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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开腔，准没有好事儿。
顾小艾压根儿没打算搭理她，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就继续往前走了。
然而，憨厚的李爱国直接说，“去给顾奶奶犁地了。”
“犁地？”顾小莉一下就猜到了，“你们要种地了？怎么可能？你们哪来的钱买秧苗？”
“你管的可真宽。”顾小艾嘲讽道。
“小艾姐，我也是关心你们，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呢？”顾小莉怯生生地躲在王凯身后，“而且，你们能够买得起秧苗，确实挺让人意外的。”
他们家都没钱买，这两个要饭的怎么有钱买了？
之前顾奶奶跟顾小艾确实跟要饭的差不多，顾奶奶摔伤，生活不能自理，顾小艾又还小，都是靠大家你一顿我一顿，两个人才没饿死。
因为这事儿，顾小莉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打从心眼里瞧不起顾小艾。
顾小艾气笑了，冷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钱来路不明？”
“顾小莉，你这事儿精的毛病怎么就不能改改呢？我们有没有钱，关你什么事儿？你有心思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不如多操心你自己家的事儿吧。记住，我们有还是没有，都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不吃你家的米，也希望，你不要吃我们家的米。”顾小艾轻蔑地笑着。
明媚的笑容如正午阳光，刺痛了直视之人的眼，也灼伤了烈日下之人的肌肤。
“小艾。”王凯拧着眉，“小莉没有那个意思，她是你妹妹，她不过是关心你和顾奶奶，你有必要跟吃了炸药一样吗？”
“哦～”顾小艾嘲讽一笑，“我还得感谢她是吧？顾小莉，我谢谢你啊！”
轻飘飘地说完，她就离开了，李爱国紧随其后。
“你！”王凯一脸失望。
她变了。
变得他都不认识她了。
“凯子哥。”顾小莉挽着他的胳膊，“她们真的有秧苗吗？不会是偷的吧？”
“怎么可能？”顾小艾别的不说，人品上还是过得去的，这一点，王凯还是有信心的，“可能是顾奶奶攒下来的家当吧，她们就两口人，又那么勤快，有积蓄很正常。”
顾奶奶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勤快，恨不得深更半夜都在地里干活的那种。
年轻的时候，她经常在地里忙到月上枝头都不回去。
后来，是顾小艾真的生气了，跟她闹，不让她那样，她才勉勉强强天一黑就回去。
“可是……”顾小莉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嘛？”
“小莉。”王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纠结这个，“有秧苗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你不是很高兴呢？”
“我，我没有啊。”顾小莉有些心虚，“我，我那不是怕她没有想通，走了歪路嘛。秧苗如今这么紧缺，要是她不是从正道得到的，那岂不是害了别人的命？”
谁都知道，秧苗不仅仅是秧苗，而是命。
没有秧苗，就等于断一年多的粮。
换句话说，就等于饿死。
“你想多了。”王凯很无奈，“我相信，小艾不是那样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小人之心吗？”顾小莉万万没有想到，这一次，王凯居然站在顾小艾那一边，一行清泪，悄无声息地落下。
“不是，小莉，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一哭，王凯就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我只是，我只是……哎呀，小莉，别哭了。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你也是好心，为其他人着想而已。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的呀。小莉，别哭了，你这一哭，我的心都要碎了。”
他边说边手忙脚乱地给顾小莉擦眼泪，身上也没有帕子，只能拿手擦。他的手那么粗糙，生怕把她的脸给擦疼了，只敢轻轻地触摸。
“哼。”听到他还是向着自己的，顾小莉心里好受多了，撇撇嘴，“你就是相信她，不相信我。”
“小莉，我发誓，这是没有的事儿。”王凯举着手，“我对天发誓，要是我说的有假，那就让我……”
他还没有说完，顾小莉就用手附在他的嘴唇上，“凯子哥，我相信你。不要发毒誓，不吉利的。”
王凯握着她的手，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小莉，我就知道，你是那么的善良。”
她连他发誓都不让，怎么可能会恶意揣度别人呢？
在王凯心里，顾小莉那就是理想型。
她温柔，她善良，她纯洁……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子。
“凯子哥。”顾小莉娇羞地笑着。
“对了，你们家的秧苗怎么样了？买齐了吗？”王凯突然想起来，还没有问她这件事儿呢。
他是没有办法买秧苗了。
以后的日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去卖力气换米养自己和母亲了。
她不愿意嫁给他也是对的，难不成，跟着他饿一顿饱一顿的吗？
“没……”说起这个，顾小莉心里又不平衡了，“那么贵，我们家根本就没有钱买。”
“啊？”王凯一脸担忧，他突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那怎么办？你们家那么多人等着吃饭，没有秧苗怎么行？”
红薯芋头种得再多，那都不是大米。
一年到头来，没有吃过一碗米，那怎么受得了？
更何况，红薯芋头没有那么多。
这是真的得饿死啊。
“我也不知道。”顾小莉心里烦躁，语气也就不太好了，“你问我，我问谁？我爸妈就在那里躺着，也不打算想办法。我，我不过就是个孩子，我能怎么办啊？”
“小莉，别急。”王凯只能这么说，他也没有办法安慰她其他的，“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活人不能被活活饿死的，放心吧。”
顾小莉甩开他的手，“说得轻松，问题就是，我们家米缸都要见底了，过不了几天，就真的要被饿死了！”
她现在甚至希望再来一场大洪水，然后大家一起在山上住着，每天什么都不用做，连饭菜都是别人做好的。
而且，哪怕没有吃的，那大家都没有，要饿死大家一起饿死。
凭什么现在别人有秧苗，他们家没有啊？
这不公平！
王凯见状，愧疚地低着头。
“你什么都帮不了我！”他一言不发的样子，让顾小莉气不打一处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凯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
他，没有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