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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果然不负重托,时间不长,已经将五百流民挑选出来,聚在一起。
他回到刘英身边,拱手到:“东家,人已经挑好了。”
刘英点了点头:“你以后和王平一样喊我少爷吧。”
他看到马忠有些闪避的眼神,略微感到诧异,这个直爽的汉子,可不该有这些扭捏举动。
“怎么了?”
马忠眼神挣扎,最后还是在刘英面前地下头颅:“少爷,我办事不力!挑选的都是拖家带口的流民,其中壮丁只占到四成,我对不起您!”
流民中,不少妇孺小孩,这些人在灾情之下,只能成为负担。
马忠知道,刘英即便出于好心收留流民,但也不可能是让他们白吃白住,士族收留流民,那是作为佃户,都要干活的。
而这五百人,过半是妇孺小孩,如果刘英心狠一点,根本可以不要他们,全部挑选能干活的壮丁。
这也是马忠感到愧疚的原因,但他不是个心狠手辣之辈,无法坐视这些妇孺小孩忍饥挨饿。
刘英一眼望过去,确实如此。
他咧嘴轻笑道:“不碍的,你挑的这些人家非常好!灾情中,即便是逃难,都能带着家人,说明这些人心性都不坏,可以放心收留。”
“就是这些人了,等下我让王平带你去一趟广都县,把这些流民都带过去,让他们开垦荒地。”
马忠眼中掠过一抹喜色,恭敬地道:“少爷,你果然是大善人,我没跟错人!”
被选中的流民,不少人家喜极而泣,他们所期盼的,无非是有顿热饭,有个住处,如此便能安心!
但并非所有人都为此高兴,没有被选上的流民聚在一起,望着另一边,撞大运而被收留的人群,一片欢声雷动的场景。
两者之间,泾渭分明。
他们脸色有些阴郁。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抱怨的声音随之而起,这些声音不断扩散,更多人受到鼓动,对于刘英收留流民的行为提出质疑。
刘英眉头紧皱,眼前是几个闹事的流民,他们冲到他的面前,要求和其他人一样享受收留的待遇。
“你能收留五百个人,为什么不能多收留几个,反正你也不缺钱!”
闹事的流民,不善的口气,没有引起刘英任何同情。
他摇着头:“我只要五百个人,再多我就养不起了。”
他既然做出这个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收留越多的人,反而是越大的负担,而且一旦放开人数限定的口子,只会有更多的人要求他做出退让。
到时候他的善举,可就真变成一个愚蠢的行为。
刘英抱着双臂,无动于衷。
“我们只要一口饭吃,而且愿意干活,只要你愿意收留我们,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这几人多次央求,没有改变刘英的主意,愤恨地跺着脚,走向另一边一家四口,让他们做出退出。
恶言恶相逼迫,让刘英无法再袖手旁观。
“你们闹够了没有!”
刘英怒骂一声,走过去,一手抓住一个闹事者。
这几人许是没料到,刘英一副儒雅的相貌,居然还敢对他们动手,当场就不乐意了。
挣扎几下,随即挥拳相加。
刘英怒极反笑,“就你们也配和我动手!”
大掌甩出,抽在当中一人脸上,“啪”的一声响亮脆响,整个人摔翻在地,撞入流民当中,一口喷出的血混杂着两颗牙齿。
“打人了!士绅打人了!”其他人悚然一惊,纷纷从他身边退却。
马忠和王平冲到刘英身边,满脸怒容,指着眼前的流民怒骂道:“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刚才是谁给你们一口馒头吃的,这么快就忘了,还想对少爷动手?”
“你们就是饿死,也没人可怜,一群不知感激的流民,活该受罪!”
两人愤愤不平,横在刘英和流民之间,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生怕流民暴动,伤害到刘英。
闹事的流民,被刘英狠辣的手段给震慑到,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惹事。
一巴掌就把一百多斤的人给扇飞,这需要多大的手劲!
马忠和王平也不是好惹的,身体壮实,瞪大眼睛,怒目而视,更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流民中走出一人,蓬头垢面,来到马忠和王平面前,被二人拦下。
“怎么,你也想指责我们家少爷?”王平没好脸色地道。
他看着眼前这个流民,身材着实有些矮小了,完全构不成威胁,但不妨碍他将手放在腰间的佩剑上面,以示威慑!
刘英在二人身后,他伸手将他们一左一右分开,从中间走出,站在所有流民面前,全无惧色。
他略微低下头,盯着矮小的流民,肃穆的脸庞上,一丝冷冽从眼中一闪而过:“你有何话说?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做法,不对?”
这流民摇了摇头,双膝缓缓跪在地上,“公子要怎么对待他们,我无从评判,也不打算为他们说话。我只是想感谢大人的一口食物,另外,求大人收留!”
有些尖细的声音,说出的请求,让刘英微微一怔,随即发出一声冷笑。
“你没看到吗,刚才我已经拒绝他们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会收留你?”刘英毫不留情地说。
她抬起头,清脆的声音传来:“公子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本就无亲无故,公子却能施舍钱财给我们一口饭吃,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小女子虽然不是绝色,但也愿意为奴为扑,留在公子身边,请公子成全!”
她抬起衣袖,擦掉脸上的污垢,明眸皓齿,五官端正,在一群歪瓜裂枣的流民当中,顿时让人眼前一亮。
刘英有些惊讶。
他眯起眼睛,伸出手托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庞向上扬起,拇指在她光滑的脸颊轻轻摩挲。
仔细打量着这个年轻女子,他的内心被震撼了一把,她的相貌,诚如她所言,不算绝色,但在寻常农户之家,已经算是清秀。
肌肤触感也不错。
刘英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他咳嗽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贱名伊竹。”
“既然如此,你就留下吧!”
嗯,收着做丫鬟,也不错嘛!
伊竹脸色一喜,立即拜倒:“多谢公子!”
街上的流民彻底站不住了,如果先前那几人,因为刘英收留人数已经够了,而被拒绝,那还说的过去。
可如今,刘英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子,而网开一面,将她收留。
那岂不是意味着,刘英自食其言,五百人的限定,其实还可以增加!
他们纷纷朝前走来,四面八方,仿佛潮浪一般向着刘英席卷而来!
“这算什么?为什么收留她就可以,收留我们就不行!不公平!”人群发出惊天怒吼,眼中无可掩饰的浓浓嫉妒,和埋怨。
如果刘英不给他们一个解释,成百上千的流民,能将他撕碎!
群情激愤!
王平赶紧站在刘英面前,“少爷,请你暂避一下,免得被流民所伤!”
刘英一把推开他:“怕什么,流民而已,我还能畏惧他们?”
刘英转动脑袋,环顾四周一圈,目光凌厉,毫不退让。
他随即露出一抹讥诮:“呵,公平?你们配得上什么公平!收留谁,不收留谁,是我的选择,你们凭什么说三道四!你们觉得我应该收留你们,是不是觉得就可以住上房屋,有吃不完的热食?老子凭什么养你们这帮白眼狼!”
“你们现在是不是特别生气,特别恼怒?要我说,你们就是自己过得惨,还看不得别人好而已!想获得,就必须有付出,你们眼红别人的无耻行为,真是令人作呕!”
他不是圣人,他也有私心,他不会为了素不相识的流民赴汤蹈火。
能伸手帮这些人一把,他也帮忙,但前提是,这个忙他愿意帮。如果让人以道德绑架的名义,逼着他出钱出粮,收留流民,他的脾气可瞬间就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