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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流苏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一个男子,固然他浑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戾气,但是细瞧他着一身白衣,立在那片枯木白骨之中,手中挚着一只白骨色的笛子,俊朗的容颜带着七分温柔三分文雅,却恍然间给人一种仙风道骨的感觉。
男子修长的手指微微握紧白骨做的笛子,偏过头去,眼睛被白色的布条遮住,似乎只能用耳朵判别沈流苏的所在之处。
“你是.......”
“看来也不用找了,就是你伤了水璃吧。”还未等他说完,沈流苏就冷着脸打断他说道。
男子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这么一个罪名,让沈流苏莫名的有些失望。
毕竟长的如此好看的人,竟然是十恶不赦之人!
“我瞧你满身戾气,却不想竟然还能靠近仙林,修为不浅嘛。”看来不是个好对付的主,沈流苏在心里寻思着,同时也在想对策。
“姑娘是不是弄错了,在下并没有伤害过谁。”男子将头偏过来,用那双看不见的脸面对着沈流苏。
“你不用狡辩了。”沈流苏指着他说道:“墨荷说她亲眼见到伤了水璃的人,会吹笛,刚刚,难道不是你在吹笛吗?”想要狡辩!真不是男儿作风!沈流苏不禁在心底看低了他三分。
纵然仙魔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如此不敢担当,真让人瞧不起!
似乎也感觉到了来自沈流苏不善之意,男子垂首,沉思了半刻,淡淡的说道:“如若你说的是之前闯入枯骨林的那个姑娘,在下也无话可说,应当......是我伤了她。”
未曾想,纵然过了千年,他身上的戾气也丝毫未减。
可惜,他依旧想不起来自己叫什么名字。
“既然你都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行,那么我也便不客气了,是你自己同我一道前去栖安领罪,还是要我出手,强行带你去!”沈流苏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剑,仿佛在暗示自己有多厉害,然而底气不足,手莫名的有丝颤抖,却依旧假装镇定的不让他看见,好在反正他也看不见。
男子淡而一笑,墨色的长发随着风散落到了身前,“前面是仙林,纵然我眼睛看不见,但并不代表我感觉不到,我身上戾气太重,先不说姑娘是否能够靠近我,纵然能够,一旦我靠近仙林,便会魂飞魄散,试问,如若是姑娘你,你愿意过去吗?”
在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是谁之前,他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沈流苏冷哼了一声,似是已经知晓了他会这样回答,“这可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纵然今日她没有办法将他缉拿归案,只要等师父归来,必然会过来讨伐他,这样一个人,师父绝对不会留着他,实在是太过危险!
沈流苏举着剑,尝试着往他身边靠近,他看不见,这对自己来说未尝不是一件有利的事,然而,还未走几步便被他浑身的戾气刺的浑身不舒服,就像是被扼住了咽喉,就连肌肤都有些刺痛。
试想,自己现在距离他还有好几仗远,便已经有如此不适,如果真的靠近了,也不知道会怎样。
难道说,水璃就是因为靠他太近,所以才会......
沈流苏眉头紧锁,像是忽然间想通了什么,追问他,“水璃,是不是因为接近了你,才会受伤?”
男子眉宇间一动,半晌,才淡淡的点头,“在下已经告诉她,不要靠近我,是她不听。”偏生要过来拉他,说什么这里太危险,他浑身戾气,纵然再过危险,还有谁比他更危险?
沈流苏一愣。
难道说,这件事情,是个误会?
其实是因为水璃想吃人家豆腐,结果才会不小心差点送了自己的命?
再说了,栖安有规定,不能擅自离开仙林之外,师父让她在仙林里采摘萁兰草,而萁兰草就生长在仙林里面,根本不用离开仙林的范围。
沈流苏抬眼,上下打量这眼前的男子,他因身上的戾气太重,根本不可能靠近仙林,那么,只有水璃离开了仙林主动靠近他,他才有可能伤到水璃才是。
可是他身上戾气那么重,水璃应当能够感觉到才是,既然知道,那又为何?
猜想,这件事情可能不是他的错,沈流苏便将剑收起,对他说:“虽然我不知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在此又有何目的,但是十二仙境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劝你还是速速离去的好。”
师父可能马上就会回来了,墨荷声称见过他,必然会再一次找师父说这件事,不管这个男子是否真的故意伤了水璃,凭借他满身的戾气,师父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
面对沈流苏的话,男子不语,嗓音清雅,嗯了一声,算是听到了她的话,握紧了手上的笛子,另一只手扶着枯死的树枝缓缓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那样一个孤清的背影,如若不是因为他非善类,沈流苏定然不会就这样让他一个人离去,可是......就这样看上去,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可怜。
“哎,你还没说,你是谁呢?”沈流苏在他身后,忽然出声想要喊住他,也没有刻意,就是自己下意识的喊出口的,几乎都没有经过思考。
男子没有因为她的呼喊而回头,仿若没有听见一般,缓步走着自己的,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苍茫的迷雾中。
他是谁?
呵,这是一个好问题,然而他回答不了。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没有得到回复,这是人最不喜欢的回答了,沈流苏有些不悦的撅了撅嘴,哼哼了两声。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如此奇妙,纵然你觉得,有时候站在你对面的人不是一个好人,可是只需要一眼,亦或者是一个相互感知,你便能感受得到,他是善是恶。
最起码,沈流苏是这么认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