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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米撞入怀中的那一瞬,冷云风能够清晰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在那瞬间微微漏了一拍,双手甚至不自觉的有一些发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心底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正在升腾而起,他微低下头,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将她更用力地揽入怀里。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似乎是激动的。
然而叶小米并没开口答他,她只是低着头,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甚至,还有一些发冷。
冷云风将自己的外袍脱下,轻轻披在她肩上,温柔地系紧,片刻之后,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从头到尾,叶小米除了初见他时说了那么一句话,到现在,一直都紧咬着下唇不肯出声,诡异的安静,让他心头不安地咯噔一声。
“小米,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虽然还是有一点点的生疏,可是,他却莫名地喜欢上这种感觉。
“没、没、没事……”她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冷云风双手扶住她的肩头,心头忽而闪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他轻声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轻若无闻,却让叶小米猛地一下子清醒过来,她抓住冷云风的手,故作镇静地问道:“你是不是,打算,去血符关?”
她说得断断续续。但是神色凝重,每一个字似乎都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
冷云风不予否定地点了点头:“我打算去寻你回来。”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想告诉你,答应你的事情。从来没有忘记,更加没有想过要去骗你。”
想起当日她从断崖口跳下去的那一瞬,他只觉得眼前一道晴空霹雳当头划下。仿佛就连呼吸都在那一刹那间窒息,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才突然惊醒,原来自己心里是有她的。
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是童年的她流着鼻涕可怜巴巴跟在自己身后,一句一句叫着“风哥哥”那时?还是再遇她时,一起从斜坡滚落下去的瞬间?亦或者……他们两人的纠缠,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叶小米絮絮叨叨地念着。“是我的错,都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她以为按照这种剧情发展下去,一切才是理所当然,可是,她到底还是低估了写这文的扑街作者。她彪悍的思维早已不是人类所能揣测,如今更是达到惟有ET方能一较高低那种境界了。
冷云风反握住她的手,尽量安抚她平静下来:“别急,我们先去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我……”叶小米还想说话,可是看着周围陌生的街道与路人,最后只好讷讷地点了下头。
冷云风便领着她进了附近一家客栈,让小二送点餐饭到房间里来,又见叶小米发鬓微湿,便向店家讨了一条大毛巾过来帮她擦拭。
“有一件事。我先想问你一句,你能不能……能不能如实告诉我?”她望着他,很冷静很冷静地问。
冷云风毫不犹豫地点头,手上的动作不停:“你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必然不会瞒你半分。”
她嗯了一声。略微酝酿一下之后,才再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并不是边牧族的后裔?”
“你知道了?”他微微有些惊讶,点头说道:“没错,边牧族后裔尚还在世,不过,那人并不是你。”
——他果然是知道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她很好奇这个问题。
冷云风将手伸进怀里,取出来那块六角银章,递给她,说道:“那日在花谷,我将这枚银章递给你的那一瞬,我就知道你并不是边牧后裔。”
叶小米不解抬头:难道这枚破铜烂铁,还有什么大的来历?
他解释:“六角银章本身并不是贵重物品,但是作为边牧族人,必须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得六角银章,得血玉玺,何况是蛮族继位少主,可是,这些你都不知道。”
“但是……”她将袖口微微拉低,露出锁骨位置的凤蝶纹身,反问他道:“但是我身上真的有这个东西。”
话说出口后,她就后悔了。
——真笨,老和尚之前不是刚说过,凤蝶印记被烙者,若非皇族血统,那就注定要跟圣女后裔走到一块。
而他,正好就是那一个人。
难道缘分真的是有天注定这一回事么?
叶小米偷偷抬头望天,生平第一次觉得天上好像真有月老这号人物。
“你这是在引诱我么?”她还在傻傻发愣,冷云风突然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意思?”某女听得一头雾水。
她抬起头,见他略显恍惚的望着自己,顺着视线低下头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拉低着袖口,顿时又羞又恼,连忙双手捂住。
冷云风假意咳了咳,好死不死地加了一句:“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叶小米顿时大窘。
“不对。”她想起重点:“你知道血玉玺,那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叫‘天下四器’?”
“天下四器,逆天改命?”他唇角微微一动,没有承认,但是这句话,已经足以证明他是知道的。
叶小米大急:“靠之,既然你知道这破玩意,那你还敢单枪匹马跑来血符关,这不是明摆着要送死嘛!”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什么构造,怎么会有人这么死心眼的,明知道是陷阱还一股脑往里头钻。亏她不远万里跑来通风,赶路很辛苦的好不!
总之叶小米很生气,后果……额,很严重。
冷云风站在一边看她。笑了笑,似乎知道她的脾性,并没有立刻去反驳什么。
足足过了片刻之后。他才答道:“我说过了,我是来寻你回去的。”
语气很坚定,没有丝毫迟疑。
于是某人很不负责地愣了一下。
“别多想了,你怎么身子还在发抖?要不要我让店家打水给你先泡个澡?”冷云风关心问道。
“等等,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叶小米回神之后,摇摇头,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其实不是以前那个叶小米了。”
她的意思,是说这具身体还是原来那具身体没错,可是底子已经被人换了,至于质量……咳咳。这个就不好说了。
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说出口时,叶小米还是不由自主地胆怯了。
刚开始时尚且还能听见几个字,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几不可闻。
“知道。”冷云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的心猛然被吊了起来,想抬起头看他,又不敢抬,焦急无措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一个略带着笑的声音:“可是那又如何,我所认识的,只有你一个叶小米。”
“真的?”她顿时大喜,不过心头又有一丝疑问:“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
“国师说的,他的预言一向很准。”
“国师?什么国师?”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冷云风浑然不觉:“国师,既然是我正德皇朝的国师——青云大师。他的法术向老高深莫测,就连陛下亲临,都要毕恭毕敬尊他一句‘上座’。”
“青云大师,你叫他大师?那他,是不是一个光头和尚?”
冷云风点点头。
“差不多这么高,肥头大耳,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虽然很少见他笑,还有,他喜欢穿一件褐色的僧袍?”
他终于有些动容:“你认识青云大师?”
叶小米终于肯定下来:“他根本不是什么青云大师,他……他是边牧族的国师!”
冷云风怵然一惊:“怎么可能,国师早在十多年前就已上任,难道一切因果,都是他很早以前就已精心布局好了?”
“没错。”叶小米便将偷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说给他听。
叙述完后,冷云风沉默了很久。
她不由有些担心:“好了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们赶紧赶回京城,让皇上他们做好防范就行。”
“你不远万里跑来找我,就是因为这个消息?”他开口问道。
叶小米点点头:“他们如今都在打着你的主意,所以我们必须躲起来才行,不然被抓到了,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可是……既然你知道了天下四器的事情,那么你该知道,那则传说,并非只是传说而已,天下四器,真的是有逆天复国之力。”
冷云风很小心很小心地望她:“而且,这个力量,绝对可以把你送回你想去的地方。”
尽管他心里面有不舍,尽管他可以用别的理由留住她,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将真相说出来。
“那又如何?”叶小米很直白的回答:“要是为了能够回家,必须牺牲掉一些人,那我宁愿选择避开这场灾难。”
不是因为她圣母,而是作为孤儿,她知道亲人离去后的那份苦。
“快点,我们赶路回去,不然等下晚了,他们追上来就坏了。”
她这边紧张得没头没脑,那边冷云风却突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
——是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因为,就在刚才,他在她眼里看到了一种奇特的光彩,那种光彩,似乎就叫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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