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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听刚醒过来的时候,脑子里一片混沌,耳鸣的声音仿佛千百只苍蝇在脑中打转。她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看清,眼前还是大红的一片,洞房里装饰得喜气洋洋。
看来自己刚才只是晕过去了,这条命还在。
她按了按太阳穴,耳鸣的吵闹刚消退了些,面上就又挨了一拳,额头顺势磕在床沿上,绽开了一朵血花。
嘶!脸上火辣辣的痛。都说打人不打脸,显然眼前这人没听说过这句话。
“还给老子装晕,快说,库房钥匙在哪里?”
安听抬起头,穿着新郎喜袍的孙贤凶神恶煞的,一心只惦记着安家的家产,对刚拜过堂的妻子拳脚相加,没有半分怜惜。
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小时候竟然和这种人定了娃娃亲。
安听咬着牙往后退:“孙贤,绵河之上,游船之中,杀害我爹娘的那些水贼,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没想到你不仅丑,还蠢,竟然过了这么久才想明白。”孙贤得意的一拍手,“要不是我那些兄弟们把你全家都杀了个干净,你们安家的财产怎么能落到我手上呢?”
安听想起惨死的爹娘和兄长,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溢,拳头握得发抖:“所以你娶我根本不是因为一早定下的亲事?”
“别痴心妄想了,要不是你们安家这些年经商有道,成了熙城有名的富户,我会屈尊来娶你这么个丑八怪?”孙贤嫌恶的瞧了她一眼,“赶紧把你家库房的钥匙交出来,我还能高抬贵手给你个痛快。”
安听下意识的抚上自己脸上那块狰狞的伤疤,这副半边修罗半边仙的脸,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但这孙贤这些年也长残了,吃得肥头大耳的,远没有小时候那般可爱,怎么还能有脸嫌弃她的容貌!
安听脑子里浑浑噩噩的,一边是惨死的家人,一边是威逼的孙贤,一边是自己的处境,惶然不知先考虑哪件事。
“你们安家那对天杀的死鬼老货,临死都不说出库房钥匙在哪。”孙贤捏起安听的脸,“老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要是一直不说,老子就让人把你拖出去,五马分尸。”
安听的眼泪落在孙贤的手指上,打了个转便滴落在地。她下意识的抓住孙贤的手使劲掰着,无奈力气不够,反而让他捏的更紧了。
她突然就有些后悔,从前兄长习武时她常在旁边看着,当时只知玩闹,怎么就没偷师学上个一招两招?不然此时就算不敌孙贤,也能让他吃些苦头了,真是失策!
没有武力傍身,她只能咬着牙威胁道:“外边还有那么多宾客在,我若是死了,你定然逃不过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
孙贤却丝毫不畏惧她的警告,竟是大声的笑了起来:“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你就是孙府的媳妇,该怎么处置全凭老子心情。还闲言碎语?老子会怕这个?孙家的闲言碎语什么时候消停过?”
他见安听使劲瞪着他,反而笑得更加疯狂:“怎么着?你还想找娘家告状去?可惜了,你娘家人可都死光了,一个也不剩。哈哈哈哈哈......”
安听的拳头越拽越紧,指甲都嵌进了肉里,疼痛铺天盖地的袭来,她却只顾恶狠狠的盯着孙贤。
面对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正面对抗定然是没有半分胜算的,她得想个法子出其不意,但瞅了瞅四周,身边什么能当做武器来用的都没有。
“瞅什么瞅!钥匙呢?”
孙贤又是一巴掌,把安听打得扑倒在床上,整个人都懵懵的。
她恍神之际,肩上却落了一片冰凉,狐疑的扭头看去,身边竟多了一支白玉簪子。她下意识的抬头往上望,那屋顶上有个细小的夹缝,正好和簪子差不多大小。上面还隐约有脚步声略过,约莫是有人自屋顶上行走,或许这簪子就是从那人身上掉下来的。
此时也没空细想,安听看着簪子心中一动,这正是个好机会,她便不动声色的往大红喜帐里边挪了挪。
“你休想拿到我们安家的财产!”
