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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能坐到位高权重,自是有些真本事,一看是处,竟能扶摇直上,那是传奇故事。
且不说那东阳政业绩如何,单这百折不挠的精神,就叫扶楚敬佩,觉得他完全可以胜任大宋新时代的励志典范~都不知失败了多少回,还在派人暗杀她!
从她初出元极宫,到如今,赔上优秀杀手无数,还没死心,就她和姜莲心大婚那夜,包括他一掷千金请来的外援,被胥追和尔不凡一网打尽,以为他能消停一阵子,可才过去几天,又派了人来,真叫人没话说。
事有凑巧,在所难免,可扶楚的回程,凑巧凑得已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她吸取先前的教训,日落时分,赶进方圆千里最繁华的城池,客栈、酒楼、茶肆排排站,想寻个落脚,应该不难,可,一连走了十几家,都客满,唯有一间预留上房,是萧白璧的……
身为宋平王三公子,三公九卿傣禄几何,是最基本的常识,宋国三公的傣禄是万石,而九卿只有两千石,奉常位列九卿,就算姜夫人一次性给付萧白璧十年傣禄,也经不住他这么败的,方才想起,萧白璧和迟怀鉴狼狈为奸,就算再挥霍,也有足够的资本,不过,连荒野小店都能客满,哪来那么多的路人?
萧白璧随扶楚迈进第二十间客栈,位置偏僻了些,店面也不算大,檐前立着望竿,上面挂着一个酒望上下两层,上层住客,下层吃酒,是间多功能客栈。
他们进店,已是亥时三刻,掌柜趴在柜台后打盹,被扶楚叫醒,将要发作,可抬起惺忪的睡眼扫过来客,竟生生憋了回去眼神也清明起来,陪着可亲笑容,歉然道:“真是过意不去,二位客官早来半个时辰,还有两间客房,现在,客满……”
扶楚忍无可忍,转过头眯眼看向神色如常的萧白璧:“你不觉得,有点过了?”
他竟点头,贴近她小声道:“竟敢怠慢世子殿下确是很过分,不然,随便安个罪名,办了他?”
扶楚避开他的贴靠,指着他,回看掌柜:“这是萧白璧,你们可有为他预留客房?”
还真有!
萧白璧又来贴靠:“实在不行,就请三殿下纡尊降贵,勉强”
她又避开,目光放在掌柜身上:“钥匙带路。”
真不知这个萧白璧安得什么心,好在,这间房也是两张床,不必与他共枕。
疲惫至极的马交由伶俐小厮饲喂,而萧白璧的那些侍从,都是些深藏不露的高手,大概不食人间烟火,反正,从不见萧白璧为他们的食宿操心。
才进房间不多时,掌柜便亲自送来酒菜,扶楚执起牙箸那些年,她是奴儿,衣食住行,随心所欲,后来,为了扮好扶楚刻意装扮出优雅,而今,那些优雅,已深入到骨子里是真正的雍容。
平稳的夹起一粒酒酿丸子,正待送往嘴边却听坐在对面的萧白璧懒散道:“也不怕这酒菜不干净?”
扶楚没有理他,径自将那粒酒酿丸子送入口中,真真的美滋味,唇齿留香,回味无穷,下咽之后,才开口:“有你在。”
萧白璧莞尔一笑:“或许,微臣比东阳政更迫切。
这好似玩笑的一句话,却是他的真心,扶楚擎着酒杯,视线飘过来,全然的无畏:“若这样的招式有用,又何劳萧大人煞费苦心?”
