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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件精心雕琢的器物,承载着父亲的野心,胞姐的贪念姒嫣被保护的极好,即便嫁入晏宫,也全凭姒黛在背后替她铲除异己,习惯了坐享其成,脑子便钝了,哪会是姒黛对手。
姒黛眉目间盈满得意,间杂一丝刻意的轻蔑睨着面前色厉内荏的姒嫣,看她在饱满秀挺的脸盘上敷粉施朱,将本就明艳的姿容妆点得愈发夺目,自己已青春不再,而姒嫣却年华正好,这便是姒嫣的罪过。
但说一千道一万,最令姒黛无法容忍的还是姒嫣当真爱上她的赫连翊,更妄图取而代之,将姒黛彻底排挤出赫连翊的生活。
如此忘恩负义,恬不知耻的一颗棋子,怎能相容,给她姒黛难受的,也甭想得了好过,大不了,两败俱伤。
可在此时,姒嫣更在意的还是姒黛那弦外之音,没得到确切答案,怎肯罢休,满头金簪步摇颤巍巍的晃人眼花:“你给我说清楚,翊这两天晚上是不是被你勾搭去了。”她等他等得心烦意乱,左右都要跟姒黛撕破脸面,也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去同她客气。
姒黛骄横邪恶地大笑:“你说呢!”
那样的神态配合这样的反问,将姒嫣本就少得可怜的自信彻底击碎,她浑身颤抖,伸出涂着大口蔻丹的纤纤长指,恨恨的指着姒黛,抖索着嘴角,老半天,挤出一句:“姒黛,你真是贱,荒.淫不要脸,还不如个婊子!”
这是姒嫣能说出的,最怨毒的咒骂,可对姒黛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阄小家子气,骂得再狠又能怎样,还不是败给她,但有些事情′总该让姒嫣明白,莲步轻移,步步逼近,直到从姒嫣惊惶的眼底望见自己胜利的笑脸·才抬起手来,狠狠的扇过去,将没有防备的姒嫣打倒在地:“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真是太不懂事,你今天的一切还不都是哀家给你的,没有哀家,赫连翊会娶你·做梦去吧!想过河拆桥,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以为自己年轻漂亮还能生孩子,就可以取代哀家,告诉你,能给他生孩子的,比你漂亮的,大有人在·他承诺的不是给你一个孩子,而是给姒家未来一个依靠,因为那是他欠了哀家。”
姒嫣歪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另一手捂着被打的火辣辣的脸,恨恨的瞪着姒黛:“等翊哥哥回来,他会替我报仇的,他欠你?你真当我还是那个随你摆布,一无所知的傻丫头,居然连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当初他不让你去虞国,是你自己要死要活非去的,那是你的野心·如果没有你,虞国早就并入晏国的版图了,何况,你逼他手刃发妻,他早已恨你入骨,怎么好意思再来勾引他?”
赫连翊的‘发妻,·求而不得,这成了姒黛尤其不能忍受的名词,拎起繁复的裙摆,抬脚就向姒嫣身上踢去:“哀家逼他,至少是明着来的,你呢,偷了他的令牌,调走伴驾的禁军,架空他的王权,使他孤立无援,更有可能让他十年努力付之一炬,权和女人,他更爱哪个,你该清楚,好好想想,你与哀家,他会更恨谁?”
将正欲爬起来的姒嫣重重踢倒,还要再下狠脚,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窗外庭院里一晃而过的玄色身影,心头一动,她缩回脚,放过姒嫣,临走之前还要丢下警告:“好自为之。”
姒嫣被姒黛一席话震得发懵,瘫坐在地,连连道:“怎么会这样,他们骗我,我没有要害翊哥哥,他们不是这么说的,不是这么说的,我没有要害他,没有……”
姒黛已不看受了刺激的姒嫣,双手拎起裙摆,今日特特盛装打扮,给姒嫣看,更给那人看,转身出门,侍卫恭候在门外,一溜两行,极是张扬,领头躬身请示:“太后?”
姒黛挥挥手:“在这候着。”不曾停顿,快速向西楼跑去,依这里布局,赫连翊应该是往西楼去的。
果不其然,转过月亮门便看见那熟悉的玄色身影,姒黛跑得更快,在赫连翊进门前双手抓住他袖摆,迫使赫连翊想对她视而不见都不能,姒黛笑吟吟:“翊,前两天晚上你在……”
赫连翊冷冷的:“孤在哪里,似乎与姒太后并没有什么关系罢!”
