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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都盛京。
说起来是有留都这个名号,其实这个留都就是真正的都城了,因为大清国已经没有了京都。
大正殿,盛京政治的中枢,相当于北京的乾清宫和太和殿,是满洲高层商议军政之地,无论是规模还是气势都无法无北京相提并论,准确的来说,就是一个双顶的大亭子而已。
大正殿是各旗的议政贝勒和议政大臣召开“议政王大会议”的场所,决定着整个满洲的军政民务,是满洲的最高权利机关。左右的十王亭其实只有五个,分别有各旗的旗主或者大贝勒暂时居住。
自从皇太极拿总抓权以后,满洲的军政要事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传统的各旗议政已经荡然无存。仿佛整个满洲都成了他爱新觉罗的私家之物。
如今大清国也仅剩下这最后的老巢,爱新觉罗家虽然还有一定的实力,可要是想如以前那样执掌八旗显然已经不可能了。尤其是入关之后,八旗兵力损失殆尽,几乎是丢了整整一代的成年男子。对于满洲**十万的人口来说,一下子损失十几万成年男子,还有十几万老幼妇孺死在关内,这样巨大的创伤让满洲族人损失超过三成的人口,如此灾难性的损失没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根本就无法缓过这口气来。
自甲申入关以后,大清国实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可这种辉煌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转眼之间,气势逼人的大清国就已经土崩瓦解。面对赴死军强大的武装力量和不死不休的战争,这些旗人不得不回到关外。
再一次回到点,大清国君临天下的美梦也到了尽头。
真的就好像是大梦一场!
可这个梦地代价也太大了。直接满清打回了建州女真地原始状态。
八旗也仅仅剩下一号和一些老幼妇孺而已。真正地八旗精锐不剩下多少。除了当初留守地部分武力之外旗战兵已经是名存实亡。
当年生龙活虎敢于和大明两辽军较高下并且屡屡占据上风。现在是芶延残喘。惶惶不可终日。眼看着大清国就要塌架熄火。素来满蒙一体地蒙古盟友已经分裂。就是近在咫尺地几个蒙古大部族也公然反叛。其他地估计也在观望。到了这样地局面。不可能再有什么真正地盟友。连蒙古都要对满清下手了鲜那边也蠢蠢欲动。各地地汉人肯定也在暗中筹谋布置。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暴起发难论怎么看。局面都坏到了极致。
八旗议政。是济尔哈郎等满洲勋贵梦寐以求之事在终于实现了。各旗地大贝勒齐聚于此。很平等地商议军国大事。再也没有强权地皇帝压在头顶。各旗之间再也不必担心会被削弱或者瓜分。
可各个大贝勒都是愁眉苦脸而怀念起皇太极这个以强力手段瓜分各旗地皇帝来。甚至是怀念起多尔衮……
八旗议政。总算是实现了!
可在这样的大局之下,议政不议政已经没有半点儿意义。山海关还在手里,可这样的雄关要塞早已经没有任何作用。
就是傻子也知道反叛的蒙古各部背后有赴死军撑腰,赴死军想要攻打两辽的话本就不必顺着老路硬攻,完全可以从软肋上杀过来。
礼亲王代善叹息一声:“哎政议政,还有什么好议的?”
