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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待丽姐儿身上干净了,就寻了空往娘家去。马车跑的不快也不慢,堪堪半个时辰就到了徐家。
门房一看是安国公府的马车,知道大小姐回娘家,都不敢怠慢,直接放行到了二门处。丽姐儿由丫鬟扶着下了车,一抬眸就看见正迎盼着的林氏和小五。
小五已经三岁多了,机灵可爱,说话吐字清晰,一看见丽姐儿就哇哇叫着:“姐姐,姐姐。”
丽姐儿笑着上前,抱起小五亲了好几下才打住。
“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初看见女儿的热乎劲过去之后,林氏开始担心丽姐儿回娘家的原因。
“女儿想娘了,自然就回来了。”丽姐儿撒娇道。
“胡闹!”林氏不顾院子里人多眼杂,当场板起面孔来,语气严厉地道。
林氏第一次对丽姐儿这般,别说在场的人,就是丽姐儿也愣了愣。看来这世道,女儿嫁出去之后的生活必定是小心翼翼的,无缘无故回娘家的女儿,众人都是有意见的。
随后丽姐儿笑了,不急不缓地道:“女儿有事要与娘说。”
林氏一听女儿有事说,且也意识到态度太过,连忙带着丽姐儿和小五进了朝夕堂。
“娘,女儿要去西北了。”刚坐定,茶还没上,丽姐儿就道。
林氏一听这话,心下紧了紧,差点晕过去。林氏对西北可没什么好印象,要知道当年林家流放地就是西北。虽说丽姐儿去西北的原由必不与流放相同,可在林氏心里,那西北是虎狼之地,万万不如京都和江南。
“皇上开恩,女儿不好不去。”丽姐儿瞧着林氏
徐老太爷和徐熹都不在家,唯有林氏和几个弟弟在家中。喜哥儿,乐哥儿和欢哥儿听说丽姐儿回来了,全都兴高采烈地往朝夕堂跑。谁知一进门,就看见满面忧愁,似有泪意的林氏。再反观丽姐儿,笑容沉静,神情恬淡,倒不像出了什么事的。
丽姐儿见了三个弟弟,连忙笑着与他们打招呼,询问近来读书的事情。姐弟几个相谈甚欢,也让林氏有了缓冲的时间。待林氏神情平静之后,这才道:“若是今日不忙,就留下吃饭再走吧。”
丽姐儿笑着应了,丝毫没有勉强的意思。
林氏瞧着丽姐儿的神情,知道女儿嫁的如意,万事随心所欲,既欣慰又有一丝不安忐忑。欣慰是女儿得了好姻缘,婚后万事遂意;忐忑是怕丽姐儿不知珍惜,肆意挥霍,最后弄的夫妻两人形同陌路。
“若你真随姑爷去西北,何时动身?留了谁看家?又带谁走?”林氏问题一连串。
“姐姐要去西北?”几个哥儿听了这话,都好奇地问道。
“你们姐夫要去西北戍边,皇上体恤,允姐姐随去。”丽姐儿笑着与几个弟弟道。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金戈铁马,自有一番英豪气概,我真是羡慕。”欢哥儿无比神往。
丽姐儿听了,有些讶然,她竟不知欢哥儿居然有这番心思,难不成身为男儿都有好斗因子,英雄情结?
