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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芾道人从腰间摸出一张符箓,这张符箓上红光流转,蝌蚪大小的字符仿佛活物一般在黄纸上游走。鹤芾道人有些心疼的摸了摸这张符箓,这可是从天师一脉流传出来的好东西,整个蒙桐山只有这一张,名为破法符。如今形势骑虎难下,鹤芾道人最好面子,这一而再,再而三的闯阵失败,加之先前以力破阵的话又说得太满,现在布阵之人怕是躲在暗处看笑话。想到此处,鹤芾道人一咬牙,将破法符往地上一按,破法符上金光一闪,化为无形,鹤芾道人抢身向山岗下冲去。
总算是下了山岗,鹤芾道人摸了摸头上的汗,修士修炼到逍遥境界就可锁闭自身精气,哪怕是三伏天穿上棉袄也不会出汗,鹤芾道人却硬给逼出了一头汗。
见四下没有异样,鹤芾道人松了口气,看来是破了阵法,他心中还是不安,顾不上心疼破法符,只想早些救出师侄,快快离开这里。鹤芾道人拔脚要走,突然一惊——前面一兜竹子下不知什么时候负手背身站了一人,鹤芾道人道:“这位可是……道友?”
那人转身过来,赫然就是瞎先生,两只白茫茫的眼睛盯着鹤芾道人,盯得他±≧,心中发憷,看着这两眼是瞎的,还是低头避开这眼神道:“在下蒙桐山鹤芾,不知道友何故为难于我?我只想救出师侄,师侄纵有千般不是,也是我们修士的事情,难道道友忍见他被凡人屠诛?”
“这位道长,瞎子我只是一名江湖术士罢了,不敢妄称修士,修士者上体天心,如若人道都未尽全,怎么胆敢自称修士。你既然是他师门长辈,此人不全人伦、不忠孝义、不思报国,与禽兽何异?此人明日若是不死,天理何在?子不教,师之过。刚才不过是以风水术困住你,本想让你知难而退,谁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像你这般神仙、凡人,是非不分,留在世间也是祸害人,下辈子记得先做好一个人再谈修道!”瞎先生一边说,一边从身边竹丛中折断一根细竹枝,一一摘下枝上杈丫和竹叶,话说完竹枝恰好整理光滑。
鹤芾道人大怒道:“瞎子好大的口气,一个江湖术士也敢口出狂言,不与你多言,手底下见真章!”身上红光一闪,一件乌麻色的蓑衣披在身上。
瞎先生跺脚抖手喝道:“借力!”
竹枝化为一道青光飞射出去,鹤芾道人身上一紧,被一股沛然大力夹住动弹不得,情急之下运起大力术,准备以蓑衣法宝和肉身硬接下来,再以诸多手段反击,随手摘下的一根竹枝而已,还能把自己怎么样不成。
噗噈一声,竹枝带起一串血珠从鹤芾道人左边后背穿出,鹤芾道人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身上蓑衣化成灰簌簌落下,抬头看向瞎先生,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嘴角鼓了两个血泡泡,一口血喷出,颓然倒地身亡。
瞎先生漠然摸出一副小圆片墨镜带上,看也不看一眼,转身离开。
冰冰喝到有七八分醉意,咬了一口手中的肉串,口中含糊不清的说道:“太假!太假!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先不说根本没有修士,就算是有,那天晚上瞎先生和道士两个人,没有第三者在场,别人怎么会知道,一听就知道是胡编的,我的逻辑学可是学得很好,这……这种事情可骗不了我。”
看着冰冰和鹏举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我在一旁喝着酒不说话。如果我猜得不错,瞎先生应该就是马天豹的师父,算起年纪,到如今至少一百多岁,难怪在十多年前音讯全无,如果不是修士,想来已不在人世了。多少功名已化尘土,几多抱负已随流水,倒是为难了小子我,困龙得水!困龙得水!想着想着,酒劲上头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我躺在床上,冰冰和鹏举在隔壁房中打了个地铺,昨天晚上都喝多了,就在我这里睡下,第二天起来各自告别上班。
后院改造的事情全权交给朱喜,我专心学习堪舆术,寻困龙得水局。天天死记硬背不是办法,我用纱巾将天目遮住,到各处溜达,观察地气走向。武汉地界忒大,我走了一个多月,城区内的三镇都还没有走完,地气流向倒是看了个七七八八,和《堪舆汇要》合在一起看还是有太多地方不明白。
