着冰冷的光,剑势凌厉,刺向誉王。

    如云一把推开王爷,回身与黑衣人战在一处。黑衣人杀机毕露,招招致命,如云本是轻盈灵动的功夫,遇到至狠至钢的杀手,心里竟生出两分怯意,硬碰硬接了黑衣人三招,震得胸口一阵狂跳。

    与自己对峙的是一名顶级杀手,武功胜过一筹,如云稍一走神,剑锋已直指咽喉。

    “什么人,敢在王府伤人。”千钧一发之际,柴玮轩一声怒喝,一支短箭随声飞向黑衣人。

    王府侍卫此时都循声赶来,黑衣人跃上墙头,消失在茫茫暮色之中。

    柴玮轩和如云赶过去扶起誉王,王爷勃然大怒。誉王平日喜怒不形于色,对下属并不大声呵斥,人人心中都敬畏这不怒自威的王爷,今日见王爷动怒,众人齐齐跪了一地,大气也不敢出。

    如云跪在一旁,心中似有疑问,又不知从何说起。誉王走到身边向她抬手,都没有反应。柴玮轩上前扶起她,两人默默地走回竹园,似乎都有心事。

    第二日刚起身,霁月便匆匆来禀告:“昨夜大公子被王爷责罚,在书房门前跪了一夜,好像王爷还动了家法。”

    如云来不及细问,匆忙跑向柴玮晔的院落。半路遇到宇涵,平时一脸虎气的小伙子蔫头搭脑悄声对如云道:“小姐且别忙着见公子。昨夜公子在王爷书房待到半夜,从不在父母身边高声说话的公子,竟和王爷争执起来,王爷气得动了家法。”

    “怎么回事,没有人劝一劝吗?”

    “王爷平时治府甚严,况且还动了气。我们都吓得跪在外面,谁敢多嘴。”

    如云只觉一阵心痛,泪水差点涌了出来。模糊中,柴玮晔已站在前方。

    还是那样的翩翩公子,额前有浅浅的鞭笞的痕迹,浅含微笑的双眼也遮不住满脸疲惫。

    顾不得左右的目光,如云快步跑上去,未开口,几滴亮晶晶的泪水已经落在胸前。

    柴玮晔旁若无人地揽她入怀,拿出帕子为她擦去眼泪,柔声道:“又不是小孩子,哭什么。”

    “对了,我整日脱不开身,王府里有件紧急的事情要交给你和玮轩去做。”

    如云止住眼泪,抬头望向柴玮晔,她愿意分担他的难,他的累。

    “过几日便是立秋,母亲欲邀母家女眷,并府里几位侧妃,到城外宅子赏菊。我实在顾不过来,父亲也同意,这次家宴交由你和玮轩筹备。今日你就和玮轩准备一下,用过早膳就出城去。”

    如云愣住了,这算什么分担?难道不是追查刺客?筹备京城贵妇的聚会?这明明并非自己所长。

    “没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了。”柴玮晔说完轻轻地笑着,刮了她的鼻梁,微不可闻的蘅芜气息滑过鼻尖,她眼圈一热,终是忍住了。

    柴玮轩虽生长在王府,却是个随性之人,如云也不为外物所累,两人都没什么要准备的。早膳过后,随行的仆人备好车马,便可动身。

    柴玮轩一反平日出门兴致勃勃的样子,沉闷地坐在马车里,目光坚定地盯着车篷。如云满腹的疑问,也不想说话。

    马车缓缓驶离王府,如云猛地坐起,拉开车架后帘,那个淡粉色长影向她轻轻挥手,渐渐变小模糊,仍是那样暖暖的颜色,在高墙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