代善已经六十多岁了花的厉害,看什么东西都是模模糊糊肥胖胖的脸上满是松弛的褶皱,说话的时候所有的褶皱都在跟着抖动,好像开春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补膘的绵羊皮。
几个旗主贝勒相对无言。
议政议政,确实是一直在争取的事情,可就算是争到了还没有什么用?就是再议也议不出什么结果来。没有人了,再有什么妙计也是空中楼阁。
满清的覆灭已经不可避免,若想保存下最后的机会以待将来,唯一的办法就是投降。若想恢复到甲申以前的状态,和大明朝继续对峙,显然已经不具备这样的实力。而且赴死军也不会傻到养虎为患的地步,必然是要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等明年的天气转暖,包括赴死军在内的各方实力必然全面反扑,到时候……
投降也不失为一步救急的好棋,当年的努尔哈赤也接受过大明朝的册封呢。可问题是经过这么多的变故,汉人已经视满洲为死敌,更有赴死军领头叫嚣。遣过的去和谈使者连见也没有见就给杀了,这已经表明了赴死军的态度。
亲王贝勒齐集,说是议政,其实还是商量着找出一个能够让赴死军接受的投降方略来。按照郑亲王的意思,就是内附,献上地籍户册,纳贡输款,暂时先求了自保的机会。就是退出中后各吞和山海关一带也可以接受,毕竟现在的山海关已经多大的战略价值。
这样的条件赴死军肯定不会接受,代善已经预料到了,只是没有想到李四的态度是如此强硬,连和谈的使者都没有见,至于这些条件连听都没有听,就以最直接的手段表示了拒绝。
济尔哈郎等人还有更加丧权辱国的条件会相继出炉,现在的局面是明摆着的,要是不能赶紧结束战争,灭亡的可不仅仅是爱新觉罗一家,而是整个建州女真了。
虽然爱新觉罗氏已经衰微,可是影响还在,太过苛刻的条件对于代善等爱新觉罗系的人马也是一种羞辱,绝对无法接受。
可代善见过的风浪已经很多,比谁都清楚眼前的局势,真要是能保存下这最后一点儿元气,什么样的代价都可以付出。看着这些旗主一个个欲言又止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不太时候知道那些详细的条款了。
可再怎么样屈辱的条件,也必须接受,这已经不再是尊严和面子的问题,而是生存的根本。
“我也老了,耳聋眼花的政不议政的,你们大伙儿看着拿出个章程来就好。”代善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法子,就必问我的意见了,你们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代善出了大正殿,脚步分外沉重。
他的弃权,已经等于是默认了众人的意见。
不管这些人能够商量出什么样的法子来促成和谈,都已经不重要了。眼下的局面经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很多自己不方便说也不方便知道的事情已经是一种必然。
自从努尔哈赤死了之后,无论年纪还是资历善已经是最高的,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老派满洲和爱新觉罗氏的双重利益,今日的弃权已经足以说明点什么了。
代善出了大正殿,心神有点儿恍惚,漫无目的的游走,不知不觉之间然来到了清宁宫。
一看到了清宁宫,心中思绪万千,竟然有一种如在梦中的
“开门。”
小苏拉打开房门,代善迈步而入。
清宁宫,皇太极本人的寝宫,当年多少军国大事多少运筹帷幄出自这不起眼的清宁宫中。
也正是在这清宁宫中,大清才有了长足的发展合漠南征战朝鲜,一次又一次的进关抢掠清宁宫才是盛京的核心。
和北京的宫殿相比,清宁宫显得很是寒酸面的“万福之原”还是皇太极的手书。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一间有点宽大的房间而已,既谈不上奢华,也和雄伟无缘。
典型的满洲风,一溜三个方向都是长长的土炕,正中的土炕上摆着个大炉子,对面是两条板凳,这是皇太极和大清国的军政要人们商议大事的地方。
左手边上的小土炕就是年皇太极就寝之地,小巧的炕桌已经略显陈旧,和一个乡下土财主家也没有什么大的分别。也只有几个明黄色的软垫子说明这里的与众不同……
房间里虽然是京城洒扫,可边边角角都可看见灰尘,正面两侧的大书柜子角上已经有了蛛网……
自皇太极死去之后,很少再有人这清宁宫里开,苏拉们也就懒了。
当年的清宁宫是何的热闹,又是何等的忙碌,这才几年的工夫?竟然已冷清到了这种地步!清宁宫的今日何尝不是大清国的写照?
