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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痛
白寻音亲上来的那一刻,其实喻落吟心里并不算讶异。
——他总有这种自信感,自己精心打造的‘陷阱’没有姑娘能抗拒的了,哪怕是白寻音。
沦陷是注定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只是之后呢?
喻落吟忽然难得的有些迷茫,心中的喜悦短暂到转瞬即逝,只余空落落的茫然。
他赢了赌约,可接下来呢?
喻落吟看着眼前少女单纯的微笑,澄澈漆黑的双眸里似乎清晰的倒映出来自己的影子,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无措’来。
“偷亲我?”
凝滞了也就大概几秒钟的时间,喻落吟便若无其事的收敛了眉宇间的神色,戏谑的挑眉看着脖颈耳根都绯云密布的姑娘:“偷亲我就是我的人了,知不知道啊?”
短暂的‘愧疚感’转瞬即逝,他已经恢复如常。
白寻音没辩驳,也没说什么,就是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懒的理他,干脆一直低头给喻落吟发消息:[我们可不可以回场馆了?
]
顾苑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台讲话,她心里还期盼着呢。
“干什么这么着急回去?
女朋友。”
喻落吟故意在最后三个字上加了重音,言笑晏晏:“二人世界不好么?”
那人头攒动,吵吵闹闹的场馆到底有什么好的,这小姑娘刚刚起就一直琢磨着要回去。
[学校今天请来一位我一直很喜欢的物理学教授。
]白寻音忽略了‘女朋友’的调侃,认真的打字给他解释:[我不想错过她的发言。
]
“什么教授啊?”
喻落吟背后树荫下的墙面,佯装不悦的撇了撇嘴:“比我都重要。”
……
这男生怎么这么孩子气?
白寻音忍不住笑,唇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线条小巧精致的勾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喻落吟目光不自觉变的柔和,随口问了一句:“哪位教授?
让你这么喜欢啊。”
然而白寻音发过来的答案却令人始料不及:[是顾苑顾教授,你知道她么?
]
在看到‘顾苑’两个字时,喻落吟唇角的笑意僵硬了一瞬间,随后便若无其事的收敛起来,漫不经心的调侃着:“原来是女的啊,我女朋友倒是不搞性别崇拜。”
白寻音咬了咬唇,羞窘的打字:[别瞎说。
]
“好,我不瞎说。”
喻落吟笑了笑:“但我不想回去听什么讲座,你是要回去,还是在这儿陪我?”
少年闲适的靠着墙,是坚持的不想回去的态度了——惯常斯文的一个人,现在居然是这般‘无赖’的模样。
他甚至把手机收了起来,摆明了不想继续听白寻音劝说的样子。
随后就眼看着小姑娘纠结的咬了咬唇,半晌后也默默的把手机收了起来。
想着隔着一层纱再怎么崇拜的偶像,大抵也比不过身边有血有肉的人。
他们刚刚……算是确定了关系,如果把喻落吟自己扔在这儿肯定是不好的。
白寻音只好顺从了,乖巧的就像只猫咪,缩脚缩爪的想让他开心。
“真乖。”
而喻落吟也夸奖了她,修长的大手在少女臻首上轻轻揉弄了一下。
白寻音微笑,看着他淡淡的笑,心里划过一丝似是而非的怪异,只是风吹叶过,不留痕迹。
很久之后白寻音才明白当时自己觉得异样的地方在于何处。
喻落吟对待她的态度不像是女朋友,而像是……宠物。
只是‘热恋期’的人都鬼迷心窍,看不分明,沦陷了许久再回头看才会觉得自己是笑话。
当初的白寻音,只觉得和喻落吟在一起的那几个月,几乎是高中晦涩时光里最亮的一道烈阳。
每分每秒都历历在目,美好的让人觉得不真实。
好像随时都会镜花水月一场空。
誓师大会过后便是国庆七天小长假,但高三学生只有三天假期,充其量只能算是短暂的休息,甚至有的学生在这片刻的喘息时间里还满满当当的排满了课程。
白寻音没有补课,放假三天持续性的遭受着喻落吟的‘骚扰’。
可能这就是有了‘男朋友’之后和以前生活的不同之一——她的手机很少有消停的时候。
喻落吟现实生活中话明明不多,但在微信上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能说,虽然大多数都在聊学习上的事情,但他偶尔一句‘女朋友什么时候临幸一下我’,‘木鱼轩的蛋糕特别好吃,给你送?
