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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究是说出口了。
雪之下悄然错开了视线。
此时，她开始害怕直面由比滨，尤其是那张天真烂漫的笑脸，那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的温和笑容，如今让她感觉到有些刺痛。
雪之下没有了回应。
她紧紧盯着餐桌上的杯口，弧形光滑的表面，还残留着她的浅浅唇印，只是杯中的苹果茶香气已经消散，不知是否是错觉，口腔里残余着的香甜，在逐渐变得酸涩。
由比滨将雪之下的反应看在眼里，对方说出的那句话，让由比滨思考了许多。
是啊……小雪也有那种意思啊……明明早就有所察觉了，但我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为什么我，偏偏对这种事情这么敏锐……还是说，这是我得意忘形的后果呢……
正当由比滨的心中，刚刚升起一种错乱感时，她注意到雪之下故意错开了视线。
擅长揣摩他人情绪的由比滨，顿时从雪之下的反应中感觉到了一抹愧疚，这让她紧张的心情得到了些许安定。
小雪在自责吗……别这样，小雪和小北总是那么有默契……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是我强硬地介入了进来……如果没有加入侍奉社的话……我现在都还没法与小北交谈吧……更不可能获得他的联系方式了……
“两位尊敬的顾客？”面带微笑的店员，此时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旁询问，“冒昧地问一下，难道是本店的甜点不合口味吗？还是说存在其他服务不周到的地方？”
这位女性店员的出现，让雪之下两人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啊、没有哦，这里的点心很好吃。”由比滨向对方回以一个微笑。
雪之下也转过头，真诚地回答道：“没错，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再次光顾的。”
“原来是这样，十分感谢两位顾客的夸奖。”
女性店员弯腰致谢，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再次开口道：“实际上，因为今天是黄金周的第一天，每位到店的顾客，都可以享用一份免费的手工饼干，希望能让两位留下一段甜蜜的美好时光。”
她说完这番标准的营业话术后，将捧在手心的两份精致包装，分别递给了眼前的两位漂亮女生。
饼干的分量不多，但看上去小巧精美，大部分顾客都会欣然接受吧。
但由比滨和雪之下都不约而同地迟疑了一下。
这短暂的停顿，让女性店员的双手感到了一丝僵硬，脸上的服务性微笑不变，但她眼中的疑惑却在不断翻涌。
就在店员不知该如何开口时，由比滨先一步行动，帮她解了围。
“啊、嗯……谢谢你，没想到还有这种惊喜呀。”
由比滨轻巧接过饼干，雪之下也紧随其后。
待到两人接过这份赠礼，店员才终于松了口气，在雪之下的追加订单下，餐桌上又多了一份弥漫着清香的苹果茶。
雪之下和由比滨，都没有拆开饼干的包装，而是安静打量着手中的小巧点心。
由比滨没有让气氛继续僵持下去，主动提起了刚才的话题。
“原来，小雪还记得啊……饼干的甜度。”
雪之下轻声回应，“嗯，碰巧……而已。”
对雪之下来说，她之所以记得北诺那份饼干的味道，其实是源于第一次委托的挫败感。
何况北诺使用的方法，还是从雪之下的做法中模仿而来，两者的味道相差不多。
只不过，当初输掉委托的不甘，却在时间的流逝下，逐渐转化为一种模糊不清的情愫。
在由比滨一次次的拜托下，那份情愫，竟然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由比滨挑选甜点时不那么认真，并将她的直率情感掩藏起来，或许雪之下就不会意识到这点吧。
所以雪之下会感到愧疚。
在由比滨的面前，故意说出那句话之后。
雪之下当即体会到了一种罪恶感，接受了阳光照耀的她，不仅没有回以感激，反而还打算夺走对方的憧憬之人。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我果然就像刺骨的冰雪，一直在贪婪地吸取着周围的温暖……冷漠无情，又格外的卑鄙……
毕竟……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一定会输吧……他和由比滨是那么的合拍，发短信也好、打电话也好，我一次都没尝试过……如果，我也能像她一样乐观开朗……那该多好……她恐怕没法与我做朋友了吧……
