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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纸人是个威胁，李永川害怕极了。他怕的倒不是自己多挨一顿打，而是担心自己脱身或者自己死在这儿以后，死尸的处境会因为暗中帮助自己而变得极为被动。
偏偏老太太又是个狠角色，死尸能打过她吗？能扛得住一波又一波的毒打吗？
李永川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现在还有心思惦记别人。
他很是内疚的看看死尸，可死尸丝毫没有表情，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还是那个站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看客。
纸人的嘴巴是画上去的，黑色的线条勾勒出嘴巴的形状，上嘴唇是个趴着的3，下嘴唇是半个弧形，与上嘴唇的两个嘴角连到一起，中间用一道线分开，就当是嘴的上下两瓣的分界。
虽然纸人有嘴巴，可是却因为嘴巴被封住没法张开，他的两个胳膊又被扯了下来，连比划都没办法。加上之前两条腿还被李永川给踹断，浑身上下能动的也就只剩脑袋了，所以纸人想告状根本没办法，只能是瞪着眼睛干着急。
这样的情况让李永川多少有些放心，但他明白这只是临时的缓兵之计，待会只要是老太太眼睛恢复过来，察觉到纸人异常只是早晚的事。
老太太继续在搜寻李永川，准备给他再喂点苦头。
她走的路线稍微偏了一点，急得纸人脑袋乱晃，想要赶快把死尸和李永川暗中来往搭救的事情告诉老太太。
看着老太太慢慢朝死尸走去，纸人担心死尸已经叛变转而会趁老太太不防备痛下狠手，于是便用脑袋不住的磕着地面。
老太太听到后，停下脚步，回头说道：“死儿子别着急，等娘收拾完这个王八蛋，就给你做玩具啊。乖。”
老太太显然是没读懂纸人的意思，这可把纸人急坏了，脑袋甩得跟拨浪鼓似的，生怕慢了一秒让老太太遭暗算。
老太太想了想，说：“死儿子你这是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想跟娘说吗？”
纸人不再乱动，示意他是赞同老太太的说法。
“这才对嘛！没事儿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好好的给娘加油啊。”老太太显然误会了纸人的意思，在她的意识里，只有尽快解决掉处处捅娄子捣乱的李永川，所以才会忽略纸人的警告。
“看到了吗？我死儿子都着急了，我的耐心也没了，本来还想听听你有什么遗言，现在的话，你有什么话，留着去那边说吧。”
纸人眼见不妙，急的下巴不停地蠕动，而且他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整张脸都开始随着下巴的移动而拉抻得变形。
开始是鼻子眼睛等器官变形，后来就连纸扎师傅在糊这张脸的时候产生的细小褶皱也被抻平。
纸人还不满足，他还在尽最大可能的在折磨他自己的脸。
李永川猜到了纸人的意图，但又不是十分确定，以他现在的状态，即便是猜对了也是无济于事，已经没有时间和体力再去阻止了。
刺啦。
果然随着一声阵撕裂声，纸人的脸上出现的一道长长的裂痕，其中有一截，刚好经过纸人的嘴，一道横向的裂纹恰好帮纸人撕出了嘴巴。虽然横向裂纹并没有规规矩矩的沿着上下嘴唇的分界线走，而且将两瓣嘴唇切割得比例失调，大小不一，但只要是有裂纹，嘴巴就能动，嘴巴一旦能动，也就意味着可以开口讲话，可以将看到的一切告知给老太太。
纸人自残式的做法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李永川看看死尸，希望他能够出面解决一下，毕竟这事也关系到他今后能否安宁，可死尸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冷漠反应。
在李永川看来，以死尸的能力解决掉老太太或者纸人都是轻而易举的事，可他偏偏就是不管不问，只是看着他们一步步再将事情闹得越来越不可收拾。
“死儿子，你又调皮了吧？再不老实，待会娘可是会揍你哦。”
纸人看看李永川，又看看死尸。他的五官还没恢复原样，歪七扭八的，十分吓人。
李永川靠在墙壁，只有借助结实的墙壁支撑，李永川才能勉强站立，至于攻击和逃亡之类的事情，都是想都不敢想的。
眼看死尸帮助自己的事情就要败露，李永川的心像是被一个大手紧紧的揪住，连简单的呼吸都要用很大的力气。
纸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仿佛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看到老太太惩治叛徒的戏码了。于是，他张张嘴，发出了声。
“嗡嗡嗡，嗡嗡嗡——”
没错，纸人首次开口竟然发出了苍蝇乱飞时的闹嚷声，嘴里吐出的气，吹得嘴边的碎纸哗哗啦啦的震动。
“哎哟！死儿子！是你在跟娘说话吗？”老太太激动万分，她已经顾不得李永川，而且转过身就往纸人方向走。
没有什么比当娘的看到自己的孩子有进步能更令人开心的事了。
老太太挤挤眼，手指揉着里边的沙子。
“不好！”李永川暗叫一声，心说：“纸人第一次开口，可能还没找准发音位置。这要是跟老太太凑一块，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学会说话了！一旦这娘俩对着头聊起来，就什么事儿都露馅了！”
噗，噗噗——
几乎是在同时，三支壁龛里的蜡烛熄灭了，青烟袅袅上升，撞到壁龛弧形的圆顶后不住地打着圈儿。
房间顿时暗了许多，黑暗开始填充在犄角旮旯，一副蓄势反攻的姿态。而其余的几支蜡烛也所剩无几，看样子坚持不了多久了。
想起之前在里屋里黑漆漆的情形，恐惧感瞬间便将李永川吞没。
“如果再次陷入黑暗，那就真的没救了。所以说，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种情况再次发生了！”
生死攸关之际，真的可以激发出人的潜能。
李永川身子向前一倾，随即后背撞向墙壁，接着以墙壁作为支点，用屁股一撅，人便冲了出去。只是身体上的伤不足以让他走得太利索，只能是像中了风一样踉踉跄跄的往前崴。
好在此时的意志坚硬，足以支撑李永川的肉体之身，他瞄准老太太直直的扑上去，然后两腿一蹬，竟然跳到了老太太的背上。
李永川威胁的话还没说出来，老太太头一歪，抓着李永川的胳膊说道：“没大没小的！都多大了还找人背着？！要不——你做我死儿子怎么样？作为奖励，我每天可以背你——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