萧白璧伸手执起牙箸,如此寻常的动作,可那精美牙雕衬得如玉长指,别有一番风情:“这酒菜很干净,不干净的是围在附近的人,微臣有点倦,今夜,就有劳三殿下了。”
带了那么多人来,到头来却让她给他当护卫,欺人太甚,她懒得理他。
合衣躺下一个时辰后,外面果然有了响动,因是独栋的二层小楼,放个火什么的,十分方便,不知浇了多少煤油,眨眼功夫,火势冲天,十来个黑衣蒙面人趁火冲杀进来。
萧白璧那些侍从不知都死哪去了,扶楚一跃而起,躺在另一张床的萧白璧却像个死人,动也不动一下。
四个黑衣人扯住罗网四角,兜头罩向扶楚,在罗网落下的一瞬,扶楚操起萧白璧搁在桌上的长剑,挥剑斩断网面,一并扫开齐齐飞向她的暗器,十分巧妙的改变了暗器行进的方向,将攻向她的暗器物归原主,不过两招,就撂倒五六个刺客。
扶楚立在桌面上,睥睨仓惶的刺客:“就这点本事,也敢出来现眼?”
刺客们对视一眼,却没有逃走,竟一起奔向萧白璧,大概是想拿萧白璧做人质。
冷眼旁观这群愚蠢刺客的行动,他们肯定不知道,萧白璧虽担着文官的职,身手却是宋国的将军都无法匹敌的。
乘风肆虐的火苗子直往窗里钻,扶楚却不在意,还很有闲情的坐下看戏,让她出手帮萧白璧是绝无可能的,萧白璧自己懒得活,她还能死拦着不成?
这萧白璧真是个人才,被人拿弯刀架着脖子,还睡得安适悠闲,扶楚冷笑的看着,果真听那刺客说出惯常的台词:“放下手中的武器,不然我宰了他。”
扶楚为自己斟上一杯凉茶,轻啜一口,淡淡道:“这个人,触犯了本公子,你若能宰掉他,本公子定给你出这趟差事的双倍酬劳。”
那黑衣人与身边的同伙面面相觑,扶楚悠闲喝茶,萧白璧酣畅熟睡,却听那刺客一声拔高的惨叫,扶楚眯起眼,竟见那刺客丢掉弯刀,一手覆住另一只手先前攥刀的手被一支弩箭贯穿。
角度拿捏的恰到好处若稍有偏差,萧白璧那白玉无瑕的脖子,或许便要被血染红了。
门板被踢开,呼啦涌入一群人,扶楚偏头看去,不是刺客,也不是萧白璧的侍卫,这群人做客商打扮,走在最前面的男子手里拎着把弩弓。
出手相助的人,扶楚眯了眼一老相识了!
赫连翊的卫尉吴泳他怎么会在这里?
大势已去,刺客们连逃走都不能,只好将一条烂命丢在这里。
外面的火也被灭了,萧白璧的侍卫慢吞吞的冲进来,而萧白璧也懒洋洋的睁眼,如果不是一早就见识过他们的本事,扶楚当真要拿他们当酒囊饭袋看待了。
吴泳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与扶楚抱拳:“晏将吴泳,见过三殿下。”
吴泳并萧白璧的人,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拾掉房间里的狼藉尽数退下。
萧白璧始终没有下床,半坐起身子,背靠着床头,身上穿柔垂的丝袍,乌亮的青丝垂在胸前,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不过看他形容,似真的倦怠。
赫连翊的野心,天下皆知他的人居然选在这敏感时期潜入宋国,怎不叫人生疑,不过,吴泳并不在意扶楚的猜忌,直接奉上赫连翊的手书。
不必吴泳过多解释,扶楚当然相信上面的字迹乃赫连翊亲笔所书,那一年他给她写了那么多信,他的笔迹,早已刻在她脑海里。
先前赫连翊派了少叔秉找上萧白璧,此番派心腹吴泳直接找上扶楚,开门见山愿助她荣登大宝。
当然,赫连翊并不慷慨,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他的意思是,他助她当上宋国的王,等她登基之后他征战包括巴国在内的宋国边界小国,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表面看来,这确实是一笔让人无法拒绝的好买卖,可深究吴泳送来的明显是赫连翊的要挟信一…她不听他的话,他便助东阳氏谋得王位想来,以几个小国换取宋王地位,东阳氏定会毫不犹豫点头,可若是她点头答应,将来他出兵犯境,因受他恩惠,她只好隐忍不发,这才是他的目的,再继续去,吞并了巴国等小国,他若安守本分的退兵,她就把脑袋揪下来给他当球踢。
扶楚冷笑,这是赫连翊拨的如意算盘,不过,她信奉的是兵不厌诈,一切等她登上王位再说,暂且,顺从了赫连翊的意思。
铺绢研磨,洋洒落笔,与赫连翊达成私盟,而今,她已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任赫连翊看她的笔书多少次,也认不出这字体,便是他当年欲剖腹剜心的妻所写。
接过写好的回函,吴泳递上赫连翊随身玉佩充当信物,扶楚并未细看,伸手接过,却在指尖捏住玉佩时,眸底闪过一抹异样的色,满是嘲讽的笑了:“一国之君的信物,竟也如此寒酸,不知能有多少诚意!”
