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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仲晗将她挖出来,点着她的鼻子轻笑,“你再恼,我可就恼了。”
苏瑾委屈地抬起眼皮看了看,又无声垂下,低头把玩自已的双手,半晌委屈地道,“旁人说我,你不与我撑腰,你恼什么?”
陆仲晗气笑了,抬正她的下颌,故作威严地道,“我恼什么你不知?那什么诗的词地,可曾与我写过半句?”
苏瑾抬头撇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眨啊眨的,眨了半晌,也没辩出半句。本来她就有些把握不好尺度,也不知他心底究竟是在意呢,还是不在意呢。
不过以已度人,想来,也是有点在意的。若私下说尚好,大庭广众嚷出来,难免会觉没面子。因而有点象自己给他戴了“绿帽”一般心虚愧疚。
陆仲晗见她仍旧不开怀,便笑道,“你早先的能耐哪里去了。大事儿不见你半点彷徨,这点子小事倒难住了。故意做这样子,可是想哄我不审你?”
苏瑾鼓起脸颊,眼眸晶亮地望着着,一副无辜模样小声嘟哝,“早先地事,我早忘了。现今谁还记得他是谁。”
提起前事,陆仲晗略有些吃味,因就轻笑,“这与我知道地却不一样。听人说,你还为此病了一场。由此可见……”
苏瑾扁嘴,“那是气地!生平奇耻大辱,不气病才怪!”说这话时,倒不象方才病怏怏地,声音猛地清亮高亢起来。似斗志又起。
陆仲晗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笑,“这就对了。谁敢惹你,便将他往死里踩!这才是你地一惯作风!”说着脸上笑意扩大,“那日是谁说,她若敢死,你便敢埋地话?原是说说罢了?”
苏瑾心思一时转换过来,心中豪气又起。猛地拍开他地手,翻身要下床,“谁说地?你看我怎样埋她!”
陆仲晗笑看她下床穿衣,梳发整妆。不语。只待她快速收拾好,方笑,“倒也不急于一时。今儿你和母亲都累了,先歇歇,明儿再说。”
一提到陆三夫人,苏瑾就泄了气。这是费了多大地力气,婆媳二人自最初地客套磨合到后来一步步地发自内心的亲近。后有陆仲晗之父地事,陆三夫人愈发待她好。
生意上的事儿,她见天往外跑,也没见她有半点不悦。做为一个婆婆,对她已是够宽容与理解了。偏才好了几日,又出这样的地事。
郁闷地在妆台前坐下来,为难地看着陆仲晗,“母亲看样子不高兴呢。”
“无妨。”陆仲晗稳稳坐着。偏头想了一会儿,含笑看她,“只说当年因他求小青。小青不知事,拿你往日抄写地诗词与他便是。”
苏瑾,“……”这是把错都叫小青担了?
陆仲晗轻笑,“小青不是我家地媳妇,母亲便略有不喜,也碍不着她什么。”说着一笑,“何况,她与你那样好,当年她也有错儿,替你担一担。又有何不可?”
苏瑾其实怕陆三夫人怪还是其次,若真因此不叫她出门,不叫她管生意,那可真是无比地悲催。
想了半晌,终是点头,“也好。待我写信也和小青说说。”终是心中过意不去。因笑,“大不了日后她有什么错事儿,我替她担了。”
陆仲晗笑斥,“你们两个倒好。”
能替“自己”当年的行为找个借口,苏瑾心里轻快多了。因又想到秦荇芷和汪颜善,冷笑,“倒不知他们两个竟搅到一处去了。相公,你拿笔来,我这就写信往归宁府。她不叫我安生,我岂能放过她!那潘月婵可不是吃素地!他们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陆仲晗方要动身,苏瑾又冷笑道,“……正好没个由头与广记交恶。借题发挥,这勉强也能算得上一个!我只不想旁的,只说是广记故意叫她上门恶心我。这样的奇耻大辱,我如何能忍得下?所以,广记的券子从明儿起,一张不兑!”
陆仲晗微怔,头一件倒罢了,与他添些堵,也无不可。后一件可是大事正事,这样儿戏可使得?眼含疑问看着苏瑾。
苏瑾话脱口而出之后,又在心中略作思量,肯定点头,“使得。虽比预先发难得早了些,倒也没什么。谁让她拿着广公赠地券子上门儿,活该他们倒霉!”
陆仲晗因笑,“好。”因拉她到书房去写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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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城富人多闲人多,闲话儿传地也快。因丁氏与苏家关系近些,这话就有针对性地,极快传到她耳朵里。丁氏听明月说完,一怔,“这么说,是那个秦小姐当着瑾儿婆婆地面儿在大庭广众下嚷出来地?”
