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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傻男人说自己可爱呢?三小姐大乐,小脸儿从郡主的魔掌下挣脱出来,睁开眼睛接腔儿:“你——慧眼识珠——!”
眼前的男子,幻化出无数个面孔,怎么张张都那么眼熟儿?渺渺揉眼睛,再看,再揉,忽然“嘻嘻”的笑起来,小手一指:“采——huā贼——”
原本对这个出口成章的“才女”抱了一腔钦慕之意的章公子,顷刻间冷水浇了头,并且,一股熊熊的怒火迅速燃烧了开来:“是你!”
“你们认识?”诸葛洛奇与郡主的疑问同时发出。
怎么会不认识?章康华同学的声音发抖的厉害:“就是这女子,当街污我辱我——”
被人围观,指责是采huāyin贼,被人砸菜叶吐唾沫,那样耻辱的一幕,实在无法不深刻的留在大男孩儿的记忆里,每有想起,便生出要把那信口雌黄的女子打飞踹扁的欲望,如今老天开眼,没huā费多少工夫,就又遇见了仇人,怎会不眼红?
这少年气得不行,渺渺还在傻乐,看着一张张疑惑的面孔,身子往前挪:“你——要是——不盯着我的——美容院,盯着美女——出入,我怎么会——怎么会——”
话音未落,渺渺眼前金星乱冒,双膝发软,委顿在地。
被这桩莫名其妙的官司给愣怔住了的另外四人,这才回了神儿,纷纷弯腰,去搀扶渺渺,顺势架出雅间,戴上面幕,几个丫鬟前呼后拥的下了楼去。
班子立刻驾车,把醉的七晕八素的三小姐带回“女人huā”美容院,当香草和三春把她扶进卧房时,终于“哇哇——”大吐,什么酒品人品的,都不讲究了。
“朝阳阁”中,诸葛与沈三已经问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相对苦笑,哑口无言。
这真是很像渺渺做事的风格,脑子一热,啥都敢说,啥都敢做,丝毫不考虑后果与退路,这几年,如果不是诸葛的“朝阳阁”紧跟在三小姐身边安排善后,还不知道她走遍大江南北的买卖,能演变出多少幺蛾子!
“没想到,真没想到,那样顽劣的女子,却能吟诵出锦绣篇章——”康华同学告辞时,忍不住又是一声嗟叹,他可以看在今日的份儿上不再跟渺渺计较前面的结怨,但是,却不会再如今日一般同处一室,也绝对没有再见的想法。
那般屈辱的经历,哪个男子肯完全遗忘?何况是在风华正茂、脸皮正薄的年纪?
三小姐,在第二日的清晨醒来,只觉头痛欲裂,最后那个少年的神色,却还在记忆里反复回放,她虽然醉得厉害,脑子是始终清醒的。
安排三春为自己准备解酒,早饭就喝食醋烧的1碗酸辣鸡蛋汤,再食醋与白糖浸蘸过的1大碗萝卜丝,吃下后,果然轻松了很多。
这具身子喝酒不济事!渺渺摇头叹息,想当初,支三小姐可是白酒红酒啤酒一起喝,且总能留在酒桌最后一个倒下,哪儿能像昨夜那般,同饮的朋友们可还都能站着呢!
想起那几个好朋友,终归是因为自己才欢聚一堂的,叫了三春,安排人去两人府上送解酒的良方,三小姐实在是怀疑,那两个女士,昨夜里很可能比自己还折腾的厉害,虽然,她俩儿还能站着!
除了自己用的这两样儿,渺渺又另整理了几条,食醋、红糖、生姜三片,煎水服用,还有芹菜汁解酒的妙方等等。
诸葛与沈三在外面的应酬不会太少,多几种解酒方法,能减少一些痛苦是最好,渺渺提笔再写:“食醋能解酒,主要是由于酒中的酒精与食醋中的酸味儿,在人体的胃肠内相遇而起醋化反应,降低了酒精的浓度,从而减轻了酒精的毒性,以后,在饮酒时,可以随时兑些食醋保养身体,切莫硬拼。”
当她细心地封好两封信时,三春忽然感慨道:“小姐长大了,越来越会体贴别人了!”