姒黛脸上的笑容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我确实没权利干涉你的自由,但我有能力帮你度过难关。”右手松开赫连翊的袖摆,轻轻覆住他的手,笑得别具深意:“只要,你肯……赫连翊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将自己的手并袖摆从姒黛手中挣脱,漫不经心道:“姒太后还是先请示狐大总管肯不肯罢。”趁着姒黛愣神,绕过她,走进房门,合拢上闩,一直没怎么休息,他需要清静清静。
姒黛终于反应过来,猛拍门板:“翊,你开门说清楚,快开门。”
他懒得理她……乱世湮华@紫筱恋喜……自登基以来,扶楚这个王当的还是比较轻松的,因只要祭出‘昏君,的名号就可以为所欲为,她又闭门谢客整整两天,对外公布的说法是要陪玉倾城游玩,只是没人见过她出门。
此刻,以扶楚卧房为中心,方圆十丈内连只蚊子也别想飞进去,胥追将他手下功夫最好的百十位高手尽数调过来,将这里团团围住,护得万无一失。
连倾城也被关在外面,好说歹说,胥追就是不放他进去看她。
扶楚卧房的外厅,八扇玉屏风后面排着两只超大号的浴桶,一桶盛满热水,一桶盛满碎冰。
胥追拎着桶冰块推门进来,立在屏风前低低的唤:“陛下。”
良久,屏风后传来低哑的一声:“进来。”
胥追应诺,绕过屏风,可两只浴桶上都没人,胥追试探出声:“陛下?”
哗啦一声,扶楚从热水里钻过来,泡在那么热的水中,她的脸色却十分苍白,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也不似平日里的墨黑,透出一点浅淡的红来,额头的火纹并眼角的曼珠沙华时隐时现,浅红色的眼睛对不准焦距,双手扒着桶沿,脑袋虚弱的枕在手上,恹恹的:“明天……胥追不忍看她:“万事俱备。”
扶楚动了动脑袋:“那就好。”不愿多声,松开扒着桶沿的手,如一尾鱼,懒懒的滑进水底。
胥追看着溅出浴桶的水,汇聚成小溪,流淌向大厅每一处角落,都是她在水底痛苦挣扎溅出来的,所以他只管添水就好,溅出的水总是比他填进去的多一些。
扶楚曾粗略的提到过,当年尧天将籁魄耶镇入地宫后,为了应对有可能出现的至阴妖煞,练就至阳的神功,所谓中毒,不过是尧天的传人借着血引将自己至阳的血一点点渗入她经脉,以阳克阴,每隔一段时间,阴阳相抗,便是她最难捱的时间。
其实若不是她发现的早,中途停了那‘毒,,那些阳气会一点点分解她的功力,倒是不会这么激烈,就是因为被她发现,中间停下,没有新阳气补充,而她又想将这些分解她功力的阳气尽快导出体外,才会造成而今这么激烈的后果。
胥追默默将冰块倒进另外那只浴桶里,拎着空桶往外退,不等绕过屏风,就听见剧烈水声,下意识抬头,见扶楚又从热水桶钻出来,湿漉漉的长发缠卷在光.裸的胴.体上,她没有停留,如一条环纹蛇,快速滑入冰碴桶里,带出更多的水,因扭绞身子而挤出许多碎冰屑。
这样的煎熬,没有人可以分担她的痛苦,痛到极点,将柔软的唇瓣咬得血肉模糊,胥追愣愣的看着,听她在痛苦的间歇服软:“杀—杀了我……”真是生不如死。
胥追缓缓阖眼,许久,呢喃一句:“奴儿,会过去的”
疼痛的间歇,她横在冰碴子上,一手扒着桶沿,一手拂去嘴角血痕,赤红着眼睛,一遍遍追问:“我有什么错,胥追,你说,我有什么错……”恢复人之常情,她有喜有怒,会哀会乐,痛到极致,也要落泪,这样的委屈,问出一直压在心底的不解,她有什么错,只想平淡度日,可连那样简单的要求都达不到。
她从没想过会杀人,可那时那刻,真扶楚不死,她和佑安就会受伤,她没有危害到别人,荆无畏却因一个子墨而将她丢进地宫,那么冷的地方,若是柔弱,早就没命,桩桩件件,哪一样是她主动,到头来,连佑安也来害她,她哪里错了,谁能告诉她?
胥追攒起眉峰,她有什么错?妨碍到了别人的利益就是‘错,。
“胥追,这世上,可有人是永远都不会背叛的?”
这世上,有一种无奈叫做身不由已,只要活着,就没有‘永远,。
“胥追,如果我真挨不过这劫,你将我烧掉,让冥王带我走,不管走去天涯还是海角——这世上,唯有冥王才永远不会背叛我。”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