’这种类似要约她出去的话,还是让白寻音有些招架不能。
说这么多,这家伙拐弯抹角的最终目的还是想让她出去陪他。
可是……白寻音总觉得有些不敢。
每次见到喻落吟过后她都需要一段时间平息才能恢复如常,这几天放假,呆在家里的时间多,白寻音怕季慧颖会发现什么端倪。
毕竟高三学生谈恋爱,在她自己的看法里都觉得有些十恶不赦——但谁让她遇见喻落吟了呢,像是天生要命的一样。
现在喻落吟又在手机里‘催命’——
[到底为什么不跟我出来?
刚刚亲了人,你就不想要我了么?
]
白寻音不由得叹了口气,感觉心里某一处地界儿柔软的要命。
怎么可能不想要他?
她能接受喻落吟,就是最最最喜欢他的结果了。
她抿了抿唇,‘认命’的回了一句:[在哪儿见面?
]
喻落吟很快给发过来一个地址。
白寻音仔细瞧了瞧,是一家清吧的位置,名叫‘鹿海’。
她微微蹙了蹙眉,在原地呆坐了片刻才起身换衣服。
其实‘约会’的地方无非是那么几个,喻落吟约她在清吧又不是酒吧,没什么值得生气的。
只是白寻音不懂,即便是清吧,大多也是成年人‘调侃’的场所。
她也不知道喻落吟这样家境优越,出手阔绰的少年早早就‘见过世面’,提前迈入了‘成年人’的行列里了。
她还傻傻的以为喻落吟他们是跟自己一样的高中生,懵懂而无知。
后来回忆起来,白寻音直笑,心想自己活该被骗的那么惨。
她只是一只想迈入猎人领地里的鹿罢了,不知死活。
不上学白寻音就没有梳马尾辫,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肩后直至纤腰。
她穿了身简简单单的鹅黄色连衣裙,踩着球鞋,露出一截细白莹润的小腿白的近乎发光。
白寻音没有化妆的习惯,白皙的巴掌脸上未着脂粉,素面朝天纯的要命。
以至于鹿海的工作人员在看到这么纯的一个姑娘在清吧这种地方徘徊时,都愣了一下。
“女士。”
门童眼见着白寻音在门外走了四五圈了,终于忍不住过去主动问:“您是要来我们鹿海么?”
白寻音一怔,微点了下头拿出手机给门童看——里面赫然写着喻落吟他们所在的包厢位置。
只是她本来以为喻落吟会出来接她的,没想到来了……没看到人。
“好。”
门童彬彬有礼的点了点头,微笑道:“请跟我来,我带您进去。”
白寻音不动声色的微笑跟进去,心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这名叫鹿海的清吧处于林澜市中心的黄金商圈,装潢更像是华丽的会所类场合,就连接待的门童都着装高级,培训的彬彬有礼……
不像是普通消遣娱乐的地方,喻落吟他们都是学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跟在门童的背后一路走进鹿海,脚下踩着暗色的大理石地砖,耳边慢悠悠的钢琴乐入耳。
白寻音没有闲情逸致打量华丽的周遭,只感觉自己被带到包厢门口的一路,手心莫名的濡湿了一层汗。
“抱歉,女士,我要先通传确认一下您是不是他们这里的人。”
到了包厢门口,门童笑着问旁边的白寻音:“可以么?
