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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熬夜看球,看完球坐在桌前码字,心情还是有些难平复,预料到意大利会输,但是真心没有想到会输得如此惨烈,别的不论,却是很为布冯觉得遗憾,这应该是他的最后一次欧洲杯,也许这位天才门神的黄金时代终于无法挽回地成为了过去,但是这样一个句号,画得实在不算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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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凯和良子接到了消息都惊呆了,急忙收拾了一下城里的东西往村里赶。巧然因着有身孕被博凯送回了娘家,盈双也陪着良子一起去了齐家村。
虽说论起血缘关系,博凯跟老爷子自然是没得说的,嫡亲的玄长孙,可若说起亲厚程度,却是良子跟老爷子的感情更加好一些。
郑大夫路上详细地问了老爷子的情况,听得也只嘬牙花子,苦着脸叹气道:“寻常人摔破了头都凶险得很,更何况老爷子都这把年纪了,不过还是得到家看看再说。”
一行人急匆匆地到了齐家村,进屋见到老爷子的情形,都忍不住潸然泪下,即便是跟老爷子算不得亲的博凯,也用拳头堵着嘴抽噎起来。
良子双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膝行几步上前,抓着老爷子的手就开始哭:“祖爷,祖爷我是良子啊,你睁眼看看我,你还说等着我生儿子,您要抱大胖小子呢………………”说罢趴在炕沿儿上泣不成声。
郑大夫上前查看了老爷子的伤势,又细细地把了脉,看了之前大夫开的方子,说是极对症的用不着添减,听说老爷子还能自个儿咽得下药,点点头说:“比我路上想得情况要稍稍好些,这几日继续吃这个药我给针灸着看看有没有效验。”
但是出了屋子却又叫了祝家三个兄弟到跟前儿说:“我当着你家老爷子说得乐观些,不过我也少不得叮嘱你们,老爷子年纪大了,别说是这么严重的伤势就算是个小病小痛的都容易坏事儿,你们该准备的就都得准备起来了。”
祝老大一听这话,人就颓然地蹲在了地上,揪着头发不吭声,祝永鑫和祝老四也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抹眼泪。
最后反倒是杨氏先抹了把泪说:“行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都难受,可如今最难受的是你爹都按着你爹夜里说得去忙活,外头的事儿你们兄弟三个商量着办,家里做饭熬药和置办东西这边我盯着点儿。.又扭头对方氏道:“让荷花赶紧给博荣写信,看能不能赶回来见一面……”
大家各自应了就去忙了,小一辈的都守在炕边,荷花一边擦眼泪一边给博荣写信,写完低声念给方氏听了一遍,又依着方氏的要求加了几句嘱咐的话便封了信交给博凯,让他到城里去寻人送信。
郑大夫每日三次地把脉,早晚两遍给施针老爷子一直没醒,但是喂汤汤水水的却还都能自个儿喝下去,便这样不好不坏地拖着。
寿板是老爷子七十大寿那年就备了的,上好的红松木料,祝老大按照天六寸、帮五寸、底四寸的规格,已经寻了工匠开始拾掇。
寿衣是这几年闲暇时候慢慢做起来的,上九下七,从贴身的到棉衣再到罩衣都准备妥当,妯娌几个细细翻查了都没有线头疙瘩之类,就都叠好搁在西屋炕上另去扯了布缝孝袍子、孝帽子,还要做棺中的铺盖、枕头踮脚等物。
乡下俗令儿,老人咽气之前须得把这些都备好穿上,东西全都要铺陈妥当,不然就叫光着身子走的,是活着的亲人最大的遗憾。所以几个人每日除了照顾老爷子就都是凑在西屋里做针黹,不到半月就都累得眼窝内陷,一个个强自撑着。
荷花虽说心疼方氏,但更担心祝老爷子,而且这时候大家都在忙,谁也没法踏实地歇着,倒不如就由着去了。
倒是王寡妇总记挂着方氏对她的帮衬,在这个时候了也不避讳,闲暇时候就到家里来陪方氏说说话,帮她做点儿活计。
就这样拖了进一个月,刚开始是因为每日只吃些汤水,人肉眼可见第九瘦下去了,到得大半个月后,手脚就都开始浮肿,原本褶皱老干的皮肤被撑得紧绷,连施针都没法子只得停了,汤药也已经基本喂不进去,大家也都明白,许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那许多的人在屋里,却偏生都没什么声响,也没人说话,偶尔谁不小心咳嗽一声,都惊得全家心里一跳。
寿衣已经都摆在了祝老爷子身边的炕上,铺盖、枕头也都准备妥当,一口上了漆的大棺材已经做好,放在院中的草棚中搁着。
方氏扯着袖子抹眼泪,伏在祝大姐的肩头,低声道:“老天保佑博荣快快地赶回来,能见最后一面也是好的………………”
要说这人也是.不经念叨,方氏说了还没两日功夫,这一日天还没亮,外面-一阵急促地拍门声,这夜正是老大媳妇姜氏守着,赶紧拢着灯出去应门,问清楚了是博荣从南边儿回来,这才敢给开了门,迎进来说:“赶路累了吧,先到屋里来困一觉,有啥事儿明早再说。”
博荣急着去看了老爷子,见到这般光景自是大哭了一场,然后去见了老祝头和杨氏,又惦记着家里,直接辞了这边回去。
方氏正睡得迷迷糊糊,就觉得自个儿一直在做梦,梦得不是有人追自己,就是有人来害自己,一晚上都没睡踏实似的,听到拍门声还以为也是梦里头的,烦躁地翻了个身,伸手揉了揉枕头又要再睡,就听见外面有人喊娘,这才一骨碌坐起来,推着祝永鑫说:“快,快点灯出去看看,是不是老大回来了。”
博荣离家大半年,如今两下想见,他看着祝永鑫和方氏满脸憔悴…方氏却又看着儿子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子可怜,各自都红了眼睛。
“看过你祖爷没?”祝永鑫急着问。
“看过了………………”博荣低头抹着眼泪,“我先去的那头,然后才回得家。”
方丘却朝博荣身后看看…没见到有别的人影,急着问:“小秀和栗子呢?”
