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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听出他语气中包含的意思,知道他依旧半点儿疑心有去除,不由一叹,正想再劝说,却又是一阵急喘,此时,宫婢带着御医急匆匆地赶到了,忙上前给皇后看病号脉,隔了良久,御医才来到皇帝的身边,向他禀报:“皇上,娘娘脉象无力,邪郁于里,气血阻滞阳气不畅……”
皇帝不耐烦地道:“她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一些。”
那御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皇上,下官实在无能为力了。”
皇帝大惊:“什么?”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御医磕头声在青砖地板上咚咚有声。
皇帝一挥手,便有人将御医拉了出去。
“皇上,您别牵怒他人,臣妾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好不了几日了,臣妾只望皇上能饶了辰儿,皇上,您能饶了辰儿么?”
皇帝轻轻一叹,上前给她拉了拉被角:“皇后,你且放宽心。”
皇后这才闭上了双目,皇帝吩咐下边的人好好儿的照顾于她,这才离开了。
宫婢们为了不吵着皇后休息,燃起安息香之后也离开了,重重帷幕重又垂下,屋子里寂静无声,又隔了良久,才见那灯蕊一闪,有烛火蹦裂,溅出了许多的火光,窗棂微开,吹进了一屋冷风,皇后忽地从床上坐起:“你来了?”
“我来了。”那人站在帷纱之后,低低地道,声音犹豫,“娘娘可好了一些了么。
皇后揭了帷帐走出来:“我吃了你给的药,又在脸上涂了层粉,想来能瞒骗过他们了。”
他道:“这就好,依她的性子,想必会忍不住了,我们且等着罢。”
皇后点了点头:“只期望这一次·不会又让他们走脱了。”
“不会的,娘娘。”
烛火又是一晃,站于帷纱着的人已消失了踪影,皇后重又在床榻上睡了下来·屋子里只听得见蜡烛烛蕊燃起的毕剥声。
萧问筠在宫婢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往长秋宫而去,来到了长廊上,迎面却遇到了一队人马,待她看得清楚了,便发现对面被人前呼后拥地走上前来的人是李景乾,李景乾见了迎面而来的萧问筠,也站定了·萧问筠向他拂了拂礼:“四殿下,民女要去长秋宫探望娘娘,四殿下可一块儿去?”
萧问筠注意到,李景乾一身青衫,可头上依旧是那个朝天顶髻,用了金丝网兜兜着,她虽满心的的担忧,也不由在心底晒了一下·看来他头顶的头发还没有长得出来?
李景乾见萧问筠老往他头顶望,却是有些心惊胆颤,心想这头顶自从从萧府回来之后·一回府,就发现了老大一块秃处······至于怎么发现的,他一开始还没发现,直至到了晚上要睡了,解了发髻,手往头上一摸,这才发现有一处地方光溜溜的,他这才明白,原来在萧府被那名叫平安的侍卫剃了头了,可萧府的人没说·他也不好意思去问不是?
难道周围的问人家,我这头是怎么剃的?
这不是显摆着我武功低微么?
他也明白过来了,萧家的人后来对他这么殷勤,一幅生怕得罪了他的样子,原来全因为这个。
自那以后,他等啊等啊·就等着这头上的秃处好了,可等了好些天,都没有好,他都有些忧郁的。
每日只得用乌金制成的发髻罩子里面掺了些假发敷衍着。
所以,当萧问筠往他头顶一扫,他心底便扑通扑通直跳,心底想着,自己本来在萧姐姐眼底是如玉一般的翩翩少年形象,可别让她联想到了在萧府的那一剃,变成了一位如玉一般的翩翩和尚的模样。
虽说少年与少年和尚相差不过两字,可这形象相差实在太远。
他心底把那侍卫平安恨了个彻彻底底,可全没有半丝儿的牵怒到萧问筠的身上,只把她的目光当成了关怀。
所以,他虽然身负要事,依旧微微地笑着:“萧姐姐,一向安好?”
萧问筠见他站定了,当然也只得站定了向他打声招呼:“四殿下安好,您这是……”
她实在忍不住,又往他头顶望了一眼。
李景乾负了手,站出个翩翩浊世佳公子的形象,努力地让她忘记了头顶那回事,只关心地道:“萧姐姐近日睡得不好吧,小王这里新得了一方玉枕,是桃花石制的,姐姐不如拿去用用?”
