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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好像说了些什么。
但北诺什么也听不到，即便两人相隔不过三米，声音却无法传播。
林道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太久没接触新人，差点把流程给忘了。”
他当着北诺的面，直接打开了系统。
两秒过后。
北诺的眼前弹出一条提示。
【您收到了一条特殊好友申请，请及时处理。】
北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不明白对方为何当面加好友。
但没什么好犹豫的。
点击确认！
【您成功添加了一位管理层好友……】
【雨宫林道向您发起了“跨时空对话”，请及时……】
同意。
“刚才没听到吧，我再重新说一遍。”林道将目光投向北诺，“很高兴见到你，新人。”
系统快速将对方的语言整合，北诺终于听懂了他的意思，便友善地回了一句：
“你好。”
即便林道的语气偏向亲和，但北诺没有彻底放下心来。
初次见面的人，难以实现真诚与有效地沟通，何况对方身处高位，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经历了多久时光，跨越了多少世界。
相比北诺这个新人，林道绝对属于老前辈，算计与欺诈恐怕是信手拈来。
即便如此，北诺还是来到了这里。
因为系统的注解有过这样的描述：
【录制片场之外，所有员工无法互相干涉，无法死亡，禁止一切互相伤害的行为……】
这条注解，北诺仔细看了很久。
在系统眼中，恐怕所有员工都是它的财产，无论某个员工多么强大，这些力量也统统受到强制性的管理。
因此北诺不用担心受到人身攻击，除非系统是摆设，或者对方能凌驾系统之上，但这可能性很小，若真有这么厉害，便完全用不着拐弯抹角。
至少在系统的限制内，员工之间是能够做到和平交流的。
但除去武力胁迫，还剩下言语上的欺骗。
北诺希望友好交流，可是这一点能否实现，都取决于对面。
“你好像有些警惕啊。”林道洞察力十足，一下子点穿了北诺的心思，“不过没用的……”
没用？
北诺担心自己忽略了什么。
只见林道轻轻一笑，然后说出了北诺还没掌握的信息。
“使用系统对话，能识别谎言。”
“……”
北诺愣了一会。
识别谎言？这意味着……无法欺骗，但是系统能做到什么地步？谎言和欺骗不是那么好界定的吧。
“系统很擅长鉴别人的情绪，在提问中最为明显，让你直观感受一下吧。我接下来，向你提一个问题，你可以掺杂虚假，当然，你也可以向我提问，不过我先来吧。”
林道的脸上带着笑意，缓慢开口：“你如何看待自己所处的片场？很在意？还是无所谓？怎么说都行。”
这不止一个问题吧？
北诺有些无奈，但斟酌了一下后，决定按对方说的那样，掺杂部分谎言，“我不讨厌现在的片场，但如果条件，我想前往一个更有趣的世界，想获得更多的人气值，顺带见识一下世界的广阔。”
林道点点头，然后当场回应道：“除了最开始的一小段，其他的部分都在撒谎，嗯，关于‘获得人气值’，有些半真半假。”
北诺暗自吃惊，因为对方完全说对了。
尤其是“想获得人气值”的部分，他确实有这个意愿，但同样包含一种无奈，那是对工作指标的无奈，因此好坏参半。
没想到这也能识别出来。
“好了，换你问了。”林道自顾自地从口袋里取出一根烟，“我先抽根烟，反正你闻不到。”
北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
等到林道将香烟点燃，北诺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熟悉，于是问道：
“为什么我闻不到烟味？”
林道吐出一口烟雾，“因为两个片场被系统分割，你应该能看到地板上有一条缝隙吧，那是世界的壁垒，烟雾无法飘过去，同样声音也没法传递，所以才需要借助系统与你对话。但只要实力足够，还是能勉强跨过去。”
当北诺听到后面的部分，系统直接给出了一个提示：
【雨宫林道最后一句话完全不可信，请您慎重倾听。】
原来如此。
系统果然能鉴别谎言。
林道用手夹住香烟，“你应该懂了吧，只要双方使用系统来对话，那么就不存在欺诈。这是系统减少无效沟通的措施，虽然借助特殊力量还是能蒙蔽一部分，但那样毫无意义，你可以打开好友界面来验证。”
北诺调动意识，进入好友界面。
雨宫林道的相关信息呈现在他的眼前。
去除部分不可见的内容，最显眼的，乃是他的信用评级。
【信任度：极高。】
【雨宫林道曾在xx年间，欺骗其他员工372次，获得对应员工的谅解371次……】
北诺微微一惊，系统居然将这些事全部记录了下来。
但是为什么少了一次谅解？
他不知该不该问，眼中有些纠结。
“你应该注意到了，少了一次谅解。”林道直接将话题摆在了台面上，“那是永远也无法获得的谅解，因为——”
“那个人已经消失了。”
林道的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疑惑。
“员工不是无法死亡吗？”北诺提出了这个矛盾的问题。
林道却摇摇头，“员工会死，大部分员工，都在沿着死亡的河边缓慢行走。”
“……”
“不过在此之前，我先将系统的筛选机制，给你解释清楚。”林道面色坦然地看着北诺，“我可以叫你北诺吧，你也干脆叫我林道，因为接下来，我们会聊很久，我希望你能跟上节奏，如果有不懂的问题，我基本都可以解答。”
北诺缓缓舒了口气，随即点点头，“当然可以，林道。”
当他明白这场交流不含虚假时，内心的警惕感也消减了许多。
虽然还不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但北诺能认真地与之交谈，这也是系统想达成的效果吧。
系统的交友功能，算得上真正的交友，无法欺骗，信息留存，这足以避开大量的矛盾与冲突。
正如林道刚才所说“减少无效沟通”，这样才能加快合作进度，对系统而言，也是为了让员工提升工作效率吧。
双方经过短暂的调整。
这场前辈与新人之间的问答，终于开始了。
