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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宗城坚守不下,此时又有援军来助,蚁贼也不易击破!”董卓令人匆匆取过地图,查看一番局势后,感慨道。
“将军不必忧虑。今日之败,唯不妨蚁贼之中亦有强弩而已。蚁贼兵弱,今日之甲士怕是蚁贼全部精锐,只要击破这一伍,破贼指日可待。如今广宗虽来援军,但岂不是我骑兵劲弓建功之时?”李儒道。
李儒这话还没落音,大帐之外突然大起喧闹之声,董卓心下烦恼,令亲兵问之,却是黄巾蚁贼趁大胜之际,引兵而与官兵在野对垒,此刻正在官兵野障外三里远扎营,当真是甚为轻视官军。
董卓前至辕门,黄巾士卒的口号声清晰传来。
“诛逆贼兮保家乡,兴刀兵兮建太平,杀阉逆兮靖君侧,兴汉世兮大将军……”
董卓听到这些熟悉军号,心下大怒:“乱此世者,正是尔辈!安敢言太平之世?”
董卓披甲备弓,身背长戟,勒马集营中豪杰。董卓本是凉州豪杰,最善弓马骑射,与种羌战阵百余,深知勇者易胜!董卓自身武艺高超,弓射娴熟,因自持勇武,经常冲锋陷阵。董卓自因在西域都护府坐事被征免后,暴躁脾气稍稍改观,但此时却因为上午惨败勾起血性。
“凉州儿郎,可有欲入阵擒杀敌首以待封侯者乎?”董卓持戟,骑马纵于大营。大军之中的凉州骑士,本就是董卓自凉州、并州带来的亲兵,自然是欣然跟随董卓将令。
“诸曹儿郎,可有愿学我等,临阵杀贼者?”官兵虽然因为今日之败,对董卓将帅能力有所怀疑,但是因为连日来的奋杀,已与黄巾结下深仇,也跟随董卓左右,各郡国兵也有不少跟随在后。不多时间,董卓已经募得敢死兵三千左右。董卓觉得人数差不多,挥戟大喊:“大汉儿郎,随我杀敌!”率先向黄巾诸贼冲去。
却说刘杲小胜之后,却发现自远方杀来数千臂戴黄巾的精锐士卒。而后,张角亲自出城引接,刘杲才方知原来援兵之将竟然是张角的弟弟张梁!
刘杲暗道:“印象中历史记载,张角死后,是由张梁继承张角遗志,坚守广宗。我在广宗城内许久不见其人,还以为他在张角左右,尚未领军。不料原来却是在城外。”
张角与张梁相见后,甚是欢喜。张梁看得官兵向西处退缩,道:“当乘胜一举大破官军,使河南颓废局势再得鼓舞。”听张梁如此说,张角也甚有此意,当即令全军冲击西城门官兵。
刘杲听张角欲乘胜大败官军,暗下一惊,匆匆赶至,劝诫张角固守广宗城要紧。张角皱眉道:“子羽昔日不是曾劝我弃城而走,连势左右?今日我刚击破黄巾,正是串发天下诸部太平道众时,子羽却为何劝我退守孤城,何以言行不一如是哉?”
刘杲本心是不愿张角行为受到自己影响,以致超出历史范畴,以免打乱自己计划。但是除非是刘杲自寻死路,否则这话焉能提起?但是刘杲何人,后世担任过两年政委的他,那狡辩之言,可是随口而出。
刘杲拱手道:“辟如大病之人,虽间或略有精神,但众人不为之贺,因病尚在其身。今日广宗之局,与久病之人同!”刘杲稍稍回忆些历史记载,又道:“凉州兵卒,世代与西羌作战,战风彪悍,不畏险难。士卒勇猛,各自城阵,败而不溃,溃而不亡,颇有种羌之风气。凉州将士风气多与中国士卒战风不合,军阵失和,是以今日我大军虽饶幸克敌。但,我大军虽饶幸克敌,然战果无几。董卓乃陇西名将,又出身边疆,凶猛异常,今日虽败,定当收发精兵回攻我军。大将军若是不备,今日之声恐有暇斑!”