这是vip包厢基本的保密安全措施,希望您能理解。”
白寻音一愣,点了点头。
VIP客户,保密措施……都是应该的。
但白寻音觉得自己有点滑稽,居然会来这个地方。
她麻木的看着门童确认完毕,客客气气的开了门,随后喻落吟的身影出现在虚掩的木门后面。
“来了怎么不发个信息。”
他似乎是喝了点酒,一双狭长的凤眸比之平时更加水光潋滟。
白寻音沉默的看了他两秒,没动作。
喻落吟眼睛扫过白寻音穿着的球鞋,顿了一下,伸手要拉她:“进来吧,其他……”
白寻音却在他指尖碰触到自己之前敏感的后退一步,摇了摇头。
她敏锐的拒绝让喻落吟指尖顿住,黑眸微沉。
只见白寻音拿出手机,飞快的打字:[这种地方我不太适应,还是先回去了。
]
“没什么不适应的,有我在。”
喻落吟勉强收起刚刚酒意激发的一丝躁郁,长臂一伸揽住白寻音单薄的肩,近乎是有些强硬的把人带了进去,边走边说:“不是什么坏地方,还有别的同学在。”
被喻落吟强迫着带进来,白寻音发现的确是有‘别的同学’的。
是喻落吟的那些朋友,黎渊,周新随,陆野……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女生,看着都是差不多的年纪。
“呀,这不是白寻音同学么?”
陆野看到白寻音,有些兴奋的亮了眼,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对着喻落吟戏谑的一挑眉:“喻哥,你还真能邀请到白寻音啊,厉害。”
他特意在‘邀请’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明显意有所指。
白寻音皱了皱眉,总觉得这句话令她不太舒服,只是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陆野就被喻落吟笑骂着撵走了。
“滚滚滚,别跟这碍事儿。”
“我去,这么护着啊?”
陆野撇了撇嘴,还是有点不甘心的问白寻音:“白同学,你干嘛不选我选这小子啊,我哪儿比他差了?”
这么一打岔,白寻音刚刚脑子里古怪的想法都被打散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对着陆野笑了笑。
在鹿海的每分每秒里,白寻音都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偏生喻落吟还不放过她,扯着她坐在偌大的包厢大厅一角双人沙发里,两人离的极进,他懒洋洋的靠在后面,大手揽着她的腰。
“你披着头发很好看。”
男生低沉清冽的声音从耳后传来,带着若有似无的薄荷香:“以后私下就别扎起来了。”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马尾辫也很好看。”
白寻音咬唇,乖巧的点了点头——少女后颈白皙的皮肤都红了一小片,羞的。
喻落吟轻笑着盯着,黑眸愈发深邃,修长的手指讨人嫌的绕着小姑娘长长的青丝发尾玩儿。
这些暧昧缱绻的小动作他做起来浑然天成,带着撩拨哄人的感觉。
白寻音刚刚的别扭和怒气,不自觉的在喻落吟这些小动作抚慰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想,自己大概是天生无法对他生气的。
哪怕这种地方她是真的适应不来,可喻落吟在她腰间耳后若有似无撩拨的手指,让白寻音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不自觉坐的越来越板正。
小姑娘陷入了和喻落吟‘斗智斗勇’的甜蜜陷阱里,完全没有注意到周围人古怪的眼神,直到黎渊嚷嚷着打破他们二人之间独有的缱绻氛围打破——
“你俩干嘛呢?
别坐那儿腻歪了行不行?
赶紧过来过来!”
喻落吟轻笑一声,带着白寻音走过去。
包厢中央的张桌子上面有扑克,筛盅,一系列赌博用的玩意儿……七八个少年少女围着,这不是聚众赌博么?
白寻音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喻落吟,像是无声的询问。
“不是真赌。”
看出来白寻音的抗拒,喻落吟轻声解释:“这清吧是黎渊家的,东西就是为了助兴玩两把。”
可话虽然这么说,但周围那些男生女生把钱包什么的都拿出来拍在桌面上了,兴致勃勃的模样完全不像‘只是玩玩’。
白寻音对这样的场景抗拒极了,像是一不小心就会踏入一个光怪陆离的怪物场所,她手脚僵硬在原地呆站着。
“喻哥,你朋友怎么回事儿啊?
这么不捧场?”
其中一个陌生的女孩上下扫了一圈白寻音,眼神嫉妒又不屑,尖利的声音嘟嘟囔囔的:“可真够扫兴的。”
“蒋慕,你说什么呢?”