“我急着骑马回来,她娘俩坐车慢,还在后头呢!”博荣应道。
“胡闹!”方氏气道:“她一个女人家,还带着个孩子,你怎么能抛下他们娘俩儿自个儿先回来,这路上若是出点儿什么差错…你还不得后悔一辈子!”
“娘不用担心,是跟着我们当地来北边的商队走的,都是那边镇上知根知底的人家,也有好几户的女眷随行,我有分寸的。”博荣忙宽慰方氏道。
方氏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又嘱咐道:“你岳丈在咱家守着一个多月了,明日见了你先把小秀的事儿说个清楚,让他放心才好。”
祝老爷子就勉强剩下一口气吊着…家里儿孙都围了满屋子,连办白事的张罗都已经请到了家中。
张罗是当地的土话,大家都这么随口叫着…就是专门承办丧事的人,各项习俗他们都懂,家里又是伤心又是忙乱,只能靠张罗一项项地提点指挥着做事,所以他们都是见惯了这些的,见老爷子脸色都已经灰白,却还余着一口气吊着,不由问道:“你家是不是还有什么人没回来?老人没看见闭不上眼呢方氏忙道:“我家大儿媳和孙子还没回来。”
“难怪,老人还是惦念着呢!”张罗点点头说。
“算日子这两天也该到了。”博荣这几天都乱得糊涂了,被张罗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掐算掐算日子…“按照路程是该差不多了。”
“那先给老人擦身、穿送老的衣裳,别到最后光着身子走。”张罗开始一一分派活计,众人都听着吩咐,烧水的烧水、准备衣服的准备衣服,老祝头跟祝老大一起,用温热的湿手巾给老爷子擦了头脸、手和身上…便趁着人还没咽气把里面几层的寿衣都穿了个齐整,外面的棉衣和罩衣都还敞着怀儿,免得太过闷热。
正屋里将两条长凳平行排列,架了个门板放在上面,铺好了送老褥子,摆送老枕头,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将要咽气前把老人抬到灵床上来。
博荣掐算的还真是没太大差错,当天傍晚,一辆青布小车停在了家门口,小秀一身清素地抱着栗子从车上下来,栗子走时还不会说话,如今猛地看见长大了许多,模样长开了,看着跟博荣有个七分相像。
进屋之后顾不得寒暄,赶紧去看老爷子,小秀嫁过来也算是跟老爷子相处过一段时日,走前还是硬硬郎朗的一个人,这一回来就见面色青灰、病得不似人形,顿时跪在炕前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栗子对生老病死还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屋里的气氛很是怪异,见小秀哭得伤心忙仲手去擦她脸上的眼泪。
小秀忙抱着栗子上前两步,哄着道:“栗子乖,娘路上教你什么来着,快、快叫人!”
栗子黑亮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几圈,有些被吓到似的,瘪了瘪嘴,但被小秀哄着,还是照她教了一路地,糯糯地叫了声:“太祖………………”
祝老爷子也不知是真听到来还是凑巧,忽地出了口长气。
张罗对这事儿最有经验,赶紧喊:“快、快,长子抱头,长孙抱脚,其他人两侧帮扶,安置到外面的灵床上去。”
把老爷子抱出去头东脚西地放好,全家人就都跪在了灵床两侧,老爷子的手忽地抬了抬,老祝头忙上前去握,那举到半空的手猛地摔落在灵床上,他一下握了个空,屋里已经是悲声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