昨天晚上下了一晚上的雨,早上北风一起,气温骤降,不到十度的温度。我穿着薄棉袄,下了公交,向双手哈了口气,气从嘴里出来都凝成了白雾,上个星期还穿着长袖衬衣,转眼间就入冬,武汉这天气,领教了十几年,还是适应不了。
我从昨天观察地气结束的地方继续向前走,前面不远就是蛇山,武汉地形多湖多山,还有两江相汇,地气流转多变,风水格局既多且杂,往往是一局套一局,数小局形成一个大格局,我看得脑子生疼,只能坚持着先看完有个大概再说。
蛇山,历来景色优美,史载有摩崖石刻、山泉、溪涧,不少文人墨客和历史名人都在蛇山上建庐而居,辛亥革命军政府“红楼”就在蛇山南麓。蛇山山形逶迤,犹龙入江,为一大好风水格局,想来是地气汇聚处。
蛇山现在是一处公园,我拾阶而上,不住摇头,山上哪还有什么山泉小溪,地势也破烂得不成样子,地气不聚反散,奇怪也哉!蛇山并没有大的挖掘施工,更没有截断山脉,这些年政府加大保护力度,退林还山,修建公园,建设得是一派美景,地形地势按照《堪舆汇要》的图形记载,应该是一处绝佳风水局才对,怎么地气如此混乱?难不成风水会有地形地势不变而地气流转变换的说法?我站在蛇山上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发现顺着长江下游江岸边的一处小区里,几股黄色地气汇集而上,冲上一栋居民楼十楼后旋即散开。有人挑动地气!不管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去拜访一下,能引动地气,绝对是风水高人,说不定会有困龙得水局的线索。
站在山上看着不远,走过去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才到那个小区门口,我认准了地气汇集的那栋楼上到十楼,一梯两户的房子,又是临江的楼盘,价格不菲。到了十楼,一户大门紧闭,门把手上还贴着物业公司下的几张催缴物业费的条子,看来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另外一户人家门虚掩着,应该就是这户人家。
敲敲门问有没有人在家,没有回应,我犹豫着推开门,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倚坐在沙发中,脑袋斜靠在靠背上,茶几上摆着一台开着的手提电脑,估计是上网上得睡着了,门也没关严实。我用力的敲了两下门,大声叫到:“有人在家吗?”
许是声音有些大,震动了房间里的空气,那个年轻人七窍中都流出血来,特别是嘴里,血汩汩的往外冒。我吃了一惊,忙一步跨进屋里,关上门。用天目仔细一看,年青人身上早没了生气。我上前伸手探入他胸口,胸口微温,显然毙命不久,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小时,十有八九就在我看见地气汇集的时候。年青人身上没有留下妖气、灵气之类,不像是修士所为,要是民间术士行凶,我倒也管不着。正准备打110报警,还是不妥,我为什么在这里说不清楚啊,转念给朱喜打了电话。
朱喜半个小时就到了,这半个小时我在房间里转了两圈,没有什么收获,地上干干净净,没有脚印,也没有遗留下烟头之类。朱喜到了后,先检查了那个年轻人的情况,手法比我专业多了。朱喜检查完,脸色有些难看,认为是修士所为。这可出乎我的意料!要是修士所为,天目不会看不出。
见我有些狐疑之色,朱喜解释道:“我按过这人前后肋部,肋骨完好,身上也没有外伤,但连肠与膀胱在内的内脏俱碎,瞬间毙命。如果是内家高手,以阴柔内力震碎其内脏,那么震碎的当时,因为内力是从内而外发散震开,九窍都应流血。只有修士以法力裹住其內腑震碎,因法力操控是由外而内挤压所致,才可能出现老板进来时候,因说话声音震动空气,破坏了他体内平衡,致使血液从七窍流出。”
“如果是瞎先生那样的江湖异人所为呢?我用天目没有看见灵气和妖气留下的痕迹。”
“老板,您觉得像瞎先生那样,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斩杀修士的异人,还算是凡人吗?”
朱喜说得不错,我站在窗边看着不远处的长江,是我失之过宽,这种事已经不是世间事的范畴,既然被我遇上,就得管上一管。
朱喜开始清理房间中我留下的痕迹,我看了看手提电脑上的那个网站,正好显示要发表一个帖子,那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