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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好惊讶的吗？”北诺平静地反问。
雪之下率先回过神来，眼中多了几分认真，咬字清晰地问道：“按照你的说法，只要是熟人，是互相认识的人，你就会轻易接受吗？”
北诺轻轻一笑，“抱歉，我说的不够具体，听上去有些奇怪吧，所以我还是先解释一下刚才的回答。”
三位女生早已坐直了身体，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北诺的侧脸。
她们所处的座位各不相同，因此每个人的瞳孔中，映射出不同角度的北诺。
“我之所以拒绝，其实是没法接受陌生女孩的心意，即便不是恶作剧，情书里的内容也真情实意，我都会拒绝，不过，这种情况趋近为零，我直接略过这种状况吧。”
这个回答还算合理，三位女生也能理解，毕竟只要换位思考一下，她们也不会贸然答应。
北诺继续说：“至于我说的不熟，也可以理解为不熟悉，当然，这并不代表只要是熟人，我都会轻易接受，敢做出这种花心举动的人，下场都不太好。”
一色点点头，“没错，学长要是这么容易沦陷，我绝对会鄙视学长一辈子。”
听到她那似夸奖又似挖苦的言论，北诺情不自禁轻笑了一声。
如果是过去的他，过去的学生时期，确实很容易沦陷。
但经历了现实的磨炼后，外加这场奇幻又梦幻的穿越之旅，北诺对恋爱的看法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或许在不知不觉中，站在了“轻易沦陷”的另一个极端。
从一色的方位看去，她能瞧见北诺那纯净而真实的浅笑，一色的心田仿佛刮起了一阵微风，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了解更多。
“学长~为什么要笑？请回答这个问题。”她的视线，在北诺的笑容和平整的桌面之间来回跳跃，想看又不敢看。
北诺瞥了眼一色，后者慢了一拍，才赶忙错开视线。
“在之后的问答中，你应该能自己解开这个问题。”
一色听到他没有解答的意思，顿时不满地“欸”了一声，接着又将话题拉了回来，“那么，如果学长收到了来自熟人的情书，请问学长会怎么处理呢？”
雪之下很佩服主动出击的一色彩羽，但关于这个问题，她觉得还需要补充一点，“一色同学，所谓熟人的情书，应该要排除男生才行。”
“嗯？雪之下学姐居然要添加这种限制，难道说学长……”
北诺感受着一色那异样的注视，当即反驳道：“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待我的？难道彩加和叶山也会写情书给我？！”
“咦——明明我们什么都没说，为什么学长会主动报出那两位学长的名字？”一色的语气多了几分质疑。
“麻烦你问一些正经的问题。”北诺如果沿着刚才的方向说下去，三位女生今后绝对会用怪异的眼神看待他。
一色讪讪一笑，因为她也受到了由比滨的严厉审视，这位学姐嘟着嘴，明显在表达不满。
但是一色也觉得有些委屈，因为这个歪掉的话题是雪之下提出来的，而雪之下本人则是笑而不语。
“啊哈哈……那么回到刚才的话题，请问学长会怎么回复呢？”
北诺当即说道：“我还是会拒绝。”
这个回答让一色有些发蒙，“嗯？那个，学长为什么又瞬间回绝了？通常这个时候，应该思考一下吧。”
“也对。”北诺点了点头，于是又补了一句，“思考一下对方的性格，斟酌一下用词，用委婉的方式去拒绝。”
“诶？！到最后小北还是要拒绝嘛！”由比滨终于憋不下去了。
她早就想吐槽了，可是每次想开口的时候，自己的精神就会紧张起来。
一色虽然很想讥讽一句“学长难道真的喜欢男生”，但刚才的话题已经揭过，她只好换一个角度去询问。
接下来的问答简洁快速了许多。
基本是一色在进行针对性的提问：
“如果写情书的人是一个美少女，学长会接受吗？”
“拒绝。”
“啧，那成熟的大姐姐呢？”
“拒绝。”
“性格温柔，身材好……”
“拒绝。”
“等一下学长，我还没说完呢！”一色有些抓狂。
但由比滨阴沉着脸盯着一色，仿佛刚才的提问内容让由比滨产生了误会。
一色则是尴尬地扭过头，虽然她真有打算按照由比滨的特征去试探，而且说完由比滨的特征，就轮到雪之下，最后再提出她自己的特征。
当然，这些只是试探性的提问，根本没有涉及任何具体的人，都属于安全范围，只不过……
按照北诺这瞬间拒绝的态度，恐怕再说下去，也只会受到北诺的那一声“拒绝”。
“无论是谁表白，你都会拒绝吗？”雪之下凝视着北诺，即便对方的脸上带着笑意，雪之下却感觉不到任何轻松。
因为北诺确实如雪之下所料，直截了当地承认了这个事实。