将帅援兵而来的张梁,不识刘杲,见刘杲年幼又身着儒服,以为是投倚来的诸生,斥责道:“官兵大败,士气沮丧,其主帅焉敢一日再战?小儿退下!”
刘杲隐隐记得,在后世历史记载上,董卓代卢植伐黄巾,是以惨败收场,若不是贿赂宦官,怕是差点就被治罪坐免。于是刘杲也不再争辩。毕竟董卓在后世历史上的评价中,他在平黄巾之战所作贡献甚少。
刘杲暗思:“董卓此时正处在事业低谷期,想来也做不出这么大作为。”心怀如此想法,刘杲便不复再言。
“张梁。此人正是吾军左军校尉楚卫,今日之胜,楚卫之功无人能比。速速向他道歉。”张角大声喝斥张梁。以“小儿”来斥责,可以说是无礼之至,张角正在准备降伏刘杲,安肯让张梁如此。
张梁惊讶的望着楚卫,又面向张角;“大哥,此人……”
“速向楚卫致歉!”张角打断张梁话语。
张梁疑惑万般的随口向刘杲致歉,刘杲连忙谦虚的推辞不必。对于张梁喝骂,刘杲根本不放在心上,一个将死之人,理他作甚!
这些琐事暂且不提。
张角见刘杲寡默不言,不愿率兵穷追官兵,便命张梁帅大军进逼官兵。张梁离去之后,张角又道:“若不是今日张梁冒失,我几乎忘记子羽尚未冠礼。少年成才,最忌操劳过度。子羽已经半日苦战,暂先回城修整一番。”
刘杲本就是身在广宗心在汉,自然晓得要谨守中庸之道,当下听命率残卒回城修整。这一阵,八百庶勇营死伤惨重,似这种以步卒之躯冲击骑兵本阵的士卒,本就是属于敢死兵之类。虽胜军亦残,说的就是这种部伍。凉州骑士,五校骑士、三河骑士,都是帝国优秀骑兵代称,乌桓骑士又是大汉自北边乌桓诸部搜集而来的精锐,自然不是黄巾士卒能够轻易搏杀的。
死命冲杀,搅乱骑兵本阵后,八百庶勇营仅余半数,其中还有不少伤重以致根本救不起的同僚,还得补上一刀,亲自送他们上路,以免他们承受更多痛苦。所谓虽胜亦悲,便是说八百庶勇营。
好在汉世,士风激昂,宁愿破碎头颅不愿苟活的思维还大有市场。后世流行的“中庸活命”之言,虽然在大儒名家之典册中已经展现苗头,但是比起魏晋清流、后世两朝名臣,他们无疑还是要刚烈的多。因此整个庶勇营充斥的是苍凉之后的悲壮,而不是凄惨的悲凉伤悲。
刘杲这一伍庶勇营,大多都是久经战阵老兵,他们早已看惯生死,不用刘杲再如安慰孩子一般与他们叨唠良久。他们已经有身为战士的觉悟,他们在入城时,都高挺胸膛,战胜的荣耀还有亡去同僚一份,不能任由这份荣耀衰败在悲切切中。
在悲壮之余,这伍庶勇营更是荡漾着激奋之情。他们自起兵以来,大部分时都是打顺风仗。郡县长官因郡、县兵不足与大股黄巾相抗,或是望风而逃,或是在被城内黄巾与城外黄巾夹击下含恨而死。便是有时攻打坚城,也是集结数十倍于郡国兵的流民,威逼郡县长而降。再者就是,固守广宗城这段时间,与官兵在城墙上死磕。
至于,以今日强硬战风,破杀敌阵,却是不曾有过。首阵骑兵,他们也能入阵破杀敌军,这比单纯运用弓弩伏杀敌军更有传奇性质。自汉帝国破击匈奴以来,骑兵皆为强卒,以庶勇营区区八百人为先登,大破数千精锐骑兵,对于这些大部分出自于农家士卒,他们还是首次听闻,何况身为主角?
这如何不令士卒振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