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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福安郡主前一日在贺家坐了首席宾主尽欢至明月高挂方意犹未尽地与薛夫人一同告辞,夜里便在薛家留宿,三更已过仍兴奋地拉着薛夫人说个没完不肯放她回房去休息。
一会儿夸贺家的园子叫人羡慕,亭台楼阁有山有水并不输御花园的精致,一会儿夸王夫人治家有方,满府上上下下七八十号人无不管束得服服帖帖,最后说来说去话题还是绕到了贺锦年和董惜云的身上来。
薛夫人精明了一辈子,本来就对她有些疑心,如今见她一味打听董惜云的事不由越发猜疑,忙压低了喉咙问她,“如今并无外人,你我姐妹一向无话不谈,你且老实高速我,是不是还在动贺家老大的心思?”
福安脸上微红轻轻推了薛夫人一把,“人家当你是个正经人和你说说心事,你倒问出这些个有的没的来,什么动心思不动心思的,绝没有的事儿。”
薛夫人看她脸上的神气和说起话来斩钉截铁的样子,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忙正色向她道:“好妹妹,你可千万别犯糊涂,人家现在可有正经老婆在家呢,难道你堂堂本朝郡主忠烈之后能委屈自己去给别人当小老婆?就算你肯,太后娘娘和皇上也不能答应,你可想仔细了,万一叫人知道了你有这么个心思,为了保住天家体面,没准太后她老人家把心一横直接给你剃了头发送到尼姑庵里当姑子去!”
也好过给咱们皇家丢人。
最后一句薛夫人琢磨着到底太难听了于是不曾说出来,不过意思可也算到了,福安久居宫中深知察言观色揣摩人心,如何能听不出音来,当即委屈地把嘴一扁,“早知道你跟贺家大*奶亲厚,可难道比咱们姐妹俩二十几年的情分还要重?我又没说什么,你就这么红口白牙要命地咒我,亏我还当你是个知己!”
说完眼眶也红了,薛夫人见她如此便知她心意坚决,当即面露难色地觑着她,“或许我这个做姐姐的说话重了,但你这么个聪明绝顶的人,难道我心里到底是为你好还是为别人好你还看不出来?孙氏固然与我好,可也只不过是说得上几句话的情分,若前头果真有繁花似锦的前程等着你,我绝犯不着为了她而绝了你。只不过这条路确实不通,这会子你是钻了牛角尖了,我也不同你强辩,你好好睡一觉,明儿醒来心平气和的时候再好好想想我劝你的话吧。”
说完便叹了口气自行回了房,碧痕端着水进来伺候福安梳洗,见她粉面含春双眼水亮的样子,不由幽幽叹道:“在南边时便总听郡主提那贺家大爷,如何如何俊俏如何如何温存体贴,早料到今日再见郡主必心中欢喜,只没想到你竟是个痴人,连薛夫人的逆耳忠言都听不进去了。”
这话哪里是一个当丫鬟的人说得的?
可福安竟不以为忤,反而朝床里头挪了挪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去。
“说什么陈谷子烂芝麻呢,你哪里知道这会子我心里有多愁!回京有一段时候了,太后和皇后没有一天不在想方设法想把我再嫁出去,你是知道的,说起来是和离,可外头议论起来还不就跟被男人休回家一个意思?留我在宫中一日,她们就脸上无光一天,你别看她们和颜悦色的,心里可不耐烦着呢!”
碧痕慢慢走到床边挨着她的身子坐下,拿起篦子一下一下不紧不慢地给她篦头发。
“这可是你多想了,就算再不耐烦她们能拿你怎样?你爹你母亲你qun家的血祭出了她们的天下太平和荣华富贵,如今你遭了罪,她们若翻脸不认人,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还不得慢慢为你筹谋。”
嘴里说着,一双手却不知不觉悄悄自身后绕到她的腰间用力一抱,福安顿时就给唬得白了脸,脸上又惊又怕却又有几分欢喜,忙转过身捉住“她”的手,果然所摸到的并非碧痕女儿家柔软的纤指,而是男人掌心里粗粗的茧子。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你什么时候来的?”
