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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了明月和繁星寻得一个清静茶楼,进了雅室,苏瑾也不多绕圈子,将不相干地人都赶走,这就径直和明月繁星说起她的真正意图来。
明月和繁星怔了一怔,一齐抿嘴儿闷笑。
“爹爹的事你还这样管,将来儿子的事可怎么了得?”明月笑红脸儿。
苏瑾摆手笑,“儿子的事儿我才不要这么操心。我这是敬老人家,敬长辈。老人家过得好,才是我的责任。儿子该孝敬我,我才懒得与他多操闲心。”
“话是这样说,事到临头,你怕是身不由已了。”繁星也笑。
陆文聪才肉团似的那么大点儿,苏瑾现在哪里顾得上想那么长远,不过到事到临头,或许也会操心罢,呵呵笑了一场,方道,“今儿叫你们来,是真心和你们商议商议。成不成呢,只在此一举了。我呀,生怕我说多了,说得丁姨心里不耐烦,倒和我生分了。”
明月见她神色郑重,止了笑,略想了想,又偏头看看繁星,若说夫人的心思,她们知道的也不清楚,这等事儿,她们哪里敢多嘴问一句?
这会子倒也不敢说什么玩笑话儿,没得把事情弄岔了,不好收场。
思量半晌,明月望着苏瑾坦诚说道,“我们夫人若说恼,现在我们冷眼看来,倒是不象的。可是这样的事儿,我们实在不好问呢。”
这话倒是,虽敢敲敲边鼓,谁敢强着问她要个实话儿:到底是愿,还是不愿?
苏瑾叹了一口气,“叫他们吐个话儿还真是难呢。”
常氏在一旁笑道,“以我的心思想,若是旁人,老爷倒没这般不好意思,是因早先在归宁府的时候。我们一家子打心里敬丁夫人呢。如今说到亲上,自然就和别个儿不同了。”
苏瑾把这话在心里品了品,倒也是这么个道理。笑呵呵地道,“还是奶娘看得透。我猜我爹爹当是愿意地,许是因这个原由,不好意思承认。”
说着一笑,问明月繁星,“若是我说动外祖父使了媒婆来说,丁姨可会打了媒婆出去?”
“啊?”明月繁星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半晌。二人对视而笑,又想了想道,“想来是不会,只是也猜不透她应不应。”
这还是个问题,说了一回不应,她也没脸再去说第二回了。
甚是苦恼。
把手中的帕子左揉右揉,揉得如一团烂菜叶一般,要下决心去和朱老太爷说时。又怕把事给办砸了。再寻旁人去探口风,她也寻不着了。
心中七上八下掂量半天儿,把心一横。猛地一拍桌子道,“罢了,我只管去求外祖父使人来说。若事情办砸了,大不了日后我多赔些小心,哄丁姨不恼我便是了。”
明月想了想笑道,“若这样,到时我们也可帮着说说话儿,不过,我家的夫人主意可是比谁都正的,也只能说说罢了。不敢深劝。”
苏瑾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
与明月繁星说了半晌的话儿,苏瑾只得出一个丁氏暂时不恼的结论,略宽了些心,又不大宽心。索性破着叫丁氏将来斥她一场的心思,次日就去寻朱老太爷说话儿。
偏巧老太爷当时不在家。她和秦氏还有二表嫂叙了一回话,将到午时,老太爷才回来。苏瑾匆匆辞了二人,就往老太爷院中去。
老太爷知外孙婿进了京,见她不带儿子,也不在家侍奉婆母,又跑了来,自然又要先斥她一场。
苏瑾落了座笑道,“这几日挨得训够多了。外祖父又训!我是为了我自己个儿么?”
“那你来做甚?”
苏瑾略顿了一下,道,“是叫外祖父给做主,使个媒婆往丁姨家说亲。”
“嗯。我知道了。”朱老太爷只顿了片刻,便点头起身,“家去吧,看个好日子,就使人去。”说罢挑帘走了。
苏瑾怔住,今儿来她是做足了准备挨训又要大费周章的准备。竟这么爽快地就松了口儿,颇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忙跟着自屋里出来,随在老太爷身后道,“外祖父我与你说正经的呢,是真的!”
“我与你说的不真的?不是正经地?”朱老太爷回头哼了一声,摆摆手,“回去安生些。不要你操心!”
可……苏瑾又往前跟上几步,“可礼单还没说呢,去人家里说亲事,虽不用备大礼,客套的礼总是要备些的吧?”
朱老太爷顿住脚儿,回头斥她,“这些我要你教?”
苏瑾怔住,也是,老太爷怎会要她教呢?真是糊涂了!