“北诺，你对《春物》的世界很了解吧。”
“没错。”
“那你喜欢那个世界吧。”
“这个我能不回答吗？”
“当然可以。”
“林道，你好像很了解我的信息，这是管理层的权限吗？”
“只能算是一部分吧，更多的是经验和累积，我之所以认为你了解《春物》，其实是系统刻意为之。”
“……什么意思？”
“所有新人参与的第一个剧本，一定是自己最了解的故事，这一点没有例外。”
“嗯……这是为了提升效率吗？”
“这个观点没有问题，但系统的主要目的不是这个。我继续解释……人不会无缘无故，去详细了解一个故事，而了解的越详细，人就会逐渐喜欢上这个故事，这点你应该认同吧。”
“认同，正因为感兴趣，所以才会去认真了解。”
“没有错。而系统，正是利用这点来筛选新人，所谓‘临时工’身份就是一个考验，设置工作指标，就是考核任务，你应该知道失败的后果吧。”
“被迫出演500场路人甲，有问题吗？”
“有，无论是临时工，还是正式员工，只要还活着，就要持续受到指标的考验，而那些没有完成指标的员工——会死。”
“等一下，为什么死？”
“因为灵魂强度削减而死，员工的实体就是灵魂，每次出演，都在缓慢消耗自身的灵魂，系统不会慢慢等待员工演完500场，而是直接将其灵魂分散至各个世界，充当世界的燃料。”
“……有，例外吗？”
“有，曾经有一位演技出众的员工，使用大量人气值，提升了自己的灵魂强度，然后故意接受惩罚。只是下场并不好，即便回到了‘都市’休养，但还是很快死去了。”
“员工死了，会怎么样？”
“死亡的员工会被抹去所有痕迹，系统会没收他的所有财产，只有认识他的人，会记得他参演的故事，因为链接上的标记也会被清除。”
“……”
“我在说说大部分新人是如何失败的吧。首先，人气值商店最容易诱惑人，体质强化、精神强化、超能强化，都是新人失败的重要因素。这些力量，都需要员工亲自掌控，因此一旦强化过度，非常容易引发‘素材损坏’。”
“我大概能理解……这些强化，会带给人优越感，人一旦掌握了力量，就会不自觉寻找展示的机会。”
“哈哈，你很了解这种感觉吧，或者说，新人都会有一种强于他人的感受。只可惜，一旦把握不到位，‘素材损坏’就会接踵而至，新人就必须使用‘时间回溯’来修正，但新人的账户禁不起挥霍。”
“嗯，除了强化，人气值本身也很诱人吧。”
“没错，人气值商店其实就相当于……你知道‘王之财宝’吗？”
“知道。”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件物品比较冷门，不过既然你知道，那么人气值商店，其实就相当于劣化版的王之财宝，毕竟能收录世间万物。新人极为容易沉醉其中，为了收录奇珍异宝，从而忽略了素材的录制，下场自然不太好。”
“因为系统只关心素材……”
“不准确，系统只关心收割人气值，素材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
“那‘偏离值’呢？”
“这个待会再说，我需要先告诉你系统的计谋。还记得我刚才说的，新人十分了解第一个剧本吧，去除失败的新人会成为燃料，成功的新人，也是系统的收割对象。”
“难道是，‘开播权’？”
“嗯？北诺，你已经解锁了吗？还是说只是猜中了而已？”
“解锁了，费了我一番功夫。”
“哈哈哈！厉害！我果然没看错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开播权，那么接下来的话题，应该就是你最关心的。开播权，在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很难解锁，即便解锁了，恐怕也买不了，因为新人容易提前花掉‘偏离齿轮’，导致没法购买开播权，你也与之类似吧？”
“我再努力一把，应该就能购买了。”
“啊？”
“有问题吗？”
“如果你要购买，还差多少？”
“10颗齿轮。”
林道陷入了沉默，又将手中的香烟摁灭，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北诺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片刻后。
林道突然问了一嘴：“你的运气怎么样？”
“这个，不算好吧，毕竟我英年早逝。”北诺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难道系统能给他测一下运气值吗。
“废话，这里的员工都一个样。”林道摸了摸下巴，又继续发问，“你的多时空系数是多少？”
“系数？那个计算人气值的？我先看看……系数是1.92有问题吗？”
“你小子，走大运了！”林道眼中闪过一抹难言的欣喜，“你的指标是多少？”
“哪个指标？我的工作邮件里有三个，1.8亿的已经完成，现在需要完成3.7亿。”
“三、三个？！好、很好……太好了！”林道直接惊呼，丝毫没有所谓“管理层”的威严，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表现出类似的气场，但这反而能体现出他的惊喜程度，毕竟他的员工阅历是实打实的。
北诺倒是一头雾水，三个指标难道值得高兴吗？系统明明在疯狂上强度。
“北诺！说实话，我本来想帮你争取第二季的开播权，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你应该也有些不甘吧。”
“什么意思？”
“我把刚才的话说完，大部分新人录制后，你知道他们会怎么样吗？”
北诺思索了片刻，回应道：“应该是……不舍吧，毕竟那是自己最了解的世界，所有经历的记忆都会产生牵挂。”
“没错！就是牵挂！”林道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语气里包含着一种愤怒，“新人录制结束后，系统会将那个世界封存起来，然后——”
“挂在员工的人气值商店里！”
北诺浑身一震，顿时头皮发麻。
林道眼中满是阴沉，“而它的价格，就是工作指标上的数值，只不过，将上面的播放量……”
“替换成了人气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