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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城叶家,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与江南苏家并列天下,两大家族传承至今已数百年,其累积的实力非常人能想,如今早已长成两株参天大树,根系遍布天南地北,即便再大的风也休想将其连根拔起。
若非如此,叶青山也不敢惹祸上身。
可凡事总归有个理,多讲你情我愿,强扭的瓜终究不甜,只是如今看来,叶青山还就喜欢强扭,却不去理会甜与不甜。
可他却忽略了一点,这一次扭的瓜可不是什么好瓜,而是一个呆瓜,实实在在的呆瓜。
阿呆站在叶府大门前望着那两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莫名其妙就与此扯上了联系?只怕日后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如雪崩而来。
调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小苹果,本打算交代几句话,可想了半天却不知要说啥?来之前没打算带着她,不愿叫她和自己一起深陷泥潭,苦口婆心说了半天,结果很明显,当真是一败徒弟。
小苹果虽然知道师父都是为了自己好,可还是一百个放心不下,与其待在远处莫名的挂念,倒不如现场陪伴来个心惊肉跳。
只是从那一刻起她也自觉地变得老实多了,没了往日的嬉笑,没了纯真的顽皮,完完全变了个人,突如其来的改变,倒是有些叫阿呆不习惯了。
两人阔步而入,眼前的一幕比想象中的还要精彩得多,庭院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花草树木刚修剪过,形貌特征极为出色,再配上几朵初展的腊梅,不仅是谈情说爱的好地方,更是赏花品酒喝茶的好时候。瓦片窗纸门面勤于打扫保养,比之刚换上的新料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也是新人,至少对于阿呆来说,十有八九他绝不认识。
如此良辰美景却是叫阿呆如何也快乐不起来。虽然来时已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可眼下的景况还是颇感讶异。
叶府很大,财大气大庭院大,乌压压地人员形形色色,各自占了一角。树上挂着的,草地里躺着的,墙角靠着的……此刻没人觉得寒月里冷气有多厉害,似乎身处这高庭阔院之中,连这里的太阳都比围墙外面暖和的多。
然而,就在所有人正享受着大户人家带来的温暖时,突觉一阵寒气自门而入。静静悄悄地来了,毫无防备,只霎时间便已钻过每人心头。
而这一丝温和的冷气正是阿呆带来的。
这几日他可是叶城的名人,即便四五岁的孩童见到了也能一眼认出他来,何况聚于此的多是江湖有名有望的人物。
离得近的自然第一眼便看到了两人,只是压根就来不及叫不出口,就早已被心底的那一丝凉意冻住了喉咙,嘴张开了半天却是一声也发不出来。只得深一步浅一脚地往后退去,有的人惊慌之余更是一个踉跄摔了个鼠面朝天。
靠里面的人虽然还没弄清来由,但见前人如此,也纷纷聚目四下眺望。也不知人群之中是何人率先反应过来,高呼了一声:“杀人凶手来了,大家小心。”
闻言,所有人才暂定了心神,霎时间只听得络绎不绝的“嗖……呲……嚓……咔……”的抽刀拔剑声,和“咕咕咯咯”摩拳擦掌的呼呼声,足足持续了好一会。
这些人都是江湖小有名气的武林人士,之所以被阿呆吓得失了魂,只因这些日子里听到的传言早已生扎于心,连杀两路神仙的人又如何能不叫他们害怕?更何况所有人谁也没料到阿呆会来,没料到他会在此时来,会在此时只身来叶府。
要知道,这里的所有外来客都是地狱出来的索命鬼,四海八荒聚于此全是为了要他的命,即便他再足智多谋,武功再高也休想以一敌百,何况这其中还有不少当今武林一流高手,来了就等于是来送死。
这种时候,这种地方,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来,来的不是傻子就是不想活命的主。
可阿呆却来了,他既非傻子,亦非不想活。
只因别人都叫他阿呆,一个呆子。
阿呆拉着小苹果缓缓地走过青石小道,每走一步便见前边的人倒退三五步。百十来号人虽然个个怒目圆瞪,咬牙切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却没有一个人敢挡道。
阿呆扫了一眼周围的陌生面孔,随即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些奇怪,也有些失望。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阴暗的声音不知从何处突地冒了出来。这个声音阿呆可不会忘,也忘不掉。他停下了脚步,手依然紧紧的拉着小苹果,眉间却舒展了开来,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相反还有几分如愿的感觉。
“嘿嘿,大伙前两日不是还在夸夸其谈大放厥词吗?怎么?此刻都作哑巴了?要我说,这世间不要脸的人还真多!一个手无寸铁之人竟然吓退了诸多武林豪杰,什么英雄联盟?干脆改叫狗熊联盟算了。哦,我知道了,你们都怕他的黑暗魔法,可你们当中大多人不正是为此《修魔录》而来吗?此刻活生生的一本魔功秘籍就在各位眼前,你们还等什么呢?”
闻言,在场的人无不汗颜,只可惜脸面与其生死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再加之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阿呆身上,自然便没人在意是何人何出此言?虽然甚为气恼,却也只在片刻之间就完事了。
阿呆知道说这话的人其用意无非就是联合众人置已于死地,也知道是何人所为,但是此刻却也只能任其造谣,不到万不得已定是不能出手的,否则便是与整个武林为敌。
生命可抛,但不是现在,也不能是现在。
他知道,天伦山脚的那个人定要留一手,若是自己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死去,那么老板娘也得陪葬。从下定决心回去找他的那一刻就时时提醒告诫自己:“阿呆可以死,老板娘不能。”别说此刻只是栽赃陷害,言语辱骂,即便真要到了生死边缘,只怕也要一再考量,犹豫三分。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人性的贪婪,低估了自带的宝藏。
“大家不用怕,他就一个人,想当年疯魔子如此强大,尚且不能抵不过区区数十人的围剿,而今我们加起来早已过百,即便他长了翅膀,生了三头六臂,今日进了叶家大门就别再想活着离开。”
人群中一年迈的声音铿锵有力,直如壮年之音,自带几分份量,想来也算得上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江湖了,这一番话也着实为众人打了七分底气。
话音刚落,显然已经有人识出了为何人之言,一人又接道:“是啊,千龟老祖说的对,只要大伙齐心协力,这魔徒自然不堪一击。大家切不可自乱阵脚,好叫这魔徒有机可乘,再一次搅乱武林风气。当年的疯魔子闹得武林天翻地覆,多少英雄豪杰无辜惨死,今时今日才有了些许安宁,说什么也不能让旧事重演。”
两人一前一后,配合甚有默契,人群之中大多数人都是有名无实之人,平日全靠他人的吹嘘追捧而活着,这样的日子过久了难免有些自以为是,此刻听了前人的几句话,瞬间便觉得自己又行了,直有天大地大都没我大的虚势。
场面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顿时人声鼎沸,嘈杂不堪。什么叫骂声、自吹声、叫嚣声……应有尽有,比早市还要吵闹,全然不把阿呆放在眼里。
因为这一刻他们已经将阿呆当作了一个死人。
死人又有何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