待确认了此人不是碧痕之后,福安说话的声音还是有些微微发颤,那人笑嘻嘻地卸下了钗环脱去了裙子,拿湿帕子朝脸上一抹洗去胭脂水粉,便露出了一张清俊秀美、与碧痕有八九分相似的真容来。
原来此人正是碧痕的孪生兄长,叫个绍祺的。
因幼时家贫,兄妹两个一个被卖入汝南王府为婢,一个被卖给了戏班子,长大之后便成了当地有名的旦角儿,他所扮的白蛇传不知道有多出名。
福安自嫁入汝南王府后便常年独守空帏得不到夫君的疼爱,身边独有碧痕这个丫鬟最为贴心,两个人好得无话不说,碧痕可怜她深闺寂寞,便荐自己哥哥所在的戏班子入府来唱曲儿演戏给她解闷,谁知一来二去干柴烈火,二人之间竟有了那告诉不得旁人的勾当。
这一回福安出府回京,这绍祺自然也偷偷跟着,不过在外头赁了间小屋子住着,等候福安偶尔借口跑出宫来时便偷偷私会一番。
今日听说她去贺府,从前又听他妹子说过那贺家大少与郡主本是青梅竹马有些情意的,当即便打翻了醋坛子,竟大着胆子深夜翻墙而入藏匿在碧痕的屋子了,这会子夜深人静,他便乔装打扮装成自己的孪生妹妹进来服侍。
好在他本就是个反串的旦角儿出身,又与碧痕长得极像,揣摩起她的言行举止来本就容易,更何况此时早已夜深,院子里只有两盏灯笼闪着一点昏黄的火光,根本就没人经过,他一路到福安房里什么人也没碰上。
“我的好人,这一回有十来天没见了,可想死我了!”
绍祺一把将福安搂进怀里,福安心里自然也喜欢,便软着身子由着他摆弄,当男人火热的手掌有力地拿捏住她胸前的浑圆有韵律地揉搓时方忍不住闭着眼睛发出一两声受用的嘤咛。
待彼此狠狠吻过几番之后她方气喘吁吁地娇嗔道:“我心里只有谁你又不知道了?小时候的玩伴儿罢了,真当我对他余情未了?还不都是太后那老不死的逼的!”
绍祺听她说得咬牙切齿,忙安抚地轻轻抚摸她的后背,福安的身子在他怀里微微发颤,半晌方哽咽道:“我一向给明蕊不少好处,前儿她悄悄告诉我,说太后跟皇后两个合计了,嫌我在宫中久住不成体统,可满朝文武又高不成低不就,不如将我送出去给北夷人和亲,不但解决了我这烫手的山芋,还能解一解边关的燃眉之急!”
“竟有这事,那可如何是好?”
绍祺一听这话也慌了神,他毕竟是个戏子,风月场上或许还能驰骋快活,可说起国家大事,他懂什么?
还是福安幽幽叹了口气,“好在皇后娘娘到底年轻,没有那老不死那么硬的心肠,对我倒有几分真情意。明蕊听见她劝太后,说北夷人茹毛饮血凶恶非常,而且兄弟父子共妻、易妻也都是听说过的,若将我嫁过去,只怕得断送我一辈子。因此太后便不曾立时决断,可我深恐再上个把月,她又要不耐烦起来,早晚还得动这心思!”
“所以你主动亲近贺家,想用贺家大爷来解这燃眉之急?”
这一回绍祺算听明白了,可话音刚落又蹙起了眉,“可人家有老婆啊,你有什么办法叫他娶你不成?方才我在门外偷听,薛夫人说的话句句在理。”
福安咬了咬唇,“我小时候曾听嬷嬷说过这样一个典故,说有一位前朝公主喜欢上了一个大臣,可那大臣家里是有老婆的。皇后为了叫自己的女儿满意,便赐死了那大臣的老婆,照样风风光光将女儿嫁了过去。”
若真有此事,为何自己不能依葫芦画瓢?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福安心思歹毒,她这情郎的心肠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唯有自己的一条命金贵,别人的性命算什么?
丝毫没觉得这会子他们算计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反而忧虑道:“可公主是皇后的亲女儿,皇后想必极疼她才肯如此为她筹谋,你曾说过当今皇后性子软弱老实凡事都以老太后马首是瞻,你有什么把握能叫她为你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福安冷冷一笑,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
“单靠这一点所谓义母义女的情分是不成了,不过我已经准备了一份大礼给她,若能办成,她必全力助我。”
约莫三四天之后,福安郡主与当今皇上的宠妃刘氏在御花园赏花观鱼做戏,那刘氏已有三个月的身孕,正是太后和皇上都对她当心得不得了的时候,谁知桥上湿滑刘氏不察,竟失足跌跤落水,肚里的孩子也当即化为一滩血水。
圣上闻讯当场落泪,陈皇后也伤心得几乎昏死过去,连连到佛前许愿只愿刘氏早日康复,自己愿意吃斋念佛为皇家平安子嗣兴旺祈福。
当然这是后话。(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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