雪之下眼神闪躲，一点点挪动着视线，生怕被由比滨发现。
然而，迎接她的是对方的一句道歉。
“抱歉，小雪。”由比滨笔直地注视着雪之下，即便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颤抖，但还是在尽力维持，“果然，我还是自己去制作点心吧。”
“欸？”
雪之下的眼眸猛地一颤。
“啊，那个……小雪一直在帮我，一定……很难受吧，我真是的，这种事情其实早就该发现了，啊哈哈没想到拖延到了现在。”由比滨的笑容是那么的勉强，她体会到雪之下的纠结情绪后，即便内心格外挣扎，但这些话她还是要说出口，“所以我……”
“不行。”
雪之下立即阻止了她说下去。
“……”由比滨微张着嘴，话语也在此中断。
“你的委托，我一定会完成，我不想在这上面输两次。”
“但是……”
“拜托了，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讨厌自己，所以由比滨同学，你不能退缩，不能……要不然我就成了最卑劣的女人，到那时，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你，也无法原谅自己。”
“小雪……”
由比滨的眼眶逐渐湿润。
她终于明白，原来雪之下也跟她一样自责。
想到这里，由比滨露出了一个释然的微笑，用手连忙拨开眼眸四周的温润，然后坦然地向雪之下说道：“我知道了，既然这样……小雪在成功教会我后，小雪也要制作一份点心，不然只有我一个人送出去，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是吗？”雪之下有些恍然。
由比滨看着一向聪慧的她，在这种时候竟然这般稚嫩，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真是的，小雪居然在情敌面前展现自己的弱点，还真是一点自觉的没有，如果是其他人，现在一定明目张胆地将他夺走了。”
“不可能，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雪之下当即否认了自己的失态。
由比滨乐呵呵回应道：“哎呀，最开始我真的被小雪吓到了，突然把这件事挑明，我现在还有些害怕哦。”
雪之下没好气地反驳，“你才是把我吓到了，一个电话打过去，我感觉自己都有些多余了，他已经在称呼你的名字了吧。”
两位女生不禁相视一笑。
杯中的苹果茶，似乎还在延续那抹独特芬芳。
“小雪，既然我们都要制作点心，干脆让小北也加入进来吧，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味道。”
“等一下，为什么我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诶~没什么不好吧？小北也会料理啊，就像最开始那样，我们三人一起制作饼干。”由比滨说到这里，晃了晃手中的赠礼饼干。
雪之下有些拿她没办法，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饼干，用手指拂过饼干的轮廓，“到时候再说吧。”
“嗯！”由比滨终于拆开了包装，将里面的手工饼干放入口中，清脆地咬下一口，香甜酥脆的口感顿时在唇齿间绽放，“唔——这个饼干真好吃，小雪要不教我做做这个吧。”
“由比滨同学，你可别小瞧了这家店的水平。”雪之下当然有认真观察过这份饼干，“现在的你，才刚刚踩在及格线，只要换一种点心就会被打回原形，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教会你的，难道是运气？”
“唔~猜不是云起……我努力了，小北也很会教导，所以才学会了制作饼干。”
雪之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两人仿佛回到了之前。
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位女生多了一层情敌的关系。
雪之下头脑中突然冒出一个疑问。
这样真的好吗？
目前，应该没有问题吧……
理性的思维占据上风，雪之下便换了一个话题，“由比滨同学，还记得侍奉社里的比赛吧。”
由比滨点点头，“记得哦，现在我们和小北都处于平局。”
“那么，你应该还记得比赛的附加规则吧，除了胜者可以命令败者外，败者也可以跟换一个命令。”雪之下回想了一遍，当时北诺说过的话。
“嗯，这条规则是小北提出来的吧，有什么问题吗？”
雪之下抬起手，用手指抵着下巴，似乎在认真思考着什么，“也就是说，胜利的一方可以准备两个命令，”