代善满是褶皱的脸上满是异样的采,在左手的土炕上做下,还拿个软垫子把腰靠的贴实了:“老八呀,还是你的方子对路,咱们兄弟里头就没有一个能比的上你的……”
贯穿整个皇太极时代,都采用比较保守的稳妥姿态,“明为巨木,可先伐其枝叶,待干身腐朽而取之。取之则速归,免受新苗之殃……“
大明朝这样的庞然大物,不可能从根子里去掉。最好的法子就是一点一点的蚕食,逐步壮大自己。等到大明朝的内乱到了**之时,就去捞一把肥的,然后再次退回关外,免得受到汉人的反扑。
如此来往几次,最多有两代人的时间,就能够取代大明。
如此保守的方略为很多人弊病,认为是夸大了大明朝的实力。以一些年轻将领为主的激进派,则积极奉行“割喉剜心“的战术,讲究一战而取大明。以疾风烈火之势得到整个天下。
皇太极在位的时候,还能压制这些激进的力量,每次尽管都能放的出收的回,始终把八旗力量驾驭的稳稳当当。清国的实力也在稳步增长,若是就这么过去三五十年,满清必然具备大明一较高下的实力。
可惜,可惜的是皇太极死的太早了。
叶克舒死在刀把村,逼迫的皇太极不得不急着确立继承人,也逼的满洲某些力量不得不行险,终于葬送了皇太极本人。
“老八呀,都说我这个做哥哥的是墙头草是软骨头,嘿嘿……”如同面前还坐着一个活生生的皇太极一样,好似兄弟二人还说这贴心话儿一般,代善微微一笑,松弛的脸皮褶皱的更加厉害:“其实你做的都是对的,从开始我也是支持你的,我是不是墙头草你最清楚……”
代善对着空荡荡的对面说话,仿佛皇太极就在旁边听他诉说一般。
努尔哈赤虽然是开国的人物雄才大略眼光长远,和皇太极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在正史中,满清的十几个皇帝,包括打造出所谓盛世的康乾在内,真要是比起来,和皇太极就差的更远了——作者个人观点)。
“小多尔衮做的事情也说不上是对还是错,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做错了来老八你的心思更明白一些吧。”代善的神情好似有点儿恍惚了:“李闯一闹起来,大家都赞成趁机而动,用剜心战术一战而下以全我满洲千年之功。当时我也是想阻拦的……老实说,我也被当时的大好局面给诱惑了……”
“哎……要是你在的话,说这些也晚了。”代善知道大清国做了一件错事而且是错的离谱,完全背离了皇太极所构建的核心战略。
杀入关内,取得大半个天下之时,旗人是何等的疯狂简直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而这种疯狂的基础就是皇太极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那点儿本钱。等到这些资本消耗完毕之后,大清国的疯狂也就到了尽头。
“你看看,老八你也看看,现在的局面烂成了什么样子?”代善已经十几年没有这么激动了,哆哆嗦嗦的手指划一个大圈子声调也高了许多:“漠南蒙古眼看着就要丢了,朝鲜那边的反叛也是能看到的事情旗战兵……也没有了。”
说着说着,代善已经老泪纵横咽的趴在低矮的炕桌上哭泣起来:“这个说无奈,那个说痛心正痛心的一定是你老八才对。因为这些都是你老八开创出来的,却被恶魔糟蹋成这个样子……要是都到了地底下,谁也没有脸面见你……”
“一百个汉人里头,也没有一个旗人,老八你这话说的何等精辟!现在才明白过来,已经是太晚了……太晚了。”代善嘟嘟囓囓的念着碎嘴子:“学汉俗习汉文,这可是你说的治国方略,可当时都疯了,谁还记得你的话儿?~|发令……嘿嘿,把大清国都给剃没有了哇……”
“现如今的这局面想必你也知道,济尔哈郎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我也明白,可我也是没了法子……我能有什么法子?”代善的声音忽然就是一低:“是要保全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利益还是保全所有满洲,想来老八你更晓得这里头的利害,我的选择肯定会被父汗骂的,可你我都知道这个选择没有错。哪天我下去见了父汗,你也帮我说几句好话儿……”
“八旗?八旗已经没有机会了。损失了那些战兵不算是最要命的,战兵没有了咱们还可以再练嘛。反正八旗子弟也是亦民亦兵,可现在谁也不想打仗了,都想趁着大难到来之前好好享受哩……”
这一次入关,大清国和八旗战兵是受到了毁灭性的重创,但是得到的利益也不少。
所谓的利益,就是一些金银财帛之物罢了,如果这也算是利益的话。
退回关外的同时,也把大量的金银财物带了回来。赴死军已经锁死了南边,西面就是一片混乱的蒙古各部。大难即将降临之际,手里握着海量的金银之物,还能做什么?
打?都没有人了还怎么打?