“我又没说错,来这地儿穿的跟初中生似的还一句话不说,瞧不起谁呢……”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里,白寻音受不了皱了皱眉,觉得自己真是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
——就算喻落吟在这里,她也受不了这里的氛围了,这种迷离压抑,高人一等的氛围。
白寻音仗着自己穿着球鞋跑的快,毫不犹豫的甩开喻落吟拉着自己的手跑了出去。
后者当然是要追的,只是白寻音生怕被他再拉回去,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跑的愈发的快。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跑出去清吧的会所大门,见到室外的阳光白寻音才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而这放松的瞬间空当就被人抓住,白寻音回头,就看到喻落吟握紧她的手,神色愠怒。
一向漫不经心甚至是有些懒洋洋的少年,眉宇间带着分明的怒气:“你跑什么?”
白寻音一愣,拿出手机打字,认认真真的回答:[我不喜欢那种地方。
]
在那种地方,白寻音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格格不入的,她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那个灯光昏暗暧昧华丽的地方,让白寻音想到了自己看的那些影视剧——夜总会小姐出入,‘流里流气’的地方。
在那里和喻落吟相处,被他生涩的揽着,看着他和那些同学谈笑风生,让白寻音觉得别扭极了。
她还以为……出来‘约会’是两个人的事情呢。
他们是在谈恋爱么?
其实白寻音觉得自己有没有真的和喻落吟在一起都不明白,她只是毫无头绪的,顺着喻落吟的思路走。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全。”
看见白寻音受惊的模样,喻落吟收敛了身上的锋芒:“不该让你来这儿的。”
都是陆野黎渊那几个小子才旁边叽叽喳喳的掺和,他才一时兴起把白寻音叫了过来,现在想想也是危险——刚刚差点就露馅了。
也是这种莫名的危险感,才让喻落吟会不自觉的烦躁。
[没关系。
]白寻音微笑了笑,继续打字给他发消息交流:[你回去跟他们玩吧,我先回家了。
]
“跟他们有什么玩的。”
喻落吟哼了声,长臂抬起懒洋洋的搭着白寻音的肩:“走,送你回家。”
白寻音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还是安静的跟着喻落吟走。
她发现他真的很喜欢肢体接触,例如搭肩膀,牵手……虽然没有更过分的举动,但这样的接触依然会让白寻音觉得有些僵硬。
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和男生这么亲近过,少年修长的大手骨骼分明,总是微凉。
握住她手的时候,白寻音感觉自己整只手都被包裹在他的掌心里面了。
倒是有种全然的,被保护的感觉——一会儿安心,一会儿又揪心。
和喻落吟‘谈恋爱’似乎就是这么一种感觉。
很美好,但却让人觉得不真实。
好像就是天空中漂浮着的易碎泡沫,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消失了一样。
“音音,我说你就是想太多了。”
阿莫在得知她和喻落吟谈恋爱之后的心路历程——从震惊到喜悦,再到现在言之凿凿的开导她:“他不喜欢你追你干什么啊?
其他人可能是图我们家音音长的漂亮,学习好,但是喻落吟哎……”
但是喻落吟哎,他什么都不缺,不缺学习好长的还漂亮的姑娘喜欢,甚至是争先恐后的上来倒追。
不管是来自于异性的爱慕还是同性的崇拜,他都不缺,是天生的天之骄子。
他自己什么都不缺,如果说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不图什么单纯喜欢的。
阿莫这个思路是很正常的一个思路,白寻音也想说服自己顺着她这个思路想下去,但是真的和喻落吟相处的人是自己。
她是个天生敏感的姑娘,有的时候是真的能感觉到喻落吟的克制和漫不经心的。
只是白寻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敢深入去想。
或许她只需要享受和喻落吟在一起时开心的感觉就行了。
就是喻落吟这个人太恣意妄为,虽然答应了白寻音不把两个人交往的事情说出去,可从来就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
例如下课后白寻音总会被他拽到无人的安全通道里单独相处,和学校里每一对偷偷谈恋爱的情侣一样。
还有下课午休的期间,拿着练习册借着讲题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说话。
每每此时面对喻落吟戏谑的眉眼,白寻音都只能强作镇定,不让自己红了脸。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视线聚集中心,她挺怕周围同学看出来什么的。
最难熬的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喻落吟黏人的紧,每天上课就中午休息这么一会儿‘自由’的空当,自然是要跟着白寻音一起吃饭。
可白寻音却根本不敢跟他两个人单独出现在食堂,每每都只能拉着阿莫——搞的喻落吟心里不痛快,阿莫也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当的莫名其妙。
阿莫干脆拉着黎渊陆野他们一起,省的自己独自当电灯泡面对喻落吟的眼神压迫。
于是每天中午,都成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去吃饭了。
盛初苒偶然一次看到这场景,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掰断,纤细的手指泛着惨烈的白,面色难看的要命。
周围同学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低头吃饭,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惹大小姐生气。
只有钟琴看了看,敢随口附和一句:“没想到分班之后那哑巴居然攀上喻落吟了,可真够有心机的。”
盛初苒没说话,神色阴郁的要滴水,指尖不易察觉的发着抖。
盛初苒眼底阴翳着深刻的不甘心,她从高一见到喻落吟就开始喜欢他,从高二到现在几乎整整追了他一年的时间……撒泼耍赖,毫无底线的倒贴,什么女孩子不能用不敢用的招数她哪个没用过?
