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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仙》
作者:伍家主
“哎,你说,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
“那肯定没有啊,现在谁还去拜神啊,都去和尚庙里凑热闹求姻缘了。现在谁还信这个……”
“欸,那可不一定。我这里倒是有一个关于神仙的故事。”
“噢?说来听听。”
“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平溪女尸案吧?”
“那不是几年前的疑案了吗?到现在都破不了。”
“这事说来话长……”
在江南临海一带,有个村子,叫平溪村。村子里有山有水,景色很好,那几年搞经济,政府打算就近做景区,带村子发展旅游业。
村子里大都住着的是碎嘴的老头老太,也有点外地人租房子住在里面。里面人口算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
其中有个女人。叫做王莹。
也就是警方怀疑的女骨尸体的主人。
王莹,23岁,初中就辍学不读了,做过服务员,前台收银,销售,什么都干过一点,未婚,家里只有一个打工的老父亲,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22岁的时候,父亲也因为肺癌死了,只留给了她一笔钱。
这个女人,初中因为怀孕被开除了,本身她也是差学生,打了胎后就老实打工了。打工期间,跟了一个男人,结果那男的结婚了,她还被男的老婆泼了硫酸,半张脸毁了。再过几年,自己父亲查出肺癌晚期,没敢治,死掉了。
这女人毫无意外的得了抑郁症。要每天吃安眠药才能睡的着觉。
她在这村子里就住了半年多。大概是她父亲死了不久,她就搬到这来住了。每天也不出门上班,就天天窝在屋子里,靠着毁容的赔款和她父亲留的钱活着。
说起来也巧,租她房子的,就是之前结了婚的那男人。但是两人没有复合,只是普通租户关系。那男人当时已经离婚了。可能也是因为愧疚,男人给王莹的租金也特别低。
王莹先是租了半年,在23岁春末的时候又交了半年的租。
不过更巧的是,王莹交完租后不久,那个男的就失踪了。谁也联系不上,还报了案,当时王莹还帮忙做了口录。
王莹的行动轨迹特别简单。她一到星期六都待在家里,偶尔出门买菜,只有星期天下午,3点到6点左右,她会去村子附近刚建好的公园逛逛,爬个山随便走走。
正巧那里也是政府建的景点之一。那里有座山很有名,山上有一口泉眼,产的水不仅能喝,还传闻对身体特别好。
而王莹特别喜欢去山上有一个地方。
从山脚被脚踏出来的路走,向上爬不过几分钟,转左有条小道,小心翼翼的走过去。路窄,旁边就是坡,实在害怕就可以扶着旁边土块,摸一摸土块中裸露出来坎坷的冰凉的石块歇口气,走到尽头就能看见一片平坡空地。
地不大,周围长着树,藏住这块宝地。
抬头往上看,大抵一个人高的断壁,全是石头,一层一层递长下来,接入平坡的土地中,偶然还可以看见平地里冒出的坚硬石头。
水冲刷着石头,簌簌的往下流,水流很小,而且可以看见好几股分流,像是靠自己冲出来的缺口,有的水流不过指头大小。将手指放在缺口处堵住水流,是王莹干的最为有乐趣的事。
水越往下流就越少,浸湿脚下的土地,最后就消失不见了。
王莹在这养了两条流浪狗,这也是她每个星期天风雨无阻的来逛公园的原因。
但这个普通喂狗的星期天,发生了一件不同往常的一件小事。
王莹喂养的两头流浪狗,一头是黑白色亲人的短腿卷尾长毛狗,还有一头是足有膝盖高的黑黄色短毛的狗,后一头嘴长牙尖,身窄腿长,像极一头小狼。
小狼在断壁正对面的一棵树后,发现了一条死白蛇。
王莹阻拦了小狼吃蛇的举动,而是用树叶掩盖住了这条奄奄一息的白蛇。
“这便是故事的开始。各位。”
“废话少说,接下来呢?发生了什么事?”