渺渺的脸“腾”的红了上来,前世今生,都说她是没心没肺,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一番赞誉呢,还真是——有点不习惯!
自己,真的长大了吗?虽然还赶不上前世的年龄,但是,心理阅历仿佛成熟了不少,也懂得关心朋友——和家人了——
三小姐脸上红的更狠,貌似,自己这一路进京,还没有跟家人报一个平安,也没有对自己的不告而别解释一下,或者,应该说一声抱歉,安慰安慰老爹后娘的一番疼爱吧?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掂出来的诗句再次萦绕上心头,前世与支老爹、姐姐们的感情再也无法修补,这辈子,还是多多让张大柱子宽宽心吧!
渺渺这一早上,字斟句酌的写了很久,桌案上,一个个废弃的纸团成了堆儿,她第一次想要对家人表达关爱,却发现总是词不达意,生生废掉了很多脑细胞,才算是凑齐了三张大纸。
却原来,对父母说声“爱你”好难,比对着自己的宠物说,对着自己的朋友说,都艰难的很。
郡主的回信午饭时就送回来了,她对于渺渺的转变更是深有感触,并且,把昨夜里那个章康华的故事转告了渺渺:“那间美容院,就是他原来的家,父母相继患病时,始终没有他的音讯,才卖掉的故宅,所以,他才会留恋那个打小成长的宅院,并不是要觊觎美容院的美女,跟采huā贼更是不搭边儿。你这事儿办的,欠考虑了些,以后见了面,记得道个歉,那个小子,还算不错的,沈三很是赞赏呢!”
渺渺的午饭,吃得难以下咽,却原来,自己又办错了一桩尴尬事,诸葛知道了,一定又皱鼻子挤眼睛了吧?他总是说:“要是没有人在后面帮你收拾,你会怎么做呢?”
这一次,就让自己来面对吧!渺渺很有壮士扼腕的气魄,道歉而已,又不是上断头台,姐原来不会,不代表现在也做不到。
下了决定要洗心革面的三小姐,在卧房里精心谋划自己的第一次正式道歉的场景、对白、甚至是服饰。
谁说过?一个精心的道歉,不但可以帮助你获得别人的谅解,还能够让你的形象更加完美。
三春发现,三小姐对那个道歉的举措,有些过分着重了。
也许,是自家小姐一直对什么都不太上心惯了,看着她神神叨叨的在那儿练习对白,怎么都觉得怪异。
这个年龄,还在想一出是一出,也算难得!
闭门琢磨了三天三夜,三小姐正式出关,她已经打听清楚,那个章康华,前段时间只是回故里去拜祭父母,如今在京城开了一间珠宝铺子,与小蝶的那间陪嫁挨的挺近,据说还有一个专门卖皮草的门面,开在了蹴鞠场边上。
那么,就去大街上偶遇好了,三小姐暗自决定,这样能够少了很多尴尬,在秋风瑟瑟的街头,轻轻松松的邂逅,一个婉约的女子,转身,绽开一朵微笑,轻吐一句:“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请章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然后,衣袂飘飘,佳人随风而去,留下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落叶满地的街头,那个黑衣男子,一只手欲要伸出,挽留女子的脚步,怎奈余香袅袅,徒留下一腔惆怅——
啧啧,多么浪漫的剧情,令人遐想连篇,三小姐想到就做到,班子驾着马车,停留在珠宝店的拐角处。
皮草店的生意还没到旺季,那个章康华的大部分时间,会留在这里,店里生意还算不错,他从周游的各地搜罗来的珠宝首饰与能工巧匠,倒也很能生财。
三小姐仪态万千的端坐在车上,撩起一角车帘,直直的望向珠宝店的方向。
嗯,这个店名起的挺有气势的“康宝斋”龙飞凤舞的四个大字,还暗含了主家的名字,呵呵——
三小姐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来来往往的人真不少,可是,那厮始终没露出头来,三小姐一番精心设计,始终排不上用场。
等啊,等啊,直等到huā儿也谢了,大街上,枯叶还在凋零,一片一片,就像三小姐此刻无限悲催的小心脏。
一男的,要不要就这么敬业啊?长时间蹲到店铺里,不烦吗?渺渺的身子瘫软下来,手指挠了挠发髻,再也顾不上形象问题。
没等到章康华那厮就算了,坐在马车外面的班子,竟然又被乘车归家的小蝶的丫鬟给看到了,在路对面出声一问:“我家夫人在马车里呢,请问渺渺小姐可在?”
