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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瑾根本接受不了这一说辞,忍不住想用内力挣脱绳索,怎料浑身绵软无力,她不禁愠怒地注视着边上的美男,厉声呵斥:“你喂我吃了什么药?快拿解药来放我出去,现如今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再晚些时候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唐颐落寞地垂眸,忽的伸手抚上爱人的脸,用一种复杂而又悲伤的语气告诉她:“妻主,来不及了,母亲已经在逼宫了,胥儿还说等他坐上皇位改朝换代,就放我们离开这里隐姓埋名,平平淡淡地过后半生……”
气极的人儿听见此话不由得一顿,随后情绪更加激动地质问他:“你早就知道他们要造反对不对?为何要瞒我!”
“因为我只想你属于我一个人,不想你后宫佳丽三千雨露均沾,所以原谅我好不好?别动了胎气。”年轻的君后吻了吻自家妻君的额,目光温柔又自责,却并不后悔这次的背叛。
颜瑾的心里开始泛起了莫名的凉意,她用一种失望又痛苦的眼神望着面前自己用十里红妆娶回来的正君,忽然觉得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就像是在逢场作戏般,简直可笑至极。
她不免慽然道:“可女子三君四侍本就正常,若你觉得我负了你,你动我一人便是。”
“我舍不得。”
唐颐苦涩一笑,面前人真的很好,她是无可挑剔的明君,是敬长爱幼的典范,是名动天下的才女,是他自己接受不了与别人共侍一妻,这才酿成今天的苦果。
已经,无法挽回了……
于是他不再与颜瑾多言,只是静默地起身点燃了屋内的熏香,这香安神,亦能使人意识混沌,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对方安生几日,没有多余的精力去仇恨,怎料离开前却听闻爱人最后一句规劝:“三千禁卫军是敌不过两万精兵的,予卿,在长阳回来前你赶紧逃吧。”
唐颐不免身形一怔,最后熄掉熏香坐到床边,复而酸了眼眶低笑:“予卿就在这陪妻主,哪也不去了。”
他囚禁颜瑾本就是为了防止母亲痛下杀手,不管唐家这次造反的结局如何,他现已铁了心要守着她,即便被判罪,他也只想死在她的手里。
次日天明,昨夜唐家率叛军逼宫,新帝失踪,太上皇被囚一事已闹得天下皆知,世人皆唾骂乱臣当道,殷望长阳殿下率大军归京平反,然大军仍在千里之外,归时怕是那贼子连帝位都坐稳了。
“母亲,此次宫变,您待如何视之?”一袭月色长袍的公子伸出骨节分明的玉手从棋盅里执一粒黑子落于盘中,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暗藏杀机。
徐太师拈着白子举棋不定,眉头微蹙:“我本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且好自为之。”
她最终落子,破开一路,徐慕风随后围堵截杀,浅笑而答:“孩儿明白,这大汝的帝王只会姓颜。”
“哦?”徐太师思忖,取一子落下,在危机重重的包围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你为虎作伥,谁信你一心向明?子钰,你变了。”
“我若不变,如何护您周全?唐家断不会留您这个死对头于世,我只有与之苟同,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
徐慕风已在春试中拔得头筹,成了大汝开国以来头一位状元郎,现为庶吉士于翰林院就职。
按理来说他之前与唐颐有过恩怨,又拒绝了唐胥的邀约,应是正直不屈之人,在唐家造反后定会遭受迫害,可如今却护得徐家安好如初,但凡明白点的人都知道他怕是与乱臣贼子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徐太师理了理自己微霜的两鬓,注视着棋盘中白子无法挽回的败势,只好轻叹:“你虽非我所出,但我早把你视为亲生,不管你有何打算,我只希望你能洁身自好,少接触那心术不正的唐胥。”
“孩儿晓得,还请母亲放心。”对方盈盈一笑,复而起身扶神情疲惫的徐太师回屋歇息,这才回了自己的院落。
而在院中的书房内,一处风水极好的位置上正挂着一幅美人图,里面的美人明艳又不失英气,潋滟的桃花眼看似妩媚多情,撩人心弦,实则青稚纯良,干净漂亮。
它的画师不免驻足细细观赏,仿佛是在透过画像思念着遥遥无期的心上人,可随后他又发出一声无奈的长叹,陷入自己的复杂情绪之中。
“我知道你爱慕长阳殿下久矣,一心只想为其卖命,可你是否想过,与我唐家联手夺得王权,不仅能护你徐家周全,还能挟持太上皇逼迫长阳交出兵权,届时她沦为了阶下囚,你再把她揽入府中悉心照料,她岂能不对你动心?”
三日前唐胥不请自来,却比上一次的说服要有耐心得多,他不顾温润公子的冷脸,兀自坐在亭内沏茶自饮,大有不同意就在这长坐不起,实乃可耻无赖。
徐慕风不由得微恼,呵斥他:“我是爱慕殿下不错,可绝不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得到她,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无耻!”
唐胥对他的恼怒充耳不闻,甚至悠悠细品茶香,几秒后才开口问他:“你可知几月前太上皇中厌胜之术,并非那位冷宫的侍君所为?”
“自然,那人在冷宫多年,若因爱生恨想害太上皇何必等到现在?不过是他人手里的一粒棋子罢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明白。”徐慕风不知他提起此事所为何意,可理智告诉他这之中肯定有更大的局。
“你说的不错,”俊美的公子低眉浅笑,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但他眉眼里的算计与阴翳却破坏了几分美感,“原本母亲只是想借此让太上皇神不知鬼不觉地病死,然后逐步架空新帝让其成为唐家的傀儡,怎料那位素来废物的公主却有几分势力,能够查到冷宫去,不过这样倒也让我们知道了她暗中的势力有几何。”
唐胥搁下茶杯,抬眸望向那位自诩良直的人,复而一语击中他的软肋:“你说,我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她在太上皇退位前就已暗中培养势力,甚至是遍布朝野蓄意谋反,还用厌胜之术杀母,与乱臣勾结篡位,事态应当如何?”
徐慕风眸色一寒,若真闹到那种地步,颜珂定会落下千古骂名。
他藏于袖中的手不免紧攥,开口问他:“我可助你一臂之力,但我如何信你?”
唐胥听后大笑:“你一个被逐出长公主府的男宠,又有什么资格与我谈判?”
公子瞳孔微缩,很快就敛去了眼底的杀意,与之妥协:“我信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