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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瞳儿急得顾不了那床上的两人是没有穿衣服的,一下子冲过去,想要掀开床帏,过去扯开他们,然而……
宁瞳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从床帏穿过去,她的大眼睛顿时睁圆了。
她的手竟然是透明的。
在这个陌生却又莫名熟悉的世界里,她像是突然闯入的bug,能出现,但是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和即将发生的事情。
就像你在看着一个早就看了很多遍的电影,每一次你看到坏人害死好人那里,每一个看到善良的人被冤枉被逼迫的时候,你急得大叫、大跳,但是你根本不能改变他们的结局,故事还是会照着原定的,设计好的程序继续下去。
宁瞳儿愣了一下,忽然转过身,明知根本没有作用,仍然大喊着:“快停手,快停手,你不能杀她,她的肚子里怀着你的骨肉啊……”
话一出口,宁瞳儿自己也愣住了。
她怎么会知道玉儿的肚子里怀着烈王的孩子呢?
那烈王却终于在玉儿脸都变得青紫的时候,狠狠地松开了手,而且用力之大,将玉儿狠狠地甩了出去,直接撞到了床柱上,一声脆响,不知道是不是脊背都被撞伤了,可是玉儿刚刚被他掐得快晕过去,根本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
烈王狠狠地瞪着她,修长的五指暴怒地虚空抓了又抓,却终于还是没有下手再度掐住她。
“我待你如珠如宝,将你放在手上,专宠你一个人,就算你整天对我不理不睬,我也不在乎,还将你们国的国花移植了整整一千株过来,就为了让你高兴,让你对我露出一个笑容。你就算一再地想要逃走,每次我将你带回来,都不忍惩罚你,你……你……你竟然……!”
玉儿咳嗽着,咳嗽的满眼都是泪水,清丽的脸庞仍然通红通红。
她虚弱地爬起来,抬起头看着他。
烈王看到她这样澄澈的目光,顿时更加怒火冲天。
“你还敢这样看我?贱人,我就是被你这幅样子骗了,以为你真的冰清玉洁,以为你真的只是想家才想逃离我,但是我没想到……”
玉儿咬着嘴唇,仍然看着他。
那目光里,究竟是爱是恨?
宁瞳儿站在一边,只觉得心揪着疼的厉害。
烈王当真看不出来——玉儿,对他的欲爱不能,欲恨无力吗?
或者,他真的看不出来。
至少这个时候,他看不出来。
他的双眸血红,因为嫉妒,更因为憎恨,因为被欺骗和被背叛的羞耻:“你这个贱人,我当你是天上的仙女一样,你却早就跟你的亲生哥哥做出了乱lun的丑事,连孩子都生了,贱人,你这个……”
他咬着牙,忽然伸手狠狠地扯裂了床帏,宁瞳儿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仍然被吓了一大跳。
玉儿却是双眸垂泪,她一只胳膊撑起了半边身子,清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她默默地看着烈王,忽然说:“我没有。”
烈王咬牙看着她,忽然从床上站了起来,砰地一下就打倒了放在一边高大的花瓶,花瓶果然摔碎了,一地的碎片。
而烈王也果然是赤着脚踩在了上面,尖利的碎片刺穿了他的脚心,但是他根本不在乎,甚至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他只是在玉儿的泪眼中,和宁瞳儿震惊的目光中,大步走过去,顿时两行带血的脚印留在了地板上。
然后,就像宁瞳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的事情一样,他狠狠地抓起了梳妆台上的紫檀木首饰盒,一下子就砸碎了,然后……
抽出了那暗格里的白色信笺。
烈王满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结实的背后,他的身上有着一道道的疤痕,可见他这个令当时世人惧怕的烈王每次四处征战,都是自己亲自上阵。
而他的每一道疤痕背后,也许就是一个被灭掉的小国的哭泣声。
烈王猛地转身,乌黑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道暴烈的弧度。
他拿着这份白色的信笺,狠狠地看着床上惊讶的玉儿。
“这是什么?”
玉儿咬紧了柔嫩的下唇,没有说话。
“贱人,说不出话来了,是吗?”烈王恶狠狠地说。
“是我哥哥让人送过来的,他只是担心我。”玉儿抬起头,胸口微微起伏着,“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我不能告诉你。”
“到现在,你都敢用这样平静的目光看着我,敢用这样平淡的语气对我说着谎……”烈王忽然笑起来,“好,好,我真是佩服我自己,竟然能曾经眼瞎到如此。那些被我废掉的妃子,被我放出宫的宫女,她们在我专宠你的时候,对我说了那么多,我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一个字都没有相信过,直到……”
“这封信并没有什么,你就是这样定我的罪吗?”玉儿咬着嘴唇,她下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本来准备不告诉他的事情,也许现在更加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他了。
“没有什么?”