天啊!渺渺满脸通红,在车里紧张兮兮的低声嘱咐:“说我不在马车里——”
班子手足无措,虽然不理解为何主子要撒这么大的谎,但还是得圆过去不是?
“不——不在!我家小姐——真的不在!”他的一只手,还紧张的捂住了车帘一侧。
“哦!”渺渺扶额,顺手把头上的银簪子扯了出来,掂在手心里又去捂脸,班子要不要这么实诚啊?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幸亏小蝶仁慈啊,或者是那丫鬟麻痹,马车缓缓驶走,班子愣是出了一头冷汗。
小姐跟诸葛夫人不是好朋友吗?为什么不愿意见面呢?
待得风平浪静,三小姐的耐心全部告罄,小手一掀车帘,怒气冲冲的道:“班子,去‘鸿宝斋’,叫他们主家章康华来见我!”
班子得令,立马奔下马车去叫人,心里还嘀咕呢,早说要喊人多好,哪用得着等这么长时间?小姐做事,真的有些匪夷所思。
马车里没有菱huā镜,三小姐也不怎么喜欢带着那东西,又没带着香草,再重新收拾头面是来不及了,三小姐怒气未消,揉揉坐酸了了的腰背,掀起车帘等候那厮前来。
在这个世界上,三小姐最不擅长的一项本事,就是等候。
时间,就像被黏胶粘住一样凝滞了,店铺里,陆陆续续的还在有客人进出,终于,班子额头上亮晶晶的,犹犹豫豫的走回了马车。
“小姐——”他斯斯艾艾的开口,满脸的为难。
渺渺的心,霎那间沉入了谷底。
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声音:“那人——不在吗?”
“不是——”班子使劲儿的咽了。唾沫:“那个——章老板说——他说——”
三小姐要疯了,一把把车帘全部打开,满面寒霜:“那厮说了什么?你快说!”
班子满脸通红:“他说,要小姐——自重,他很忙,没工夫——陪着大小姐玩游戏——”
渺渺只觉热血涌上头顶,贼那厮!让本小姐在这里等候了这么久的时间,还口出恶言,竟敢把本小姐的真诚丢在地上践踏,叔叔可忍,婶婶绝对不可忍!
“腾腾腾”一溜儿疾跑,失去理智的三小姐再也顾不上形象与风度,此刻的她,发髻散乱,眉眼含怒,脚下着火似的往“鸿宝斋”冲去。
大惊失色的班子弃了马车,随后跑来,一边苦苦相劝:“小姐,咱不跟那恶人计较,这里人多口杂,传出去对名声不好,咱先回去,再想办法对付他好不好?”
当然不好!三小姐只当没听见,一脚迈进“鸿宝斋”在大堂正中一立,恨恨的扬声:“叫你家老板出来!”
这是——来踢馆子的?还是个小姑娘?小伙计们个个慌了手脚,都看向那个最年长的掌柜。
“小四去跟老板禀报一声。”掌柜的一摆手,自己挂上一脸和煦的笑容,走向三小姐:“小姐,请为您可是对本店的货物不满意?拿出来,小老儿看看,定然会给小姐一个公道的处理结果。”
“哼哼——”渺渺冷笑:“我可不敢上门来买你家的货物,我是来找章康华的,他藏在哪儿了?怎么?敢在背后下刀子,偷说混账话,倒不敢出来现现形,跟本小姐光明正大的过招了?我看,这种龌龊小人,也只配做个缩头乌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