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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林坡中围。
时隔几个月,柳絮再次来到了北林坡中围。
相比夏天那会儿,初冬的山林多了几分萧瑟。冷风悄然穿梭于树林之间,树枝微微颤抖,发出低低的呜咽声。柳絮紧了紧衣服,悄悄将脚步移到了柳明身边。
因为今天是阴天,山林仿佛被一层薄薄的灰色纱幔所笼罩。落叶铺满了地面,像是大自然随意铺就的黄褐色地毯。几人往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好在他们这儿虽说是西北,但实际上算是西北西南交接的地方,不会太热,也不会太冷,林中还有不少翠绿的植被。
家里没有弓箭,几人只好随手准备了两把柴刀,苏磊自己搞了个弹弓,还削了两根尖尖的木棍。
进了林子后,苏磊跟离了缰的野马似的,咻的一下就窜了出去,哪儿还记得“我寸步不离保护小姐!”
柳明对着贺峰点了点头,意思他留在柳絮身边,让他去打猎。贺峰看了看柳絮,见她没有要乱跑的迹象,才抬步离开,不过和贺磊不是一个方向。
“明叔,咱们也走走看吧,看能不能逮个兔子野鸡啥的。”柳絮抬头望向柳明,没办法,她太矮了。
柳明点头应允,又拿柴刀砍了一根木棍,让柳絮探路。他可是听说了,这中围陷阱不少,别猎物被打到,把自己变成了猎物。
年初柳家村征走了不少人,所以村里打猎的已经没两个了。如今这中围很少有人进来。
相对的,野物就多了起来。没走多远,柳絮就瞅见一只野鸡在觅食。她马上停了下来,示意柳明快上。柳明看了看周围,没什么危险,猛的窜了出去,一柴刀就将野鸡砍杀在地。
柳絮:……叔啊,咱能不能温柔点,活捉不行么?
柳明提着野鸡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柳絮一脸无奈,似是明白了,不由的尴尬开口:
“呵呵,一时激动了,下次我不用刀,给小姐抓只活的哈。”
说完将那只死鸡扔到了背篓里。
接下来,柳絮一路东瞅瞅西看看,柳明又打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换了木棍敲的,都只是晕了。柳絮看到认识的药材,就采了扔到自己的小背篓里。
另一边,贺磊独自一人窜出了老远,路上不免看到有野鸡野兔,不过他想再看看,有没有别的。
因着这一年进来的人少,林子里草木有些茂盛,别看贺磊平时大大咧咧,但这时候的他像变了个人似的,轻手轻脚的小心探索,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突然,在他右前方,一只獐子从灌木丛中窜出。
贺磊心中一喜,他迅速蹲下身子,紧紧握住手中的木棍,尽量压低自己的呼吸声。
獐子似乎还未察觉到危险,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悠闲地啃食着。
贺磊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当他靠近到一定距离时,猛地起身,用尽全身力气将木棍朝着獐子掷去。木棍如离弦之箭般飞射而出,精准地扎中了獐子的后腿。
獐子受到惊吓,发出尖锐的叫声,试图逃窜。但受伤的后腿让它的速度大打折扣。 贺磊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扬起另一根木棍,就朝着獐子的头部猛击。
连敲数下,獐子终于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贺磊喘着粗气,脸上却洋溢着胜利的喜悦。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扛起獐子,就准备往回走。
就在这时,前方的草丛忽然一阵晃动,一头壮硕的野猪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
贺磊望着野猪吞了吞口水,好家伙,得有三百斤吧?若是方才他自然是不惧的,可如今……他手上什么武器也没有,唯有腰间别着的那个弹弓,这在凶猛的野猪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这动静自然惊动了那个大家伙。
野猪发出沉闷的怒吼,撒开四蹄朝着贺磊猛追过来。贺磊吓得脸色惨白,一边拼命狂奔,一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哥,救命啊!哥!”
另一个方向的贺峰,正扛着一头沉甸甸的野羊,拎着两只野兔,往回走。
听到贺磊的呼救声,他心头一紧,迅速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贺磊的呼救声,柳絮他们自然也听见了。
“明叔,快,贺磊哥哥有危险!”柳絮撒丫子就往声音的方向跑。可她也不想想,她这么个豆芽菜,去了能干啥,送菜么?