烈王咬牙切齿,他的脸孔狰狞得可怕。
妒忌让他的眼睛都烧红了。
他大步走到床边,地上又留下了一连串的带血的脚印,看起来触目惊心,只是他自己丝毫没有注意到,更不会在乎。
他狠狠地将信笺甩到了玉儿的脸上:“没什么!贱人,你敢说没什么!你到底是有多不知羞耻!”
而他又是怎样瞎了眼。
被愚弄被欺骗的耻辱深深地席卷了他,然而更深的却是……恨意。
不肯给他的心,原来早就给了另一个男人。
而那个男人,竟然是她的亲哥哥。
不知羞耻的贱人,应该被杀一百次。
可是,他刚刚竟然下不了手亲手杀了她。
玉儿将挡住自己眼睛的白色信笺拿下来,然而在看清了上面秀丽而挺拔的字迹之后,她的小脸却蓦地变得苍白无比。
“不,不,这不是那封信……”
她拿着这封信,纤细的手指却在不住地发抖。
不仅如此,她的身子也在恐惧地不住发抖。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烈王一口咬定她和哥哥私通了。
可是,可是……这封信,不是原来她哥哥偷偷让人带进来的那封信啊。
她猛地抬起头,已经不住地颤抖了:“这不是我哥哥给我的信,真的不是。”
烈王咬着牙看着她,仿佛在嘲笑和憎恨她的虚伪和无耻。
“你敢说,这不是你哥哥的笔迹?”
玉儿不住地发抖——没错,就是因为看清了,那秀丽而挺拔的字迹,是别人模仿到形体也模仿不到骨髓的,百分之一百是他本人真迹的字,她才惊骇地不住发抖的。
这是为什么?
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停地摇头,双手捧着这封信笺,手指一直在颤抖、颤抖,让那封信也不住地抖动,发出了细碎的悉索声。
然而,她说不出这封信不是她哥哥的自己的话来。
“说啊,为什么不说了?用你那张美丽而无耻虚伪的小嘴,对我说,这根本不是你哥哥的字,这绝对不是他写给你的,为什么不说?你不是一向都擅于迷惑我吗?甚至让我为了你,做什么都不惜一切的代价……说啊,为什么不说?”
烈王的声音很冷很冷。
玉儿抬起头,清丽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这真的不是原来那封信。”她只能这样说。“真的不是。”
烈王嘲讽地看着她。
虚伪无耻的女人,连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是吗?
贱人!
可是,看到她的眼泪,那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泪水,他竟然仍然感到了胸口一阵阵的撕扯般的疼痛,就像有人在用手捏着他的心。
玉儿,玉儿,这个无耻的贱人,她用了妖法来迷惑他,迷惑了他的心智,偷走了他的心。
他因而更加憎恨她。
“你是说有人陷害你?”
他忽然笑起来,只是笑得很冷、很冷。
“告诉我,这个宫里,这个房间里,还有谁能进得了你的房间,除了你,还有谁能有机会碰到你的首饰盒?除了你,还有谁看过这封信?”
玉儿完全回答不出来。
白色的信笺像是凋零的花瓣一样,慢慢地从她的手心坠落下来,掉到了她跪坐着的纤细腿上。
她垂下了头。
有一颗泪珠从她雪白的脸颊上流淌下来。
“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但是什么都不肯说。
“如果你要杀我,就杀,我不再反抗。”
她低垂着头,那一颗晶莹的泪珠猛地坠落到床上的丝绸里。
烈王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森森地瞪着她。
“你承认了?”
玉儿紧紧抿着嘴唇,她仿佛被什么才刚刚得知的真相给击碎了一直以来的信念一样,竟然宁可蒙受这样的耻辱和冤枉,被烈王处死,也不再多说一个字了。
然而,她沉默而倔强的摸样却让烈王更加怒火冲天。
他看着她,胸口不断起伏着,忽然,他抬起手来,一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
“贱人,我不让你死,我要你慢慢地死!慢慢地折磨你!”
玉儿被这重重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都摔下了床,半天都爬不起来,嘴角慢慢地渗出一缕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