可从始至终喻落吟从来没多看她一眼,更别说对她微笑和她一起吃午饭了,他凭什么对那个哑巴那么好!
假如喻落吟是天之骄子,那盛初苒就是从小被惯坏了的‘天之娇女’,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得不到的。
如果拼了命也得不到……那就毁掉。
到了晚自习放学之前,盛初苒特意跟班主任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早退二十分钟,就直接到一班班级门口守着了。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等到喻落吟。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难免紧张,盛初苒光是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指甲就不自觉的陷入了掌心,嘴唇上也咬出了道道齿印。
少女眼里都是摇摇欲坠的故作坚强。
而这种坚强,在下课铃响起,看到喻落吟跟着白寻音身后走出来,眼神温柔的盯着她那一瞬间全都碎裂了。
盛初苒绷不住的叫出了声:“喻落吟!”
有不少学生顺着这道尖利突兀的声音望了过来,其中包括白寻音的。
盛初苒不理会她,直勾勾的走到喻落吟面前:“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咱们去人少点的地方行么?”
这晚自习下课后都九点钟了,黑灯瞎火的,一个女生主动邀请男生说去人少一点的地方说话……
周围同学细胞里都带着八卦因子,闻言戏谑的堵在门口,都交头接耳的看着。
“行啊。”
喻落吟倒是落落大方,耸了耸肩倒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他把一边被人堵住楼梯口没法走的白寻音扯了过来:“我和白寻音同学回家顺路拼车,一起听你说。”
……
不知道‘内情’的同学都因为这峰回路转的剧情有些懵逼,知道内情的那几个看着喻落吟一本正经的装逼,心里只有四个字:装,你接着装!
看着喻落吟不容置疑的眼神,盛初苒心下一凛,只得同意了下来。
白寻音被迫和喻落吟一起到安全通道面对盛初苒,结果她第一句话就让人心惊肉跳:“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
白寻音顷刻间瞳孔收缩,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而喻落吟却根本不当回事儿,他靠着墙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斯斯文文的冷淡模样:“是又怎么了?”
“你!”
盛初苒没料到喻落吟会这么干脆的承认,气的眼睛都红了,噼里啪啦的口不择言起来:“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这是早恋!在高三谈恋爱会对别的同学造成影响知不知道!我要去告诉老师……”
“无所谓,你随便。”
喻落吟打断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住旁边白寻音因为听到‘告诉老师’几个字而紧张的发抖的手,慢悠悠的举到自己身前,一根根的掰开姑娘惨白的手指,细致的‘按摩’揉捏着。
他旁若无人的做着这些事,对红了眼的盛初苒淡淡开口,声音有些冷:“告诉老师,还是告诉同学,都随你。”
“只是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别忘了好好想想后果你能不能接受。”
这话基本就是威胁了,盛初苒听了,明显有些怔愣的颤了一下。
就连白寻音都忍不住看了喻落吟一眼。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你们早恋还有理了?”
盛初苒就像是一个强撑着的纸老虎,抓着这一个点不放:“就算我告诉老师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某些人追我,全校都知道。”
喻落吟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你觉得你去跟老师说,他会觉得我真的跟人谈恋爱了呢,还是你追人不成气急败坏的去造谣?”