他亲自从身边的人手里拿来了一方玉枕,只见那玉枕是青白色石头作底,上面布满了粉红桃花,光真是晶莹灿烂,美得如夏日夜空一般。
萧问筠心想他到底不同凡想,随手一摸,便是一块价值不菲之物,上次是玉碗,这是是桃花枕,于是又往他望过去,便将他望成了一个金灿灿的大元宝。
李景乾自是上次失误之后,却是花了好几天的时间来偶遇萧问筠来挽回以前的在她面丢的份子,全因为他回去以后,虽然发现了头项上那块光溜溜之处,却也弄明白了,萧姐姐肯这么的顾全自己的面子,把这件事不动生色的掩盖下去,那表明萧姐姐还是在意他的。
李景乾年龄虽小,虽自小在宫里长大,自少时开始,就在不同的诱惑中长大,等到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应该求的东西了,难免会把以往女人用的所以借签了过来,比如说体贴入微,送东送西,这便是他长期被身边的女子所体贴造成的。
今日虽说是与萧问筠不期而遇,纯属意外之喜,但因这玉枕是随身带着的,这也使他隔外的有了几分惊喜。
如今宫内虽然危机重重,萧问筠的父亲又身陷其中,他正想不到用什么办法能安慰萧问筠呢,所以说,能给她送方枕头也是好的。
萧问筠却没有这心思,一心只记挂着皇后的病,随手将那玉枕收下了,又朝他头上望了一眼,心底虽然挂着许多事·也忍不住了,便道:“四殿下,您的头髻,今日梳得与众不同啊。”
其实她是想问·你头顶上那秃了之处好了么?我想向您代平安陪个不是,可又怕您敏感,不太好意思……再说了,在萧府之时,咱们不都假装没见着你头上那秃了之处么,偶然间这么一问,又怕您心理产生了阴影…···
李景乾脸上一红·正待说话,却不知哪里刮来一阵强风,把他头上戴着的那金丝网制的冠帽一下子吹了落地,他大惊,忙把那发髻按住了,匆匆忙忙地向萧问筠道:“萧姐姐,如果这发髻······不,枕头不好用·小王下次定送姐姐一幅好的……”
他按头发髻匆匆而去,有内侍把那顶跌落地上的缠丝金冠捡了起来,他忙接过了·心里直嘀咕,今儿早上,为了这金冠不跌落,以露出自己头顶那秃了长不出头发的真相,自己还多插了一枝玉钗以一举两得,一则保持旁人的视线只往那只制作精美的玉钗上瞧,不至于瞧出了自己头上的假发,二则保持这金冠风吹也跌不下来,今儿个怎么偏偏遇上萧姐姐就吹来了一阵强风呢?
太让人手足无措了!
这玉钗的固定功能也太没影儿了。
他决定回到住处之后找那位口灿莲花的贴身侍婢算一算总帐。
他没有发现,他们一众人身边施施然地走过去一位端了盘子的高个子的内侍·那内侍眉目清秀的顺眉垂眼,对李景乾这位主子的儿狼狈与怆惶视若不见,十分之斯文地从他们身边飘飘然而过。
萧问筠和李景乾告辞之后,急急地往长秋宫而去,冷卉问道:“小姐,这玉枕怎么办?”
萧问筠随口道:“你收着罢……”她想了想道·“这四殿下倒真是顾得周全,都这等时侯了,还带着这东西。”
冷卉摸了摸那玉枕,只觉温润之极,听了萧问筠的话,劝道:“小姐,你就是疑心太重,如今事已至此,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二殿下皇上软禁,他没有被牵连进去,算是好的了,如此一来,四殿下或许还能帮得上忙。”
萧问筠不能打消心底的疑意,抬头望着远处变幻莫测的云彩,轻声道:“如果真是这样,便好了。”
东华宫平妃两母子虽然在这次事件之中没有牵连进去,可在她看来,这两母子也表现得太过事不关已了一些。
李景乾急匆匆地走进平妃的寝宫,一进门便急道:“母妃,你怎么啦?生病了么?”
平妃斜躺在床上,掩着嘴低咳了两声:“乾儿,昨儿夜里风大,吹开了窗子,被风一吹,头便有些疼了。
“可叫太医看过?”
“已然看过了,没什么大碍,乾儿,如今宫里事多,你就别周围乱走了,陪我几日吧?”平妃咳了几声道。
李景乾微微一愕:“母妃,二哥被父皇猜疑,正是困难的时侯,母后那里定需要人帮手的,我明日去母后那里问一问,再回来陪您?”
平妃一急,拉了他的衣袖:“乾儿,你能帮得了什么?你什么都帮不上的,你二哥陷入了人家布好的陷阱里,你知道么?这个局,他们已布置了良久了,天罗地网,让人无处可逃……”她说着,又咳喘起来,“你年纪小,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厉害?”
李景乾道:“母妃,你为何这么说?原来您一直不都支持儿子去查当年那些事的么?怎么临到头了,你又变了卦了?”
平妃道:“不,乾儿,你不明白,咱们斗不过他们的,乾儿,你要能保得住自己才行啊!”她抬起头来,神情哀切,“你答应母妃,别再掺和下去!”
李景乾见她着急,心底暗暗生疑,只得点头应了:“母妃,儿臣答应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