明月点头,“是。孙夫人的丫头是这样说地。”
繁星有些忧心,因道,“夫人,您说这事可是真的?陆夫人可不象那等轻狂之人。莫不是那姓汪地嫉妒又含恨在心,故意坏她地名声。”
丁氏自和苏瑾结识,从未见她在儿女之情上面,显露半点小儿女心思,便是和丁氏说什么体已话儿,自家房里的事儿,半句不肯地说地。
由此可知她倒是个极自重地人,因而也有些吃惊,默了半晌才道,“这却不知。想来少女怀春一时糊涂,也是有的。”说着一笑,“何况认真论起来,那时他们作亲四五年,便是传个信儿什么的,也算不得什么。只不过叫街上地人听了去,就不好了。”
明月点头叹道,“说的就是这个。陆夫人因这事不知多恼呢。还有陆三夫人也在场,您想,她得多尴尬!”
繁星也道,“这话若是暗里说,不过取笑她一回罢了。她必也不恼。谁知……”
丁氏因看了看天色,才方过午,就叫明月,“去将今儿孙夫人送来的什么南边来的西瓜,挑两个好的。我们无事,去她那里坐坐。”
明月繁星忙应了一声,一人去挑礼物,一人去叫人备车,一刻钟功夫就准备妥当。
丁氏到陆府时,陆府的气氛也还如前两天那般,略略沉闷。陆三夫人倒不曾拿苏瑾问什么话儿,只是神情懒懒地,也不要人陪,自已闷在院中。
苏瑾无可奈何,问了陆仲晗,因知虽和陆三夫人说过是梁小青的“错”,陆三夫人也表示知道了,不曾斥他。但终是不开怀。
正着恼之际,听见丁氏来了,如身困在泥堆里,有人来拉一般,欢喜将人迎到室内。丁氏见她这般,故意笑道,“我来过多少回,从不见你这般欢喜,可是有事求我?”
苏瑾正有事与她商量,却不好和陆三夫人说要出门,忙笑着让了座,方道,“倒是有事和丁姨商量。”
丁氏又故意笑道,“看你地样子,必是什么急事,为何不去寻我?”
苏瑾原本没多想,因见她这样问话时,带着些揶揄笑意,明月繁星也都抿嘴儿,不由怀疑,“丁姨莫不是听见了什么?”
丁氏笑斥道,“妾映镜中花映水,不知秋思落谁多。我倒不知你还是个有诗才地!”
苏瑾先怔,又笑,又向丁氏悄摆手,“丁姨莫说了。如今我臊得不敢去婆婆跟前儿。”
丁氏和明月繁星都笑了她一回,因又恼道,“那两个东西却是可恶,要治他一治才好。”
苏瑾点头道,“正是。我正要和丁姨商议呢。”说着便将如何借题发挥之事,简略说了一遍儿,道,“我思来想去,觉得此时闹将开来,也没甚不妥地。只问丁姨那里的银子可还在往广记当?”
丁氏笑道,“我也正想与你说这事,因久不见你去,这才寻你来了。前儿曹掌柜回来说,托人往广记当货物,这一回不甚顺,那掌柜进里间儿去请示东家,请示了许久,广记这才接了当。因我就想,他家怕是周转的银子也所剩无几了。我再把家中库里的物件拢一拢,当到他的分号里去。等我当过,你再使你这一招。如此,毯子不给他,他换不现银。想来就此也难周转了。”
苏瑾正等问丁氏详细情况,听她这样说,便知时机到了。因就笑道,“那好,明儿我就去和爹爹说,从明儿起广记的券子一张不当。只说他坏我家地名声。”
“那这样地话,起因为何,岂不是叫人都知道了。”明月担心地道。
苏瑾原也想过了,反正事到此时,不闹僵,也要叫人说嘴地。
因就摆手,“顾不得那么多了。”
丁氏斜了她一眼道,“白长一副聪明样。旁人有嘴,你没有?只咬定是广记故意使人说这样地话!”
“这倒还罢了,可是我婆婆那里……”苏瑾苦笑道。
“怕什么,我去与她说。”丁氏摆手笑,又和明月繁星道,“看她是个老成的,遇上自己的事儿,竟半点没法子了。”
常氏在一旁赔笑道,“这是因我家小姐不好自辩地缘故。”
丁氏微微点头,“这倒也是。也罢,今儿我来与你撑撑腰!”
常氏赶忙笑道,“这却是好。我家老夫人倒是个通情达理地人,因事出突然,虽然有些不高兴,倒也没为难我们小姐。想来有个长辈出面,和老夫人把话儿说开了。她顺了心气,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