吴泳刚毅的脸霎时涨红,粗声粗气:“此玉佩乃我王随身之物,看似寻常,可我晏国重臣无不识它,见此玉佩,如王亲临,不过暂时由三殿下保管,他日三殿下继承大业,这玉佩还是要还给我王的。”
扶楚把玩道:“既是如此重要,还会送到本公子手上,就不怕本公子一时大意,丢了它?”
吴泳的脸由红转青:“三殿下是聪明人,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扶楚收紧五指,攥住那玉佩:“晏安王诚意,本公子记下了。”
赫连翊送上最珍视的玉佩最抵押,自然也要扶楚有所表示,而对于外界看扶楚,最重要的东西,自然就是宠姬倾城和爱子洵儿,将洵儿送到赫连翊手中,她又不是疯了,所以,她毫不迟疑的点头,可以交出倾城。
吴泳自然要跟她回京,且随她一道,还不能给东阳家的人知道,万一东阳家的人给姒家姐妹通消息,只能给赫连翊添麻烦。
密谈暂告段落,吴泳揣着扶楚的回函退出去了。
扶楚靠坐在桌边,把玩赫连翊的信物,这块玉佩,她见过,在很多年之前,她从赫连翊身上顺下它,因为大意,将玉佩上原本的一处浮雕磕掉了,后来,赫连翊用那乌金链子锁住她,她用这块玉佩跟当时还在御膳房当差的狐丘换了一把剔骨刀……
赫连翊居然珍视这块玉佩,什么用心?
“暴君遇奸王,不知,鹿死谁手。“一直默不作声的萧白璧,突然开口,只是嗓音略有些低哑。
扶楚清冷的视线扫过他:“这个暂不必你操心,你只需记得,本公子能容佞臣,但不容戏主之人。”
萧白璧绽开笑容:“这世上,失了小白三殿下,该多么寂寞!”
很久之后,扶楚才知道,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什么萧白璧,那个名字不过是姜夫人调查的不够清楚,误听罢了。
识他颇深的长者,唤他小白,其实,他心黑得狠他们都说他足够卑鄙,小白卑鄙,传来传去,便成了萧白璧。
胥追说,萧白璧是真正的表里不一。
扶楚再看萧白璧,却有了异样的念头…萧白璧,多像当初赫连翊送她的卿心,纯洁高雅的外表,可满腹龌龊算计,如此她彻底将他看成一只有趣的宠物了。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
公子府里,倾城好些日子没见过洵儿,很是想他。
洵儿很懂事,每天的功课排得满满,胥追都替他累,可他完成的很好,且能触类旁通是个天才。
只是,完成功课后,洵儿会用那白白嫩嫩的小胖手揪住胥追的袖摆,扬起脸,满脸期待的看着胥追小声恳求他:“大总管,洵儿想见见娘亲。”
扶楚亲自下的令,谁敢违背!胥追只得冷下心肠,骗洵儿说,等他将太傅案头那几大卷书全背下来,就让他去见倾城。
洵儿竟信他伸出短短的小拇指与他拉钩:“等洵儿都背下来,大总管一定要带洵儿去见娘亲。
胥追觉得自己挺造孽的,好在,那么多书洵儿还那样小,背会不知要等多久噢!
