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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太阳,永远无法通过日升日落判断时间。上午和下午没有区别,黑夜与白昼的概念仅限于时间。
凌子涵和廖秋推门走进“鸢尾花”酒馆的时候,坐在吧台后面的钟俊抬起头,神情微微有些诧异。
他素来稳重,遇事不慌。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神经大条思维麻木,整体反应要比一般人慢半拍。
廖秋显得有些激动,他大步穿过桌椅之间的空处,来到吧台前。
正当他打算开口叫骂的瞬间,紧跟其后的凌子涵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释放出强大的力量连按带压,促使廖秋不得不回首张望。
“你抓我干什么?”廖秋眼睛里闪烁着带有火焰的强烈怒意。
不等凌子涵解释,钟俊从椅子上站起。他注视着站在面前的这两个年轻人,目光闪烁不定。
“你们怎么就回来了?”钟俊疑惑地问。他清楚记得垃圾山开场的时间,加上拣货的时间消耗,正常情况下,凌子涵和廖秋至少得傍晚才能返回。
廖秋显得很冲动。他将钟俊视作一切问题的源头,冲着对方连声怒斥:“你……你……我要退钱,老子不干了!”
说着,他从衣袋里掏出两枚金属铭牌,“啪”地一下重重拍在光滑的柜台上。
钟俊皱起眉头,久久注视着摆在眼前的金属铭牌,下意识地问:“到底怎么了?”
凌子涵没有说话,他在旁边安静地听着廖秋言辞激烈冲着钟俊发泄。
他能理解老友此刻的想法。
事实上,从垃圾山返回的路上,凌子涵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似乎走入了某种误区。
情绪激动的廖秋叫嚷声很大,酒馆里的客人纷纷围拢过来。钟晓薇也从厨房里走出,她双手交叉横抱在胸前,斜靠在酒柜上,眼睛里释放出冷厉的目光。
她的着装一如既往充满了诱惑。尤其是裙子比平时还要短上十几公分,奇怪的是即便这样也无法通过正常视觉看到她双腿顶端的交叉结合点。仿佛那是一个时空错位之后产生无限神秘感的该死区域,导致两条修长的大腿保持平行,永远不会产生交集。
尽管廖秋在叙事方面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情绪,前后交替的相同内容太多,钟晓薇仍然在短短几分钟内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谁也没有看清楚她究竟是如何纵跃起跳,但所有人都看到她以蹲姿稳稳落在柜台上。十厘米的鞋跟高高撑起笔直的足弓,黑色网袜释放出令人惊心动魄的诱惑线条。
她直接从柜台上跃下,以令人惊讶的速度用双手分别扣住廖秋双肩,带着泰山压顶般不容喘息的惯性与力量,直接将他按在距离最近的餐桌上。
廖秋整个身体被迫后仰,从大腿膝关节向上,形成诡异的九十度角。
钟晓薇的右腿从短裙内部裂开,伴随着有节奏的机械运转,膝盖以下伸出一条长达三十厘米的钢绳。这种弹出式部件带有自动探头,在主脑操纵下仿佛一条带有自我意识的钢铁之蛇,将廖秋双腿紧紧缠绕,牢牢捆绑。
她整個身体都压在廖秋身上。
漂亮的粉红色紧身女招待制服腰部两侧都有开口。这样的裁剪方式使穿着者看上去显得非常性感。然而此刻廖秋脑子里丝毫没有关于那方面的想法,因为钟晓薇的腰部分从左、右两端各弹出一支机械爪,在没有撕裂衣服的情况下将自己与餐桌表面紧扣在一起,无法动弹。
她以极其缓慢的动作俯下身体,如白瓷般细腻的精致脸庞距离廖秋鼻尖还不到五公分。这种无比曼妙的画面曾经在廖秋梦中无数次出现,也伴随着他渡过无数寒冷黑暗的夜晚。
然而此时此次,廖秋无论如何也无法产生期待已久的冲动。
他觉得位于身体下方构成特殊器官的弹簧一定是坏了,要不就是因为此前奔跑速度过快导致螺栓滑丝……总而言之产生了脱落迹象,无法恢复正常的生理功能。
钟晓薇的嘴唇鲜红似火,她抬起右手,细长美丽的食指顶端突然分开,从指甲下层伸出一根长约十厘米的金属构件。这玩意儿宽度虽然只有三毫米,刃口却相当锋利,反射出一层慑人的可怕光泽。
“从我哥哥在这里开酒馆到现在,已经三十三年九个月零七天。我记得很清楚,你是后面才来的,那时候你饿得半死不活,要不是我哥给了你一块木薯饼干,你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钟晓薇的声音非常悦耳,听起来很自然,不像是电子合成:“做生意要讲信誉,做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一个银角兑换一个进山拣货的通行牌,镇上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哥定下的规矩,从不更改。”
