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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现在的情况可谓惨到了极致,眼下跟随在其身边的,只剩下张飞、陈到、诸葛亮、徐庶、陈宫五人而已。
加上刘备自己,一行总共只有六个人,其余连一个小兵都没有了。
宛城战败时,刘备虽然颓丧过一阵子,但最终恢复过来了。可如今,他真的就要万念俱灰了。
东山再起?自己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么?就算诸葛亮有通天彻地之能,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连一个兵都没有,要如何东山再起,要如何卷土重来?
毫无希望,根本没有一丝希望!
此时此刻,刘备甚至有些明白当年项羽乌江自刎时,内心是怎样的感受了。
刘备开始责怪起自己,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害得简雍、糜竺那些跟随自己十余年的旧臣,一一离世而去。
一切的一切,都要怪罪于自己的狂妄,自己明明没有争夺天下的能力,却偏偏逆势而行,才酿得如此恶果啊!
“军师,不如就此别过,你有着经天纬地之才,再去寻一明主辅佐,必能立不世之功。”正在众人策马行走间,心情低落到极点的刘备突兀地说道,“元直,公台,叔至,汝等之才,亦是天下少见,若得明主,必能尽情施展。不必再跟随于我,以免误了自己的才能,甚至误了自己的性命。”
刘备这一番话说出来,将众人惊得不轻。
“主公何出此言!”诸葛亮、徐庶、陈宫、陈到四人齐齐翻身下马,俯身向刘备叩拜。
刘备或许有过虚伪的时候,但在这一刻,他是真心想让诸葛亮等人另投他主。接连的挫败,身边臣子陆续的死亡,将这名昔日枭雄的大志消磨殆尽,他已经失去了争夺天下的野心,他的心已经彻底冷了下来,哪怕张飞再用为关羽报仇一事来激他,恐怕也没什么作用了。
刘备和诸葛亮等人之间好歹或多或少地有些情谊,他虽然自甘堕落了,却不忍心让其他人跟着自己一起沉沦,更不忍心他们将来因自己而遭遇什么惨剧,只能令其改投他主。
只不过刘备能狠得下心来驱逐诸葛亮等人,但唯有张飞,这个自桃园起便誓死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义弟,刘备开不了口让他离开。
刘备想让诸葛亮等人另投他主,但诸葛亮他们又怎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弃刘备于不顾。
无论是诸葛亮、徐庶,还是陈宫、陈到,都是忠义之士,不可能在刘备落魄的时候就弃之而去。
“主公,其实现在还并未到穷途末路的时候。”诸葛亮进言道。
“我已失去了所有,军师就不必安慰我了。”刘备惨然一笑,说道,“汝等家人,都在新野,刘表虽然痛恨我,但和汝等无关。汝等在离开我之后,前去向刘表求要家眷,或可成功。”
“主公……”听着刘备的话语,众人都不禁哽咽了。
“主公,主公可前往江东,向孙坚索求一栖息之地。”诸葛亮眼眶也红了,但是他绝不会放弃刘备。
一开始,诸葛亮为刘备效力或许有出于师门的缘故,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和刘备之间也产生了超越主臣的情谊。
诸葛亮给刘备出了主意,那就是投奔江东孙坚。
虽然投奔孙坚之后,仍然要继续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可刘备寄人篱下的日子还嫌少么?
只不过孙坚不同于刘表,刘表暮暮老矣,嗣位之争使得如今看似平稳的荆州背后暗流汹涌,刘备一直待在新野的话,终会找到掌控荆州的机会。
可江东就不一样了,孙坚虽然也是年近五旬,可是依然风采焕发,全然不见老态。其子孙策,勇名远扬,有江东小霸王之称,即使孙坚立时死去,江东之新主依然是一方人雄。
刘备投奔孙坚的话,或许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想当初陈宫也劝过刘备不必急于攻打宛城,只需在新野静待时机,只是那个建议最终被否决了。诸葛亮现在想来,终究还是因为自己的不成熟啊。
但是已发生的事情无法逆转,现在刘备落魄的事实也无法改变。
投奔孙坚虽然前途艰难,但除此之外,刘备还有什么选择呢?刘表那边已经彻底结下了死仇,不渡江投奔孙坚,难道还翻山越岭去投奔西蜀的刘璋么?
虽然投奔刘璋,是一个比投奔孙坚更好的选择,但是自己一行才六个人啊,其中还有一半是文士。蜀中地形崎岖之至,一路翻山越岭过去,估计还没等走到成都就已经全都累死了。
而且刘璋暗弱,益州大权全在士族手中,就凭那些家伙,肯定是不想看见刘备去侵犯他们利益的。刘备若真千里迢迢去了成都,那些益州名门士族之中,指不定就有谁跳出来成为第二个蔡瑁。
而在江东,孙坚对士族的态度一向是很强硬的,刘备投奔孙坚,就凭着皇叔的名头,至少也应该能得到表面上的礼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