哪里想到,没过几天,洵儿竟真的全背下来了,素来敢作敢当的胥追竟也孬种了,贯彻惹不起躲得起的方针,避而不见。
洵儿不会大声哭闹,他只是坐在案前,默默流泪,豆大的泪珠子打湿面前摊开的书卷,太傅摇头长叹:“小殿下,男儿有泪不轻弹。”
跟这么小的孩子讲这句话,老太傅觉得汗颜。
洵儿却仰起小脸,用袖子胡乱擦去眼角的泪:“太傅也说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大总管答应洵儿,将太傅案头的书全背下来,就让洵儿去见娘亲,洵儿背下了,可还是不让洵儿见娘亲,都是骗人的……………”
太傅语塞,洵儿站起身就往外跑,老太傅跟在身后,紧张地喊:“小殿下,您慢着点,别跌了……”
太傅到府授业,自是在前院,而倾城现在被安置在府中靠后的院落,要见他,中间势必要经过姚蜜儿等人的院落,老太傅急得满头是汗,却不敢再往前走。
因有旁观者,才要哭得叫人抓心挠干,怜爱他,不忍看他难过,便松懈防备,扶楚的决定,洵儿岂会不知,就是因为扶楚不在,他才敢恣意妄为,端出楚楚可怜的模样,连老奸巨猾的太傅都骗过,其实,他根本就不像看上去的那样天真无辜,今天,一定要见到娘亲。
倾城现在住的院落,洵儿来此之前,早已探得清楚,胥追不在府内,别人不敢随意对他动手,转过这条曲径,就是倾城的院门,眼角还挂着泪痕的洵儿,嘴角已经咧开大大的笑容,眼见大功告成,可刚转过弯道,一头撞进一个香气熏人的怀抱,洵儿抬眼,居然是裹着狐裘,浓妆艳抹的姚蜜儿。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呢?”倾城最善察言观色,洵儿尽得他真传,怎会看不出姚蜜儿来者不善,而且这里比较偏僻,姚蜜儿怎么走,也不该走到这里来。
洵儿不喜欢妩蜜儿,十分不喜欢,且姚蜜儿身上的脂粉味叫他难受,挣脱姚蜜儿,一连退后三四步,挑高小下巴,身高不及她,气势却要压住她:“本公子要见娘亲,你闪开。”
姚蜜儿恨恨的瞪他一眼,平时没机会和洵儿接触,从前只看洵儿赖在倾城怀里,而倾城看上去那么可欺,想着洵儿也是个软柿子,却没想到,洵儿小小年纪,已彰显出帝王威仪,怎不招她妒恨,虽先前嫁给扶楚并不怎么甘心,可她不过是个奴籍,而扶楚是宋国三殿下,如果她能为扶楚生下一男半女,就算是大家闺秀,也不如她荣耀,可先前扶楚就对她不怎么热乎,这次回来,干脆来碰都不碰她了,再看也是“丫头出身,的倾城,竟有幸生出洵儿这样的小殿下,而扶楚还把老太傅找来,亲自教导洵儿,这是什么待遇,简直是要拿这个出身卑微的小杂种当王储看待了,姚蜜儿半夜睡不着,恨得咬碎三个竹枕。
既然扶楚已经迎娶姜莲心,就算他再宠爱洵儿又能怎样,姜夫人绝对不会允许扶楚将洵儿立为世子,而且就在姜莲心入府之前,姜夫人特意让姚蜜儿的娘给姚蜜儿递话,对洵儿不必客气,一旦姜莲心怀孕,就找机会除掉洵儿。
有姜夫人给她撑腰,扶楚又不在府中,姚蜜儿岂会畏惧洵儿,扭腰摆臀靠向前来,伸手捏住洵儿肉呼呼的小脸蛋,傲慢道:“要见娘,你娘在锦堂居,可不在这里,来,叫一声好听的,姨娘就带你去锦堂居。”
锦堂居,姜莲心的院落,姚蜜儿狞笑着,口气森然,将洵儿的小脸狠狠的拧着,连她身后的跟班都看不惯,小声提醒她:“蜜儿姐姐,伤了小殿下,给三殿下知道……”
姚蜜儿竟大言不惭:“给三殿下知道又能怎样,这小野种对姐姐不敬,我替姐姐教这小野种规矩,难道错了?”