他收敛了笑容，侧过头，从由比滨到雪之下，再到一色，默默注视了一圈，然后认真地、不掺杂虚假地说道：“没错，无论是谁，我都会拒绝。”
三位女生听到北诺亲口说出这个答案，都陷入了沉默。
北诺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们真的希望北诺是在说谎，在拿她们寻开心，就当作肆意询问的代价，她们也不愿意听到，北诺如此郑重且真诚的说出这种话。
一色彩羽十分谨慎地开口道：“那个……学长难道生气了？如果是这样，我先说一声对不起……啊，我一个劲地追问，一定很失礼吧，所以学长，抱歉。”
一色侧过身子，面朝北诺的方向，带着歉意认真地低下了头。
拜托了学长……请承认自己生气了、厌烦了，感到不愉快了，所以才会说出刚才的话……
然而，越是这种时候，事情的发展总会事与愿违。
“我没有生气。”北诺很平静，用安慰的语气回应一色，“你不用道歉，因为那些话……确实是我想说的，不是在开玩笑，也没有撒谎，应该不难懂吧。”
“……”
一色听完北诺的解释，自责与愧疚顿时席卷而来，她保持着道歉的姿势，眼睛木然地盯着映射出阴影的桌面。
“小北……”由比滨低垂着头，用十分少见的质问口吻说道：“网球比赛的时候，小北说过，不想一直单身下去，这句话……难道是假的吗？”
“唉……没想到，你记得这么清楚。”北诺想起了当时说那句话的情绪——调侃和自嘲。
可是，无论回溯了多少次，在他上场前，在他踏入网球场地前，那句话……
都保留了下来。
虽然每次说出口的情绪有一定的差别，但至少有一点很明确。
北诺安静了一会，这段时间，让由比滨和雪之下都感到非常压抑，直到他说出那个答案：
“那句话，是真的。”
此话一出，由比滨缓缓睁大了双眼，一色猛地仰起头，两人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
但由比滨察觉到身旁的雪之下有所动容，而且在逐渐发生变化，蕴含的情绪多出了好几种，那面无表情的俏丽，流露出又喜又气的神色。
“故意糊弄我们，对你来说就这么有趣吗？”
面对雪之下气势十足的质问，北诺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糊弄，也没有戏耍你们的意思。”
雪之下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锐利，“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说的这两句话产生了矛盾？”
“事情总会发生意外吗……”
说实话，北诺并不想作出解释，如果由比滨没有想起那句话，北诺就会结束今天的提问，其他的信息绝对不会再透露，但是……他已经答应了一色彩羽。
至少今天，至少这个短暂的下午。
面对她们的提问，北诺都不会逃避，也尽可能不去说谎，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为了……
撒更多的谎。
所以北诺无视了系统刚弹出来的消息，选择再透露一些他自己的想法。
“两句话有矛盾，其实是——”
北诺的话还没说完，喉咙却卡住了。
不仅是喉咙，眼睛也没法转动，浑身上下都已僵住，无法再动弹分毫。
因为……
整个空间凝固了！
这种感觉，北诺怎能不熟悉？
这是时间回溯的前兆！
但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这次时间回溯，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北诺既没有使用“时间回溯”，也没有触发“素材损坏”，但时间和空间却擅自凝固。
他的眼前，也没有弹出可调整的时钟和日期。
紧接着，时间向后倒退！
北诺和侍奉社的成员，以及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回溯。
眼前的景象在倒退，北诺所看到的画面，在书页和三位女生之间来回切换。
但很快就停下了。
北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雪之下她们也同样如此。
唯有谈话的内容，回到了十几分钟前。
一色彩羽神色紧张地提出了刚才的话题：
“所以学长，如果收到了真正的情书……会怎么办呢？”
北诺的内心掀起惊天巨浪，趁着众人沉默的空隙，朝侍奉社的窗外看去。
他所处的位置和高度，看不到海岸线，但是能看到海边上空的奇特景象。
那是只有他能看到的梦幻画面，天边垂下的朦胧光幕，已经从模糊不清的雾气，转变为具象的实景，即便如此，除了北诺外，侍奉社的其他成员都视而不见，因为那是——
【世界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