盛初苒越听,脸色越白。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定在原地。
“走了。”
喻落吟没空跟她掰扯,扯过白寻音的书包光明正大的背在自己肩上,拉着她走:“送你回家。”
这次盛初苒没有气急败坏的出声拦他们。
回去的路上,白寻音要比往常更沉默一些。
喻落吟侧头看着跟在他旁边耷拉个脑袋,又乖又闷的女孩,就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吓到她了。
盛初苒不依不饶的纠缠,这次还甚至挑衅到眼前来的行为的确激起了他阴鸷的一面。
可这一面,不应该是让白寻音看到的——万一她怕他了怎么办?
思及于此,喻落吟干脆停下了自行车,一迈步挡在了白寻音的面前。
高瘦的男生一道长长的黑影压了下来,白寻音停住脚步,小白鞋正好抵住喻落吟的运动鞋鞋尖。
喻落吟轻声问她:“在想什么?”
白寻音沉默两秒,拿出手机来给他发信息:[我在想盛初苒会不会告诉老师。
]
“别担心,她不敢。”
喻落吟笑了笑,意味深长:“不过你是不是想的东西不太对?”
白寻音纳闷的抬头,正对上喻落吟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她来找我说这些,是因为喜欢我。”
喻落吟双手插兜,微垂的眸子盯着白寻音的小白鞋,嘴角扯了扯:“你情敌都找上你男朋友了,白寻音,你怎么不知道吃醋呢?”
……
原来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让别人吃醋的。
白寻音忍俊不禁,唇角两个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路灯下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凝聚着星星点点。
喻落吟就是有这个本领,能让她刚刚还一团乱麻的烦躁心思烟消云散。
[我知道呀。
]白寻音乖巧的给他回消息:[吃醋了。
]
回的怪敷衍的,但喻落吟还是禁不住笑起来,手欠的揉了下她的马尾辫:“走,送你回家。”
说着上了自行车,手拍了拍车后座,示意白寻音上来。
自从‘在一起’后,不知不觉度过一个十一小长假,月考,两个人快要相处一个月了,有了晚自习后喻落吟每天都会送她回家。
喻落吟甚至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自行车来,一开始说要陪着白寻音一起骑。
但没过几天,白寻音的自行车链条就不知道被谁莫名其妙的弄坏了,喻落吟陪着她心疼了一会儿,就自告奋勇的要骑车送她回家。
……这么巧合的事情让白寻音甚至都怀疑是他故意弄的,不过她还可以去做公交车。
只是喻落吟不许,甚至还动用了‘男朋友’的身份来阻止,强硬的要骑车送她。
几次下来,白寻音也就习惯了。
现在坐喻落吟的自行车后座轻车熟路。
等回到了家里,白寻音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淡去,被敏锐的季慧颖抓了个正着。
“咦,音音,你最近在学校里有什么好事情么?”
她边做饭边闲聊天的问:“最近看你比起之前那段时间,好像开心了不少。”
白寻音正倚在厨房的门框旁边陪她,脑袋微微歪着,闻言笑意不减,像是在用眼神反问‘是么?
’。
“真感觉你开心了不少,妈妈也就放心了。”
季慧颖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状态不好,我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找你老师谈谈呢。”
白寻音的唇角笑意微微收敛,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之前她颓丧的状态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妈妈。
让季慧颖为自己操心,真不应该。
这么一想的话,就更加感谢喻落吟带她从那段晦涩时光里走出来了。
白寻音走过去揽住季慧颖的腰,像小孩子一样依赖的抱着她,嘴唇无声的开合:妈妈,我遇到一个很好的男生。
这是一句从生理到心理都无法宣之于口的话,却是她发自内心的欢喜。
喻落吟,是很好很好的。
喻落吟把白寻音送回家之后在这破旧的小区楼下,靠着树边抽了根烟,一根燃尽才拿出手机——静了音的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自然都是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试图问问两女一男有没有什么‘修罗场’。
喻落吟轻笑一声,扫了眼周新随发过来的夜场地址,关了手机屏幕揣进兜里。
他抬腿上了这辆一周前托人急速空运过来的德国山地自行车,在夜色微凉的风里蹬了起来。
只是再好的自行车也比不上法拉利,加上林澜十月份的天气入了秋有些‘凉爽’,骑了一圈下来,喻落吟脸都冻的有些发白,更显得眉目漆黑如墨。
他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时那几个货都已经把菜吃的七七八八了。
“都这德行了还叫我来?”