“碎骨帮不让你进场,那是你和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经常偷看我,还暗里地拍了很多我的视频和照片。”
“不要否认,我现在就可以从你住的地方搜出一大堆证据。”
“很多事情其实我都知道,只是不想说穿,因为没那个必要。”
“给伱个建议,现在好好找个位置坐下来喝杯冰镇饮料,冷静一下你过热的大脑。”
“别逼我杀人。”
“或许你想尝试一下眼睛被我挖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
“我对你这张脸还是挺感兴趣的。割下来做成面具挂在墙上应该很不错,它会成为非常好的装饰品。”
廖秋脸色发白,他深刻体会并理解了“美丽容颜之下隐藏着邪恶灵魂”这句话的真实含义。
“我……我错了。”尽管在一个女人面前认错很丢脸,但廖秋觉得与眼珠子被挖面皮被割生命不保等等一系列可怕的遭遇相比,当众说出这响亮的三个字根本不算什么。
钟晓薇展颜,笑菲如花。
恐怖的手指刀不见了。
腰部的精钢扣锁消失。
缠绕双腿的钢索被收起,她双腿之间究竟隐藏着何等可怕的金属构件足以引发连篇遐想。
凌子涵旁观了廖秋被钟晓薇……凌辱……嗯,就是这个词的全过程。
他伸手拉起已经被钟晓薇放开的廖秋,轻声埋怨:“你太冲动了。其实这事儿跟钟哥没关系。”
廖秋闷闷不乐地点头并“唔”了一声。
冷静下来,他也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凌子涵转过身,用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
很快,视线焦点落在一个苍老、佝偻的身影上。
他分开人群,缓步走到坐在角落里的杨力耕面前,注视了对方几秒钟,认真地问:“是你干的,对吗?”
老人花白的头发长短错落显得凌乱,他脸上皱纹密集,夹杂着大小不等的老年斑。嘴唇紧紧抿在一起,形成一条细细的线,额头两边的青筋不断跳动,估计是因为紧张,以及恐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良久,他以极慢的语速做出反应:“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
凌子涵眼神凌厉得仿如刀锋,他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选择的位置非常巧妙,封死了杨力耕所有外逃的可能与缝隙。
“昨天早上你坐在这个位置。”凌子涵淡淡地说:“钟老板在吧台挂出小黑板的时候,你看见我和廖秋花钱从钟哥那里买了通行牌。”
“你是酒馆的常客,每天都会过来坐坐,时间长了就会形成习惯。镇上人少,你的座位几乎就形成固定。”
“那天我和廖秋从垃圾山回来的时候,你还是坐在这个位置。你看见我们把拣到的货交给钟哥,他给我们五个银角的报酬。”
“你暗地里把消息传给碎骨帮的人,让他们找我的麻烦,找我要钱。”
杨力耕闭口不言,他之前就喝了一些酒,脸色潮红,眼神有些散乱。
凌子涵继续着自己的问题:“我前些年才来到崖子镇,平时靠打猎和拣货为生。我在镇上从不招惹事端,与你之间也从未有过交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所有人都转换视角注视着杨力耕。
钟俊一直站在吧台后面,透过人群中的缝隙观察一切。
钟晓薇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凌子涵旁边,她脸上全是不善的森冷表情。
廖秋偷偷摸摸挤进来,他努力做出一副因为人太多而被迫侧着身子的模样,胸口紧贴着钟晓薇的左肩与胳膊,偶尔剐蹭几下,也不知道这种亲密接触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杨力耕保持沉默,仿佛突然间丧失了语言功能。
“不说话没用的。”凌子涵用手在简陋的餐桌表面用力敲了敲:“碎骨帮的人做事很霸道,他们要我交出五个银角,我和廖秋今天差点儿死在他们手上。”
“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运气不错,侥幸逃了回来。”
“现在,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杨力耕浑身一震,他努力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拼命压制住可怕的恐惧感,颤巍巍地问:“你……你要杀我?”
凌子涵眼中释放出厌憎与凶狠:“你可以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前提是必须说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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