等到开了春儿,赴死军一过来,肯定是一个挨一个的过刀,谁也别想跑了。这种情况下,八旗之中不仅没有爆发出同仇敌忾的士气和决心,反而陷入一种疯狂的享乐之中。
今朝有酒今朝醉,再不抓紧时间享乐,就没有机会了。
及时行乐才是人们最关心的。
因为物资紧缺而金银大增,直接导
疯涨。人们已经不在乎什么价格了,疯狂的把手里~出去,能够享受一天算一天,要不然死到临头岂不是亏的太多?
朝廷里想要征集战备物资,根本就跟不上物价的暴涨。想着纠集起八旗做最后的抵抗,想着趁着难道的机会建立防线,连八旗内部的旗人都不配合,光凭一些高层,早已无力回天。
“济尔哈郎等人还想着牺牲咱们爱新觉罗家,给满洲一个喘息的机会呢。要说这种牺牲,咱们也该担下来……”代善老眼昏花勾勾的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地方,好像皇太极就在那里坐着一样:“他们也是油蒙了心,赴死军是要斩尽杀绝呀,如此凌厉的杀伐面前,垫什么样的棋子也是有一个杀一个,都不管用的……”
在即将解体的满洲面前,赴死军已经强大到可以横冲直撞的地步什么样的力量往前填,也没有大的作用了。
“济尔哈郎和那些旗主贝勒,都说赴死军不是真的要杀绝咱们不然根本就不在乎什么冬天不冬天的,直接就杀过来了。”代善抹了抹泪水:“也不知道老八你是怎么看的,反正我是不这么认为。赴死军不是在等咱们投降而是想着逼的咱们内部先乱起来,然后就可以以微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
赴死军按兵不,扬言明年天气转暖之后就要铲除满洲老巢,这种言论也唬唬那些下层民众而已。在眼顾全局的高层眼中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以现在赴死军的力量,还乎什么冬天不冬天?这分明就是坐山观变呢。是在以强大压力逼迫着敌人内部出现某种变化,然后才可以更加轻易的得到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估摸着,济郎他们又要遣使者去和谈了,有什么用呢?哎……不说这个了。”代善微微坐直了身子,脸上反而有了笑容:“这几天呀总是梦到你,还梦到多铎那个小家伙儿。还有阿济格还是以前的老样子,老是想着和多尔衮打架。呵呵……想来是你们在召我过去呢。我这身子撑不了几天了,心里没有劲儿了。该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责任会一肩膀子担下来的……我也不想看到满洲覆灭的那一天,更不想看到赴死军杀进盛京的那一刻……”
“我家里的那几个儿子,老八你也道,就没有一个是争气的,呵呵,说这些做什么,嘿嘿,我也是老糊涂了,我先走了啊……”
第四日,爱新觉罗家老的人物,礼亲王代善寿终正寝。
代善的死,怎么看都透着不寻常。
按照那些上层人物的说法,代善是体衰寿终正寝,临终之际妻儿皆在身边,在交代了所有遗言之后,才心满意足的追寻先祖而去。
不管怎么活,代善的死都很正常的,也没有留下什么遗憾。
可这种说法谁信?上面越是说的冠冕堂皇,下边的老百姓就越不相信。
“代善寿终正寝?唬鬼去吧。我早就听说了,礼亲王是上吊死的……”
“上吊?我怎么听说是吞金而亡?吞下去一大块金子,活活坠死的……”
不管是怎么死的,代善的死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上层如何解释,老百姓们始终坚信一点:代善对于局势已经绝望,所以才自尽而亡。
代善一死,爱新觉罗家的势力又下去一大块,济尔哈郎等人行事,也愈发的“方便”了。
“早死早超生,免得赴死军一进来,连个囫囵尸首也落不住。”
以代善的身份,死后的丧殡之事就是大张旗鼓的闹腾一个月,也嫌小了呢。可眼下的局势不好,几个儿子之间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草草支撑了十四天,也就下葬了。
对于代善的死,并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关心。现在都是什么世道了,自己都照顾不过来了,哪里还那个闲心去念叨一个死人?