面对太傅的时候,洵儿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而此刻被姚蜜儿拧的生疼,他却只是咬着牙,吭都不吭一声,恨恨的瞪着姚蜜儿,一字一顿:“我娘是倾城夫人,就住在这边,你们让开,我要见我娘。”
姚蜜儿大笑起来:“你们都听见了,这小野种多没规矩,姐姐肯当他的娘,算是抬举他,他居然只认那个贱人,姐姐心地善良,不忍责难他,可帮着姐姐立下规矩是我分内的事,今次我就替姐姐好好教育教育他。”边说边加重手劲,非但要拧,还将他的小脸蛋扯出好长。
院门砰地一声被踢开,倾城满脸愤怒的冲过来,在姚蜜儿愣神的当口,将她撞开,夺过洵儿,紧紧护在怀中,低头将他细细打量,见他小
脸蛋上紫红的手印,伸手想摸,又不敢摸,心疼道:“洵儿,娘来晚了,你痛不痛?”
洵儿见到倾城,往他怀中紧钻,隐忍的泪滚落下来,小声嗫嚅:“见到娘,洵儿就不痛了一娘娘,洵儿想你。”
倾城抱起他,素来柔和的眸子此刻盛满怒火,盯着姚蜜儿:“你算什么东西,来害我洵儿。
姚蜜儿极少听倾城出声,一直当倾城是个哑巴,今次听他出声,愣住了,再看他一脸怒容,不觉瑟缩起来,可转念想到有姜夫人给自己撑腰,挑高下巴,笑道:“这逆子对姐姐不敬,我就有权利代替姐姐管教他,这是姜夫人授予我的权利,倒是你,别忘了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三公子都不要你了,还嚣张些什么?”
对方人多势众,倾城也不愿和他们过多纠缠,扶楚是放弃他了,这是他心口的伤,姚蜜儿往他伤口撤盐巴,他可以不在意,且扶楚之前就同他说过,姜夫人对姜莲心宠爱到了什么程度,眼前胥追和扶楚都不在府里,这里全都是姜夫人的人,他只要护住洵儿就好,抱着洵儿,转身就往门里走,姚蜜儿爱说什么,随她去吧。
只是没想到,姚蜜儿居然这样说:“啧啧,做贼心虚啊,姐妹们,你们看那小子长得,既不像三殿下,也不像那贱人,再瞧这个头,比同龄的孩子也要大些,我好像听说,三殿下是从晏军手里买下那贱人的,晏国的男人,从不放过到了嘴边的女人,何况长得那么风骚,那小野种到底是怎么得来的,谁能说清楚啊!“可以侮辱他,但绝不允许侮辱洵儿,在姚蜜儿口沫横飞时,扬起手,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足够用力,将姚蜜儿打翻在地,老半天没能爬起来。
倾城伸手指着姚蜜儿,冷冷道:“你是我这辇子见到的,最丑陋的女人。“那些跟班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姚蜜儿搀扶起来,姚蜜儿捂住火辣辣的脸,怒目圆睁:“粗鄙的下作娼妇,竟敢动手打老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你们愣着干什么,将他押到姐姐面前,今天就让姐姐做主,给我讨个公道。”
十来个人证,她脸上的掌印就是物证,今天一定要狠狠的收拾玉倾城,这是姚蜜儿的算计。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几个女人奈何不了玉倾城,姚蜜儿竟唤来了男仆擒住倾城,将他押到锦堂居。
洵儿趁乱逃开,他留下只会是娘亲的累赘,去找帮手才是正经,干姥姥说过,府里的女人都容不下他娘,一旦给她们找到机会,会要了他娘的命,所以,他要去找帮手,救他娘。