喻落吟坐下,不满的敲了敲桌子,随后就叫服务员过来又加了一碗面——晚上不宜吃太多,权当夜宵解乏了。
“叫你来也不是招呼你吃饭的啊。”
黎渊贱兮兮的撇了撇嘴,挤眉弄眼的连连问他:“说说,说说,刚才有没有什么世界大战?”
“能有什么世界大战?”
他的没见识让喻落吟嗤笑,随后却又皱了皱眉:“你们谁和盛初苒一个班的,盯着她点,别让她出去乱说。”
“那只能哥们儿帮你盯着点了。”
陆野冷哼一声,忍不住吐槽:“那姑娘是挺烦人的,今天那架势也气势汹汹的。”
“倒也不用这么说吧,我觉得盛初苒长的还是挺好看的,那大眼睛,身材也挺好。”
高中男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于女性的评判还处于最浅显的‘好看or不好看’的阶段,黎渊很客观公正的点评道:“不过肯定没有小哑巴好看。”
“那还用说?
盛初苒在校花投票中直接就被白寻音倍杀了来着。”
“喻哥,那天小哑巴来鹿海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条黄裙子?
纯的真的没话说……”
“行了。”
喻落吟皱眉打断他们,神色显而易见的有些不悦:“说盛初苒就说,别扯到别人。”
白寻音好不好看纯不纯,他现在不想让其他男生置喙。
“艹,这么护着?
不是,喻哥你现在到底和小哑巴什么关系?”
黎渊忍不住问:“你不会跟她搞真的吧?
不就是一个赌约么?”
他问完,包厢里登时陷入一阵莫名的寂静。
没人说话,甚至连点烟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服务员端着面上来,才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没有。”
喻落吟拿起筷子来吃面条,声音平静:“就是赌约。”
“只是现在小哑巴还没开始喜欢我呢。”
白寻音现在只不过拿他当‘救赎’而已,完全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在喻落吟看来,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失败的——所以赌约不能算做结束。
“要不然别玩了吧。”
一向话少的周新随难得开了口,弹了下指间夹着的烟灰:“本来当初赌约也只是赌你能不能追到人,你早点结束,我早点收钱。”
他当时赌的可是喻落吟能追到白寻音。
黎渊闻言,看着陆野幸灾乐祸的附和:“对对对,你还得给我钱呢!”
陆野暴躁:“滚!”
一顿嬉闹之间,喻落吟动作迅速的把一碗面条吃完。
随后只说了两个字:“别管。”
十月份的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月末的期中考。
白寻音生怕这一个月谈恋爱会耽误了她学习,这次考试之前头悬梁锥刺股的熬夜复习,等终于熬到两天考试结束,上下眼皮都困的直打架。
“音音音音!”
这时候刚刚去学校外买奶茶的阿莫跑了回来,白皙的脸上飘着兴奋的绯红,眼睛泛着精光的看着她:“学校外面有人找你!你猜是谁?”
阿莫兴奋的满面红光的模样让白寻音有些懵——谁来了能让她这么开心啊?
还是找自己的?
结果这家伙绷不住,没等白寻音询问,就自动自发的宣布了:“是穆安平!那小子从霖海回来了!”
穆安平?
!听了这个名字白寻音也吓了一跳,反应并不比阿莫好到哪里去,差点不矜持的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穆安平……白寻音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可有两年都没有听过了啊,就像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样。
“走走走!”
阿莫伸手拉她,直接把人拽了起来:“出去见见。”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把白寻音拉了出去。
于是喻落吟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属于白寻音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他敲了敲白寻音的桌子,问左后方坐着正嚼着口香糖做练习册的周新随:“人呢?”
“被宁书莫拉出去了,说有朋友来找他们。”
周新随眼皮都没抬一下,边写边说,却意有所指的顿了一下才戏谑的道:“不过好像是个男生,听宁书莫的口气……挺激动的。”
男生,还挺激动的?
喻落吟愣了片刻,有些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