好似过就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一样,所有旗人都在疯狂透支着,不顾一切的享乐消费,不管不顾的想着在大难临头之前尽量的吃喝玩乐。
以前人们还摆着手指头计算到开春儿还有多少日子,应该怎么花手里的银子。现在也不计较这个了,能活一天算一天吧,只要还有口气儿,就活就得享乐,要不然以前受苦遭罪的就太不划算了。
攒着银子还有什么用?手里的银子今天还能买一头猪呢,过不了几天儿,连一只羊也买不出来,真要是等待开春,恐怕连一只兔子也买不了了呢。
因为左右的流通交互之路已经掐断,只能消耗这点有限的物资,海量的通货涌入,最直接的反应就是物价飞涨前硬的不能再硬的银子竟然不值钱了……
朝廷里还在征兵,按照老满洲的习俗,征兵是没有饷银的。现在这个世道,当兵去打赴死军?省省吧,宁可饿死也不去送死了。
如今朝廷里边也知道兵源不容易征集上来,也给了不少的饷银。可银子还有个屁用?能不能活着走下战场还两说呢,人都死了要银子还有啥用?就算是有那个命或者回来廷出的那点卖命钱,到时候只怕连只鸡都换不来,一家老老小小还不饿死?
八旗子弟都见过北京城的繁华里又有大把的银子,谁还愿意去打仗送死?如今的八旗子弟别的没有学到,吃喝玩乐反而学的精通。菜要佳肴酒要醇酿是逛窑子也点着名的要红姑娘……
现在不玩可就玩不上了。
等赴死军一开过来,大伙就是死路一条,最好的结果是钻进深山老林,在雪地里追野猪去。那种日子是人过的么?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再让旗人们过老满洲人以前的苦日子,端得是千难万难。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旗人,宁可千金买笑醉死街头,也不想再有什么大志雄心了。
物资的匮乏更加导致了各种调度的艰难方面是穷奢极欲的酒池肉林,一方面是关外汉人忍饥挨饿的凄凄惨惨。尤其是在这种大环境之下抗的风雷已经能够隐隐约约听到了。
赴死军到来之时,或者根本就等不到赴死军过来关外的汉人就会起来反抗。现在的八旗战兵连维持地方秩序都困难了,万一有大规模的汉人揭竿而起果就是灾难性的。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想到,也不是没有看到,更不是不想管,而是管不了了。
赴死军异乎寻常的强硬,断了旗人的念想,也升腾起了关外汉人的仇恨和希望。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局面之下,旗人自己都没有心力了,过了一天少两晌的混日子,谁也没有打算还有什么长远的未来,汉人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吧,反正旗人们的日子也到头了。再有俩月,最
是还有俩月,赴死军就能打过来,到时候自己的生死呢,谁还有心思去理会别的?
再者说了,现在再想震慑这些汉人已经太晚了,赴死军的做派大家都知道,早在各地遍布了暗探细作,说不准这盛京城里头,就有让天下人战栗的锄奸团或者七杀营。
这可是全天下至刚至烈的恐怖力量,要是大举弹压汉人的话,说不准还会出什么样的大事儿呢。算了吧,不就是俩月么,能凑合就凑合吧,到时候要是能跑的话,就跑回深山老林子做野人去……
要说赴死军没有在盛京这些大的城池布下暗子,恐怕连赴死军自己都不会相信。
在战争真正打响之前,让敌人的内部先乱起来,已经成为赴死军的经典战术,在这个时候还肯不用?
既然七杀营能归德潜伏一个月,就能在盛京潜伏两个月。再者说了,赴死军说是开春才来打,可这种事情最是不可信。打仗嘛,讲究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又不是决斗,哪里还会事先约定好了时间?为的是给敌人做充分准备?
要真是这样的话,赴死军不是傻到家了?
赴死军既然是要等到开春了,那就绝对不是在开春攻打,要么是在春夏之交,要么就是……
一想到这里,所有的旗人都心惊;寒,要么就是赴死军在最不可能开战的时候展开攻势,要是这么想的话,这个年能不能过还说不准呢……
在这些日子里,济尔郎这个厚脸皮的家伙,接连派出两拨儿和谈使者,入关去和赴死军那边谈判。谈判的条件是什么,众人不得而知,在纷纷猜测的时候,赴死军再一次以最直接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第一拨儿的二十多个人,杀了个精。
人家赴死军根本就想判,无论什么样的条件也不接受,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用。
第二波还好一点儿,只把所谓的全权特使于其随从给斩了,让几个马夫把脑袋给送了回来。
这几个马夫是关外的汉人,看在这么点儿面子上,留下了这几个马夫的性命并且委托他们给盛京方面带了回信儿:
“现在谈已迟,现在降亦迟,只有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如此一来,算是彻底表明态度了,什么样的幻想也被无情戳破,日子一天比一天少了……
要说济尔哈郎,脸皮真是厚到了城墙上去到了这种地步,还想着媾和谈判。可是谁还敢过去谈?只要过去了就是死路一条,你济尔哈郎为什么不亲自去和赴死军谈?