姜莲心在偏殿里,坐在躺椅上,身后立着个丫头捶肩,面前半跪着个丫头捏腿,她手中攥着卷女德,正全神贯注的看着。
听巧钳来禀,挑挑眉,将手中书卷递给半跪在身前的丫头,坐直身子,轻道:“倒是有趣,让她们进来回话。”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姚蜜儿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好像当真受了天大的委屈,跌跌撞撞冲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姜莲心躺椅前,双手抱住姜莲心的腿,歇斯底里的嚎:“姐姐,您可要替妹妹做主,妹妹被那贱人欺负了,没脸活了。”
这一声妹妹,真真的刺耳,想当年,她们都还小,天真烂漫,姜莲心是唤姚蜜儿为姐姐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两人都已长大,纯粹的东西不复存在,剩下的,全凭权势地位做主,俯下腰来搀姚蜜儿:“蜜儿,起来说话,有什么冤屈,我替你做主。”
倾城被随后推进来,按倒在姜莲心躺椅前,听姜莲心的话,倾城面无表情,她怎么知道姚蜜儿“冤屈”真是可笑。
那边,洵儿飞快的跑,谁敢拦他,他便端出架势,厉声道:“给本公子滚开。”他还那么小,可凌人的气势,让人畏惧,毕竟,是真正的龙胎凤种。
老太傅还守在外院,见洵儿冲出来,一把揪住他:“小殿下,您可吓死老臣了。”却被洵儿反手抓住:“太傅,您救救我娘,只要您救她,您说什么,我都听您的。”
老太傅愣了一下:“这是怎么个情况?”
洵儿包了满眼的泪,全无方才的凌人气势,抽抽噎噎:“那个姚蜜儿,她说娘是贱人,下作娼妇,说娘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我,说我是小野种,娘很生气,就打了那个姚蜜儿一巴掌,那个姚蜜儿就要弄死我娘。”
这些话,配合着这样的表情,很能激发老人家的悲悯心肠,老太傅果真发怒:“岂有此理。”可他也只能怒怒,装了一肚子的四书五经,人有点迂腐,始终不敢擅闯公子府后院,抓耳挠腮:“胥追跑哪去了,快派人找找胥追。”
洵儿见拉他不进,又要往别处跑,才跑两步,便瞧见大门口那一抹胜血的红,眼角的泪没办法像先前那样收放自如,倾泻而下,不管扶楚坐在马背上,直扑过去。
扶楚瞧见这边的一团混乱,翻身跃马,脚刚着地,洵儿已抱住她,仰头,哭求:“爹爹快去救娘,娘娘要被人害死了。”
萧白璧竟也跟了来,一脸看戏表情:“敢害倾城夫人,真是熊心猫子胆,这个,一定要见识见识。”
扶楚抱起洵儿,一脚迈进内院,萧白璧却被老太傅紧紧抓住:“萧奉常,这里是三殿下内宅,我等岂能随意涉足。”
萧白璧回过头,凑近老太傅:“太傅大人,您知道自己哪点不如下官么?”
老太傅愣了一下,萧白璧挣开他的抓握,笑着迈进内宅。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倾城扇了姚蜜儿一巴掌,不过给她俏生生的脸皮上留下五个颇为醒目的指印子,姜莲心却命人抓住倾城,不问青红皂白,将他打得口鼻出血,明显不公,却没有替他说一句话。
打过之后,姜莲心才开口同倾城道:“你的出身,本就遭人非议,今后这恃宠而骄的性子收敛些,还嫌扶楚不够麻烦的么?”