安听借着喜帐的半分遮掩,飞快的举起手里的簪子,趁着孙贤再次扑过来抓她的时机,朝他的眼睛狠狠扎了过去。
这一瞬间她有一种复仇的快意,心跳加快到极限,几乎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到了手上。
可惜这孙贤警惕心极强,往旁侧一让便轻易躲开了,顺势抓住了安听的手腕。
安听心中一凛,这下完了。
孙贤没想到安听竟有胆子偷袭他,顿时恼羞成怒,抓住她的头发就往床沿上磕。这一下砸到了手里的簪子,玉簪应声而碎,里边隐藏的东西便露了出来。
“这是......钥匙?”孙贤看着碎掉的簪子大喜,找了这么久,竟然藏在簪子里面。
安听眉头一颤,这簪子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不知何人掉下来的,里面怎么会藏着钥匙?
她满心疑惑,只能确定的是,这钥匙绝不是她家库房的。但能小心藏在簪子之中,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落在孙贤手里总是不好。
“还给我!”
安听头还晕着,就不管不顾的冲上去抢夺。孙贤稍稍一让,她便整个人栽在了地上。
身上的疼痛不如心中的愤恨来的猛烈,她为了成亲憋在家里绣了好几个月嫁衣,身体不比从前跟着哥哥疯跑时有劲。没想到为了亲事做的准备,竟然会变成她如今的催命符。
“你已经没用了,我马上送你去和你爹娘团聚。”孙贤往旁边摸了把匕首,抬手就要往安听身上扎过去。
她现在头昏眼花,浑身无力,根本躲不过这一击。难道这血海深仇摆在面前,自己不仅无法报仇,还要同样死在仇人的刀下吗?她实在不甘心。
但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到身上,反而是孙贤被一把摔了出去,将大红的桌椅砸的七零八落。
这......什么情况?
安听抬眼一看,一个黑巾蒙面的人就站在床前,什么话也没说,只向她伸出手来。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那人的手,被他抱着冲出了房门。他跃上屋顶行至附近客栈中的一处客房,便飞快的钻了进去。
一进门,安听便被轻放到床上躺下。她眯着眼看清,眼前的人虽身着夜行衣,但容貌上佳,气质非凡,怎么看都不像是寻常百姓。随他一同进来的还有一人,恭敬的样子看起来是他的手下。
“殿下,今日孙府办喜事,宾客众多。咱们跟踪太子的人到孙府,本就担心被人瞧见,您怎的还把人家的新娘子带回来了?您说您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偏偏抢回来这么个丑不拉叽的,还是人家孙府的人。您常教训咱们要低调,您自个儿也一贯是闷声不响干大事的,今儿个怎么......”
“宇承。”容洛轻声唤了一句,打断了他的话。
他是当朝六皇子,但并不受宠,平时收敛锋芒保平安,一向只在暗地里行动,从不引人注目。这一回救下安听,属实不是他平日里事不关己的作风。
宇承立即应下:“殿下有什么吩咐?”
“闭嘴。”容洛用最温柔的语气吐出两个字,“七皇叔留下来的宝库钥匙,就在她的身上。”
宇承一头雾水,看了看安听,又看了看容洛。
据说当年的七王爷在临死前留下了一座宝库,其中多的是金银财宝,不少人想收入囊中却苦于找不到钥匙。前些日子他们刚得到消息,那宝库钥匙落到了太子手中,今晚太子差人带了钥匙去打开宝库,他们便跟了上去。
宇承狐疑着,这人是追丢了,但六皇子说钥匙在这女子身上是什么意思?
“我安插在太子身边的人传回来的消息,宝库钥匙藏在一枚白玉簪里面。先前那人越过屋顶时,不慎将其掉进了孙府夫妇新房之中。我随后查看,簪子掉落的地方,便是这女子所在之处。”
容洛说完便盯着安听,审视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舒服。
安听的头皮一阵发麻,她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他们所说的那簪子,大约就是莫名其妙掉到她肩上的那支。
这俩人都是皇家的,看起来慈眉善目,说话也挺温柔。若是告知他们簪子的下落,不求得人感激,至少能谋条生路吧!
安听这样盘算着,便赶紧开口道:“你们要找的簪子不在我这里,应该是留在房间里了。不过刚才被磕了一下,钥匙已然露了出来,你们要寻的话得尽快。”
“什么?!”宇承吃了一惊。
安听顿时心里一咯噔,这主仆俩刚才还温润如玉的,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她心跳到了嗓子眼,莫非自己判断有误?
容洛看着她叹了口气:“既然不在她身上,那便杀了吧!”
宇承毫不迟疑,抽出刀就向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