“所以呢？”
“我已经想好了两个命令的内容，当然，前提是我胜利的话。”雪之下的眼中存有几分赞许，平静地看向了由比滨。
雪之下的这番话，提醒了由比滨。
她虽然容易犯傻，但在这种事情上，由比滨不会犯迷糊。
因此，她沉默了片刻，接着向雪之下默契地说了一句：“我也想好了。”
黄金周的第一天。
雪之下与由比滨，定下了只属于她们俩的规则，同时也成为了另一个层面的对手。
而回到家中的北诺并不知情。
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眼系统，上面的“偏离值”在今天波动了9%。
对此，北诺并不在意，反而在想……
如果早点称呼由比滨的名字，或许就能更轻松地带动“偏离值”，只是目前，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他只想找一个消磨时间的方式，来应对接下来的假期。
在北诺的计划中，拳击馆之类的训练，他已经安排上了，只要外出时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训练大半天。
按照林道的说法，自身的力量最好由亲自去掌握，借助外力只会揠苗助长，甚至演绎不出应该有的效果。
当然，北诺提升战力，并非想称霸这个世界。
虽然《春物》的世界依然存在部分战争与动乱，但只凭他自己很难改变什么，而且……
林道说过，只要他录制结束后，“都市”里的种种力量，可以轻松让这个世界，进入“真正的和平时代”。
前辈们的手段，只多不少。
随着黄金周的假期一天天流逝。
人们终于迎来了，上班与上学的充实日子。
北诺很是欣慰，因为他觉得，放假的时光还没上学有趣。
等到他骑车来到学校。
学生的日常再次重启，课间的喧闹声让北诺觉得十分安心。
站在讲台前的平冢静，向在座的所有学生，发布了新的任务。
填写一张崭新的调查表：职场观察。
“所有人都注意一下，请务必认真思考关于今后的就业方向，虽然这次的职场观察，只是一种参考，但重点在于找到自己的方向，暂时找不到也没关系，大部分学生还有些迷茫，今后更换人生的赛道也不足为奇……”
在平冢静一番倡导后，课间里的2年级F班，比以往还要喧闹。
大家都在热议“职场观察”的话题，类似“你准备去哪？”“要不我们一起去某某公司。”“你居然对计算机感兴趣……”
北诺有些感慨。
想当年，他在这个时候，对工作和就业方向几乎没有概念，老师、家长以及同龄人，都默认了高考分数是核心，与其决定专业，还不如先考个好学校。
不过到高考分数出来的那一刻，北诺也没有认真思考过这方面的事，因为那些专业的名称，让人一头雾水，懵懵懂懂选择了一个自认为有意思的专业，便是大多数人的结局。
北诺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主动参与身边人的讨论，因为他们都有自己的圈子。
由比滨也在与三浦等人聊得火热。
也就只有户冢彩加，会在这个时候主动找到北诺，聊起这方面的话题。
“北诺，你有想好去什么企业吗？”户冢兴致勃勃地来到他的身边，两人在课间畅聊的时刻，比以往频繁了许多。
北诺无奈摆摆手，“暂时没有定好。”
他已经过了那种，对不同工种感兴趣的层面了，因为只要稍微深度了解一下，就会发现，世界上没有轻松的工作，能找到一个有趣的工作，已经是万幸了。
“这样啊，我还以为北诺一定会选择当老师呢。”
老师吗？现在也算半个老师吧。
面对户冢的提议，北诺没有否定，也没有认同，“当老师比想象中的累，所以我现在还没有下定决心。”
“也是，平冢老师有时也很累的样子，老师这份职业果然不容易啊。”
北诺张了张嘴，并没有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
除了问题学生外，能让平冢静心累的，应该是联谊失败带来的精神上疲劳。
“那如果北诺想好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户冢说到这刚想转身，但又想到了什么，“啊对了，好像是上周五吧，有几个一年级的后辈找到了网球社，说是想见一见‘网球社王牌’，那个时候北诺刚好不在，我现在才想起来。”
北诺有些疑惑。
他虽然偶尔会和户冢打上一两局，但自认为没有过度张扬才对，“这种事，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户冢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嗯……好像有个女生，很在意北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