见他走远了,料是不留自己吃饭的,就和常氏径直出来,常氏见她吃了一通训,反倒放心了,不由笑她,专吃人的呛才舒服。
苏瑾也失笑,常训的人一下子不训了,确是怪让人摸不着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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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不进门儿,将明月繁星掬走,回到家来,丁氏自然是要问地。她们二人一时下想不说,又想不妨如实说,先看看丁氏是何反应。
明月捶腿,繁星捏肩,缓缓地笑着将事说了。明月没敢说苏瑾要寻老太爷做主的话儿,繁星想了想,便就给加上了。
丁氏身子一僵,看二人一脸笑模样的瞧她,绷脸儿斥道,“却是惯得你们没了规矩,倒拿我说笑。”
明月繁星自小跟着丁氏,主仆三人感情也极好。听她这话头也不象恼狠了,明月就大胆笑道,“我们哪里敢呢。陆夫人说的也对,她说呀,这事因是长辈,长辈过得好,是她做女儿地责任,故才这么张罗。这话与我和繁星也说得通呢。夫人自小买我们进府,这么些年,给吃给穿的,与我们也是长辈呢。”
说着望着丁氏一笑,“虽是主仆,知道这话儿不该说。但心里就忍不住这样想。”
丁氏绷着脸儿把腿一挪,虚踢她一腿,“整日净和她学些歪话儿!”说罢就要起身。
繁星忙道,“陆夫人可说了,家去就和老太爷说呢。媒婆说不得几日就来。”
丁氏不理她,径直挑了帘进里间儿。繁星还要再说,明月拉她出来笑,“你莫说了,话说透了,也没大恼,想来也不差了。说多了,臊得恼了,有我们的好果子吃。”
繁星忙住了嘴,二人将下人都赶下去,拿小凳子坐在廊子底晒太阳。小声说着在归宁府的旧事,明月往内室那边张望一下,悄笑,“没成想那夫人极喜苏小姐,如今竟要做她的娘了……”
繁星悄笑,“我看也是差不厘呢。”
且说朱老太爷自苏瑾走后,果然就叫人张罗起来,自己则先往苏士贞那里去坐了一回。
这老岳丈还从未主动来过这边府上呢,苏士贞得了信儿,慌得赶忙迎出来,赔笑道,“岳父大人今儿怎么来了。”
朱老太爷沉声不吭,闷头进了屋子。苏士贞不晓得这又为了何事,慌忙亲手奉了茶,立在一旁候他。
“罢,你坐罢!”朱老太爷接了茶,摆手,抬眸看了他半晌,深深一叹。
苏士贞可架不住老泰山这样瞧他,素来没给过好脸色地,今儿这是……心中一动,忙赔笑道,“可是瑾儿与您说了什么?”
朱老太爷又抬头看了看他,哼了一声,“是,你自已地事儿还要女儿操心!”
苏士贞登时脸上臊将起来,只得连连赔笑道,“原是瑾儿混说,岳父不可理她。”
“我看,不可理你才是真!”朱老太爷又冷哼一声,不过这声哼却象是作态,倒没动几分真气儿。
好在苏士贞也惯了,便是吃他再多的训,也不着恼,只是赔笑。
朱老太爷又坐了半晌,方问他,“瑾儿说要我代你往向那丁氏提亲,你是如何想的?”
苏士贞脸上一讪,极是尴尬,不知这话该如何答。
朱老太爷斥道,“我却是瞧那妇人还好,与瑾儿倒是投缘,即是她看中的,我便就不说什么了。只问你,成也不成?”
苏士贞和老泰山素来没说过什么交心话儿,这时候叫他说自己心中的真正所想,一时下也不好出口。
朱老太爷等了半晌,没见他吐出一个字儿来,登时恼了,“哪个男人如你这样婆婆妈妈地?”
叫他一斥,苏士贞一张老脸就红了,说实在的,丁氏那样地人,在他心里是极尊重的,因尊重,就不敢轻易唐突,若非女儿整日家的往这上面儿扯,苏士贞便是再娶,也不敢往这上动心思。
但有些事就是,就是……一旦说破了个口子,就忍不住要想……但想归想,离好意思说出口,还有是有些距离地。
朱老太爷等了半晌只等到一张红杠杠地老脸,自己倒怔了,不由瞪眼斥他,“四十岁地人了,你还是二八少年郎?”
苏士贞吃他这一刮刺,刚想出口的话儿又吞了回去。把个老太爷呕得心里直冒火,梁富贵在外头憋不住了,一挑帘进来,叫道,“回老太爷,我家老爷愿意咧。”
朱老太爷把眼一瞪,“你是娶亲,还是他娶?”
梁富贵赶忙低了头,退了出去。退到外头,又觉可笑,忍不住离了廊子,闷笑去了。
屋里苏士贞借着梁富贵的话头,赶忙点头,“愿意,愿意,请岳父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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