“嘿嘿尔哈郎就是头猪,都成这个样子了,还谈个屁呀?”
“他济尔哈郎怎么样老子懒得去想关键是咱们这些旗人怎么样?还有没有什么活路?”
“屁的活路,除了钻老林子,要是这也算活路的话,就只有这一条了。”
“钻老林子?想的倒是挺好。赴死军真要是过来了进深山就是找死。外界要是一锁,大军这么一剿,想跑都没有地方去了……”
路路断绝,在一片唉声叹气之中,有人很小心的说道:“原本以为退回来是好事情,想不到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早知道如此不退回来,留在关内或许还有个活路呢……”
众人都明白这话里的意思,却是齐齐失语。
关外愁云惨雾之时却是一片红火。
在东林人的煽动调唆之下,秋闱被闹的熄了火儿实让朝廷大大的丢了脸面,在经过各种权衡之后,终于同意再考。
在众人一力“推举”之下,微末小吏钱谦益,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三大考官之中的一员副考。
硬生生的把秋+>闹成了冬闱,朝廷的取才大考被闹成了这个样子,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儿,在老百姓的眼里,连笑话儿也谈不上,完全是就那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书生弄的一出闹剧。
有了钱谦益这个领袖人物牵制那些学官指定的考官,有了钱老大人制衡,考场上似乎就清平了,也就公正了,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
放榜之日,本应该是万人空巷之时,可老百姓们已经不大关心这些读书人的事情,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多一会儿工呢,还可以多赚几个钱补贴家用不是?
放榜那天,也就是生员门扯心扯肺的关心而已。一个一个把脖子伸的好似报晓的公鸡,把考榜围的里三层外三层,试图在榜上找到自己的名字。
榜上有名者,立刻欢天喜地的狂呼大喊,然后才是故作谦逊的说几句“侥幸”,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的。中是中了,可这还不算完,接下来的事多着呢。
座师也要拜望,这个关节少不了,能考上全是仰仗座师的垂青嘛。也好趁着拜望座师的机会站站队伍,要不然以后的仕途可就艰难了,要是能讨得座师喜欢,或者能捞个实缺肥缺什么的。拜望座师的时候,也好结实一下同年,以后大家都要当官儿的,上了官场下了宦海,没有几个同年互相照应可不行……
和谁谁是一榜的同年,这就是交情,尤其是这种同一个座师的同年,更是很了不得的人事资本……
芜湖的吴生已经五十多岁了,眼神也不大好了,身子骨不行,也挤不上去,出了一身的臭汗。好不容易等人少一点儿了,才有机会凑近金榜观看。
几乎把鼻子都贴在榜单上了,眯缝起老眼一个人名一个人名的仔细观看,唯恐漏掉了。
一辈子呀,读书读了一辈子,几代人的努力,一生的目标,能不能实现就看这一次了。以前是因为科场黑暗有人舞弊,这才考不中的,并不是因为自己没有真才实学。可这一次是钱大人的副考,应该不会那么黑暗了吧。要是再考不上,可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吴生屏住呼吸,老脸涨的通红,一点儿一点儿的瞅,那股子细心劲儿就好像是在进行什么宗教仪式一般。
猛然在第二十七名处发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猛然就是一热,脑子里一片空白……
赶紧定下心神,趴的更近之后,细细的看了,确实是自己的名字。
心里立刻就是一阵子狂喜,终于可以对上上下下三代家人有个交代了,以后自己也不再是白丁之身了……
喉咙里咕咕几声怪响,噗通一声就栽倒在地:“我……我中了,我中了……我真的中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欢喜的缘故,一口气没有缓上来……
等到众人发现吴生神色不善的时候,这个老书生已经无有鼻息,到死脸上都是欢喜的神色……(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