打着扶楚的旗号,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可,他不觉得自己错,若下次遇上相同的情况,他还会出手打姚蜜儿,没有人可以质疑洵儿的身世。
“夫人真是本公子的贤内助。”扶楚的声音凉凉飘来,姜莲心明显的颤抖了一下,姚蜜儿有些慌乱,可想到自己的后台,还有脸上的掌印,又变得理直气壮。
倾城眼底现出万种华彩,就算扶楚不爱他,可她当初给过他承诺,绝对不会允许外人伤害她,他一直相信她说到做到。
红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姜莲心慢慢站起身,姚蜜儿反应迅速1
直冲向扶楚,恶人先告状:“三殿下,您可回来了,再晚点,就要见不到妾身了。”
扶楚瞥向她:“哦?”
姚蜜儿见她神色如常,再接再厉:“您看看,看看,那个玉倾城下手多狠,他还骂妾身,骂得那个难听,骂的妾身都没脸活下去了。”
缩在扶楚怀中的洵儿稚声稚气道:“你说谎,明明是你先骂娘亲的。
姚蜜儿尽量压抑情绪,无比娇柔:“倾城夫人将小殿下教的好,母子连心,小殿下一门心思护着倾城夫人,今儿个还骗过太傅,前来探望倾城法人。”她知道,上次因洵儿私见倾城,扶楚生过气。
听见姚蜜儿这话,洵儿有些紧张,低垂了头:“爹爹,洵儿只是,只是很想娘亲。”
扶楚放他下去,面无表情的走到被人按在地上的倾城眼前,慢慢俯下身,探出一指抬起倾城的下巴,看着他脸上的痕迹,微拧眉头:“倾城,你还真是不给本公子省心。”
听她这一句,倾城眼中现出错愕来,姚蜜儿现出欣喜表情,姜莲心偷偷松了口气,却没想到扶楚接下来竟挥出手来,打倒按住倾城的人,扶他起身。手指拂过他的脸,一脸怜爱:“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姜莲心忙插嘴进来:“三殿下,是他先打我的。”
扶楚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望着倾城:“你为什么要打她?”
倾城垂下眼皮,大家都听到,他也不想瞒她,有一说一:“她一她出言侮辱洵儿,说洵儿是野”可那话实在难听,他难以重复。
姚蜜儿还要插嘴:“小殿下对姐姐不敬,身为大宋王室,岂可缺少规矩,姐姐心底纯善,见小殿下年纪小,对小殿下不把她放在眼里这个事,也不忍心责罚,可王室的规矩……”
被扶楚打断:“既然莲心都知道洵儿年纪小,不放在心里,你这是闹得哪出戏?”
姜莲心还要说什么,扶楚转过头,视线冷冷的扫过她脸上的指痕,再回头去看倾城:“你打的?”
倾城小声应:“是,我打的。”
扶楚抓起他的手,将掌心翻向上,看化白嫩的皮肤果真涨红,啧啧有声:“今后不可以这样打人家,这多疼啊,本公子最喜欢你这双手,嫩嫩的,侍候的本公子舒坦,打那些皮糙肉厚的东西不算什么,可伤了这双手,不能侍候本公子可怎么办?”边说边从怀中摸出一根玄铁戒尺,将戒尺放在倾城手中,甚荒淫道:“切记,今后想要打人,就用这个。”
姚蜜儿嗫嚅:“三殿下,祖宗规矩……”
扶楚挥袖:“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在本公子府里,本公子就是规矩。”
姚蜜儿还在坚持:“三殿下,若是给老夫人知道您这样”
搬出靠山来压扶楚,却没想到扶楚一脸冰霜“这是我的人,我的儿子,我连这最基本的小家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出去跟别人争天下,来人,将姚蜜儿拖下去,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姚蜜儿一脸苍白,跌倒在地。
姜莲心疾走几步,来到扶楚身边:“扶楚,蜜儿是姜嬷嬷的心头肉,你不能不给姜嬷嬷面子。”
扶楚看也不看她:“为什么本公子要给她面子,而不是她给本公子面子?”