柳明眉头紧皱,赶紧追上去。他也担心贺磊,可他更担心柳絮的安危,伸手一把将柳絮抱起,就往回走:“小姐,我先把你送到外围安全的地方,我再回来。小磊有功夫,应该能周旋一会儿。”
柳絮自然不干了,不停的挣扎:“不行,明叔,我们先去救贺磊哥哥。”
“可是小姐,那边很危险,我不能带着你去冒险,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有什么闪失,夫人和少爷们怎么办?”柳明神色痛苦的说道。他何尝不想先救贺磊,可是他更明白,柳絮的安危高过一切。
“明叔,我们去救贺磊哥哥好不好,我、我可以躲到树上去,保证不会乱跑,好不好,求求你了!”柳絮眼眶已经通红,都怪她,好好在家待着不好么,非要来打什么猎,要是贺磊哥哥出了事,她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柳明有些犹豫了,最终还是遵从了本心,抱着柳絮往贺磊的方向赶去。
而这一边,贺峰已经先行赶到,看到贺磊被野猪穷追不舍,眉头一蹙,大声喊道:“小磊,赶紧上树!”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将肩上的山羊丢到地上,紧握着手中的柴刀就朝着野猪冲了过去。
柴刀猛地挥向野猪的背脊,却不曾想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并未对野猪造成多大伤害,也是这一击,让野猪停了下来,贺磊见了,呲溜一下赶紧上了树。
他清楚自己现在两手空空,上去不仅帮不上哥哥的忙,还会拖后腿,所以他老实的待着。
树下,野猪喘着粗气,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直直的朝贺峰扑了过去。贺峰迅速侧身闪躲,野猪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凌厉的风。还未等他站稳脚跟,野猪已经调转身形,再次发起攻击。
只见贺峰灵活地跳跃、翻滚,避开一次又一次致命的冲撞。而他的衣衫也在树枝和荆棘的撕扯下变得破烂不堪。
看着自己棉絮翻飞的衣服,贺峰皱了皱眉头。他生气了!随即他紧握着手中的柴刀,狠狠的盯着野猪,野猪似乎察觉到眼前这个人类变的危险了,加上之前它的体力消耗了太多,便生了退意。贺峰看出了它的意图,步步紧逼,在野猪再一次扑来时,侧身避开野猪的獠牙,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将柴刀高高举起,朝着野猪的脖颈狠狠砍去。
这一刀,精准地砍中了野猪的要害。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喷涌而出,庞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
于是,等柳明抱着柳絮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贺峰已经成功将野猪斩杀在地。
一大一小不禁长舒一口气。又见贺峰衣服都棉絮纷飞的,赶紧上前问他是否受伤了。
“小姐,明叔,我没事,就是衣服烂了。”贺峰摇了摇头说道,“对了,明叔,我们得赶紧把猎物带走,避免血腥味引来别的野兽。”
这时候,贺磊从树上跳了下来,“哥,我刚看过了,周围暂时安全。”
贺峰紧皱的眉头才松开了些。
几人又把刚才丢下的猎物都捡到一起。
柳絮见了目瞪口呆:我滴个娘呀,这又是猪,又是羊又是獐子的,还有这么多兔子野鸡,她觉得他家能吃到过年了。
再一想到这些东西做成美食,柳絮不停的吞着口水。
“小磊,你把兔子,野鸡背上,带着小姐先走,我和明叔想办法把这三个家伙弄回去。”贺峰说着把柴刀递给了贺磊
“把这个拿上,保护好小姐!”
“知道了,哥!”说完,拉着还在幻想美食的柳絮,快步往回走去。
“诶诶,不等明叔和贺峰哥哥他们一起吗?”柳絮一边被贺磊扯着往前走,一边回头望去。
“这林子里不安全,我先把你送出去,再回来帮忙。”贺磊说着,脚步却没有停。他倒是想把柳絮拎着走,但是怕他哥揍他。
柳絮闻言,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小跑着跟着离开了。
柳明用柴刀砍了几根藤条,让贺峰把野猪前后脚绑紧,再把野羊和獐子绑野猪身上,又去砍了一根手臂大小的棍子,从绑好的四肢中间穿过,两人一前一后的抬着,就回去了。
柳絮和贺磊靠近外围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结果她走出来时,却发现原本已经该回家的柳成杰三人正满脸焦急的等在那里。
见他们出来,都围了上来,
“絮儿妹妹,你们没事吧?”柳成杰急声问道。
“絮儿,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天都快黑了!”柳桃儿脸上满是着急。
“是啊,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就要下山去找人来找你们了!”狗蛋附和着。
柳絮二人闻言才明白,原来,他们担心着他们几人的安全,割好草就一直在外面静静地等着。
“成杰哥,狗蛋哥,桃儿姐,让你们担心了。我们没事,就是没忍住猎的多了些。”
柳絮看着这些昔日的小伙伴,心里暖暖的。
“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既然你们回来了,我们就回去啦。”柳桃儿似松了口气,然后一手把背篓甩在背上,就准备走了。
“好啦,我们走啦,你们也赶紧回去。”柳成杰和狗蛋儿也背上了背篓。
“你们等一下。”柳絮赶紧开口叫住他们,三人疑惑的回头。就见柳絮从贺磊的背篓里,扒拉出三只野兔,给三人递过去:“拿着,晚上让伯娘加个菜。”
不成想,三人齐齐摇头,往后退了一步。
“这是你们辛苦打的,赶紧拿回去。”
“对,我们不要,絮儿,你快装起来!”
“絮儿,快收回去,我们先走了。”
三人转身就要跑,柳絮给贺磊使了个眼色,贺磊接过兔子,快速追过去,一人背篓里扔了一只。
见三人又想还回来,贺磊退了回去,道:“拿着吧,我们猎的多,我哥他们在后面搬呢。”
见他不像说谎,三人才堪堪收下,向柳絮和贺磊道了谢,才转头下山回家去。
“贺磊哥哥,你去接明叔他们吧!”见人走了,柳絮赶紧催促贺磊。
“可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贺磊有些犹豫,他现在终于想起了,他的职责是保护柳絮。
柳絮:……呵呵,我谢谢你啊,等你来保护,我还能在?
“我就在外围,很安全,快去,明叔他们两人带那么多猎物,还只有一把刀,不安全。”柳絮心想,万一又遇到啥玩意儿,可咋整。
“那、那我去了,你别乱跑啊,我很快就回来。”到底还是担心自家哥哥,贺磊说完,抬脚就往里面跑。结果还没走出柳絮的视线,就停下来了。
柳絮以为他看到什么东西了,有些担忧,结果就听到那小子的欢呼声:“小姐,小姐,我哥和明叔出来啦!”
几人汇合后,歇了会儿,就抬着猎物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