当晚,王莹的邻居,一个老太太,说在王莹家门口捡到了一块白玉佩。而且当晚就还到了王莹手里。
但奇怪的是,王莹不认得这个玉佩。据王莹描述,这个玉佩长得水润的很,上头就简单刻了条蛇,看起来是哪个小孩的生肖玉佩。当时老太太硬塞给她,非说亲眼看见从王莹身上掉下来的。
王莹没多想,只打算明天去问问村里别的人,把玉还回去。
王莹因为患了抑郁症,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早,这天她将近七点多就吞服了安眠药睡下了。
安眠药的效果出奇的好,王莹一下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
刚开始黑乎乎的,到处都是黑的。我都分不清是不是我用眼睛看到的黑。好像我一下忘记了所有,重新诞生到这一样。
然后我察觉到我的身体,看到我的手指,我摸索的往前走,小心甚微的,几乎是脚掌贴地的磨蹭。
然后周围事物的轮廓忽然一下,安静的闯进我的视野。好像它从来在那,只不过是我睁眼闭眼的区别。
我看见我站在我家里。我租的出租房里。
灯没开,我在一楼的客厅站着。是寂静的。
“喀哧喀哧……”
我感到口水流淌,似乎是牙齿用力咬嚼骨头,舌头搅动的声音。
我看见一条狗的身影。
摇着尾巴背着我低头啃食着什么东西。
它的头好似不怎么对劲。圆圆的,不像个狗头。
我想看清它的脸。
它似乎听到我心中的话,转过头。
是张人脸。
他目光呆滞,脸色苍白。
我认识他。
他嘴里叼着一只断臂手,他竭尽所能的张大嘴 含住,用右侧的后牙喀哧喀哧的咬着,口水无法控制挂丝的流到地上。
他的嘴一直不停的啃咬咀嚼,断臂手掌的黑影随之晃动,身后短小的狗尾巴慢悠悠的摇晃着。
他没有意识的眼睛凝望我。
我刚开始的确感到了害怕,现在更多是搞笑。
我笑了下,想做点什么,但忽然一切散开,消散去。
这回是一团白。全是白的。还是什么东西也没有。
我脚下踩着实地,唯一能做的行动就是走。
所以我选择往前走。
树木。野草。
熟悉的景象逐渐在眼前构成。石缝间水流的声音随着眼睛的“看见”,由轻而重的流淌。一切都忽然变得可触摸,坚硬起来。
这正是我白天去过的地方。
青灰色的石崖间,透明的水染着光的颜色在流淌。
我站在水流的对面,屏住呼吸,揣着胡乱的心跳,凝视眼前奇妙的一幕。
一条腕粗的白蛇,盘踞在青灰的石堆之间。它长的格外美丽,白色的鳞片在光下艳丽的闪烁,蛇头挺立,灰白的眼瞳里竖立一条方菱状的黑色细线,并不威胁性的嘶嘶吐着红信,只安静的看着我。
不过一会儿,我诧异的发现,她的身体变得越发模糊,逐渐散成一团白烟,白烟并不散去,只是慢慢变化,凝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出来,最后,果真变成了一个女人。
她坐在石头上,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身旁,落散到石盘上,一身素白的古装长裙,抬着头依旧一言不发,沉默的望着我。
我心里忽然止不住的紧张。我的手没意识的攥成拳头,大拇指不断去抚蹭突出的关节。却没曾想到,手臂碰到了东西,我低头去看,我竟就站在一棵树旁。我忽然想起白天里遇到的那条死蛇。如今却和它完全的交换了位置……
“你救了我一命。”
我立马被她的声音唤回了神。我望着她,她长的真是好看。
“我可以许你一个愿望。”
我察觉到她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停了下。
“我可以治好你的脸。”
故事到这就停了,他没继续说下去。
“结束了?”另一个人不可置信的问。
“对这个梦来说,结束了。王莹只描述到这。但对于白蛇来说,这个故事才刚刚开始。”
王莹被惊醒了。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她经常的这样被惊醒。
自从她不再工作后,她开始看书,写些日记,做些以前没做过的事情。
王莹这次醒来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七分。这次睡的时间也非比寻常的要长很多。
她起身坐到床头窗前的书桌前,点亮台灯,拿起笔翻开桌子上黑色的本子。她开始写起来。
“上面记了什么?”
“所有一切。”他说。
王莹断断续续的写了两小时左右,她终于得以完成。
她靠在椅子上,她让自己蜷缩在一起,抱住膝盖望向窗外。
旧房子的玻璃窗户,木头支撑着一切。但它潮湿,腐朽,且弱不禁风的。玻璃早就破洞,王莹从不敢关窗,就让它隐形的存在着,任由蚂蚁腐蚀。
天还没亮,但夜晚,在她渐渐习惯黑暗的眼睛里,也变得闪闪发光。
风带着清爽的空气在王莹的脸上铺散开。
高低不平的楼顶拥挤的排站着,缝隙间可以看见喧嚣的叶子们,既茂盛的长着又时不时哗哗的随着风吵闹。
没有任何的灯光,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闪闪发光的夜晚温和的包裹一切,向无边无际的远处蔓延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