姜莲心瞪圆了眼睛,迟疑片刻后,也只说出:“你当初可是吃姜嬷嬷的奶长大的,而且蜜儿也服侍了你这么多年,何况是玉倾城先打她的,你怎么可以不问是非曲直,就要置蜜儿于死地,传出去,如何服众?”
扶楚终于抬眼看向姜莲心,托着倾城的脸面向姜莲心:“不问是非曲直?将倾城打成这样,你可问过是非曲直?”
姜莲心的脸变得雪白,声音含在嘴里:“你是,针对我”
扶楚已不再看她,望向不知何时回来的胥追:“既是夫人开口求情,且姚蜜儿又是奶娘的女儿,当然要给些面子,就”姜莲心眼底生出希望,没想到扶楚顿了老半天,竟又说:“就给姚蜜儿留个囫囵尸首罢。”
胥追上前,姚蜜儿突然拔高嗓音:“三殿下,我十三岁我就开始服侍你,这些年,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只是教训了那个贱人几句,有什么错,您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扶楚牵起倾城的手就往外走:“你错就错在,不识时务。”
胥追将叫嚣着的姚蜜儿拉出去,他已经想到,扶楚的王位稳了,才会先拔除姜夫人按在这里的这颗子,也是给姜莲心一个警示作用,不过打了倾城,就搞出这么严重的后果,若这姜莲心不懂本分,敢在扶楚不在的时候,动倾城和洵儿,扶楚一定会让姜莲心不得好死。
有智慧的人类,从来不乏新奇手段对付同类,不知哪位高人研究出来的刑杖,一头大一头小,大的这头像个飘,里面灌了稽,打在瓜上,里面的瓜瓤打的烂碎,表面却好好的,今次,胥追便用在了姚蜜儿身上,不过十几下,姚蜜儿便不出声了,最后特意拖给姜莲心看,还要强调:“看着,真像具完尸,其实里面早成肉酱了。”
姜莲心瘫在躺椅上,巧钳瑟瑟发抖:“公主,怎么办,三殿下怎么这么陌生了,好像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我们该怎么办?”
许久之后,姜莲心才出声:“备车,我要进宫。
一乱世湮华。紫筱恋喜一一看完这处戏,萧白璧稀稀拉拉的拍巴掌:“精彩,真精彩,冲冠一怒为红颜,三殿下果真是当仁不让的风流人物。”
扶楚看向他:“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你这样幸灾乐祸,不怕我母亲生气?”
“就算生气,也先生三殿下的气。“扶楚不再看他:“你倒是明白,好了,戏演完了,恕不远送。”
萧白璧撇嘴:“还真是绝情,好歹也曾同居一室。”
始终低着头的倾城听见萧白璧这句话,猛地抬头看他,这出色的男子,令他不安。
扶楚却不在意:“同处一室就当有情,那曾与本公子同床共枕的姚蜜儿,就不会这么薄命了。”
萧白璧抱拳拱手:“这出戏已叫微臣过足眼瘾,接下来那场,微臣便不参与了。”
接下来自然是要面对姜夫人的责难,这个萧白璧,还真懂得明哲保身。
萧白璧的视线,只在最初看见玉倾城的时候多瞥了两眼,此后直到离开公子府,也没再看他一眼。
萧白璧走后,扶楚恢复成淡漠模样,倾城迟疑许久,还是开口:“三殿下,今日之事……”
扶楚竟笑道:“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倾城绽开笑容,刚想说些什么,却见胥追的人急忙跑来,贴近扶楚,小声道:“三殿下,夫人要入宫,大总管差小人过来问问,要不要拦下?”
“不拦,由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