“你姐夫自是英豪,可戍边不是闹着玩的,别因为读了几句古人的诗文,就以为西北一派风光无限。自古沙场都是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拼刀拼枪,血溅沙场,哪里有那么容易就建功立业的!”林氏格外严厉地道。
丽姐儿瞧着林氏的神情,有些纳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欢哥儿听林氏如此说,神情立马变的恹恹的,不再说话。
“姐姐若是随姐夫远走,何时能回啊?”喜哥儿不理欢哥儿与林氏,直接问丽姐儿道。
“我也不知道。反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姐夫去哪,我就去哪。”丽姐儿笑着道。
林氏听了丽姐儿的话,几不可查地点头,表示赞同。丽姐儿跟着夫婿走,总好比便宜了别人。夫妻两人感情好,女儿能有子嗣,这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女儿此次去西北与当年爹娘流放不同,女儿在西北想必也不会吃苦。
丽姐儿留下用午膳,期间她寻了空与喜哥儿单独说话。不问不要紧,一问吓一跳。
“欢哥儿也不知发了什么魔障,非要考武举,征战沙场。就前两天的事儿,当时一家人都在,父亲和母亲的脸色别提多黑了。”喜哥儿道。
“姐姐是没瞧见,欢哥儿那神情,决不是闹着玩的。父母怕也是看出来了,父亲这才动了肝火,气的青筋暴起,若不是有母亲拦着,定是要闹一场的。”乐哥儿补充道。
“倒是曾祖父一直没说话,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不过依我看,曾祖父怕也是不乐意的。”喜哥儿道。
“本来是要把欢哥儿拘起来的,可不知母亲与父亲私下里说了什么,欢哥儿这才逃了一劫。不过姐姐今天也看见了,欢哥儿一提起沙场就双眸有神,这心思怕是根本没歇,反而愈发地强烈了。”乐哥儿在一旁道。
徐家是书香世家,子弟无一不是读书人。此时出了欢哥儿这么一个铁了心思的异类,秉持着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理念的徐熹自然要怒。时下武将不及文臣,考武举自然也比不得科举。
“我记得曾祖父请了武师教你们打拳,强身健体,可是因为这个让欢哥儿起了心思?”丽姐儿猜测问道。
“许是吧。”喜哥儿不确定地道。
“一定是的。师父严厉的很,我和哥哥都受不了,偏他喜欢得紧,马步扎的稳,刀剑使的利索。乍一看,好似个风流侠客,到有几分威风凛凛。师父原本是京都有名的大镖局中的镖师,听闻当过几年兵的,一身正气,品性不错。”乐哥儿道。
“那武师现在如何了?”丽姐儿问道。
“这还用问,昨儿母亲就拿了五百两银子,客客气气地送师父回乡养老了。”乐哥儿道。
林氏与丽姐儿想到一块去了,皆以为是武师影响了欢哥儿。故而林氏立刻作了决定,即刻断了这条线。
“欢哥儿没闹?”丽姐儿又问道。
“怎么没闹,闹的可凶呢,连曾祖父都气得训斥了欢哥儿一番。”乐哥儿道。
“那你们对欢哥儿考武举的想法是什么态度?”丽姐儿看着喜哥儿和乐哥儿两个弟弟一唱一和地问道。
“其实欢哥儿想考科举这事,我们兄弟俩早就知道了。只是那时我们没当回事,以为小孩子家家一时兴起,过段日子兴头没了,也就不会一心向武了。谁知道,欢哥儿如今能闹出来啊。父母的想法自然没错,欢哥儿的想法也不差。只是沙场刀剑无眼,欢哥儿若真去了出个好歹,一家子怕是都得跟着提心吊胆的。”喜哥儿对于欢哥儿考武举的事不甚赞同。
“欢哥儿书读的好,专心钻研,考个举人进士的根本不是难事。那武官之路哪里是好走的,除了本事还得有运气和机缘。再说这条路风险太大,搞不好小命就没了,不划算!”乐哥儿根本不赞成欢哥儿的想法,深觉其不靠谱。
丽姐儿点点头,心里有了数。
待丽姐儿在娘家用了午膳之后,并没急着走,而是与林氏又聊起家常来。
“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娘怎的也不和女儿通通气?”丽姐儿话锋一转,娇嗔道。
“你都知道了?”林氏早看见丽姐儿与欢哥儿,乐哥儿嘀嘀咕咕的,料想女儿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欢哥儿闹的这么大,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丽姐儿道。
“也不知这孩子入了什么魔障,非要去考武举,征战沙场,说是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我哪里舍得要欢哥儿去,战场哪里是好玩的。”林氏叹气道。
“曾祖父和父亲的意思呢?”丽姐儿问道。
“自然是不赞同。我们本就是书香世家,考武举,跟歪门邪道没两样。再说咱们家又不是家道中落,或是日子过不下去了。怎么也不可能让家里锦衣玉食的哥儿到战场上去搏功名。说出去岂不是笑掉了别人的大牙,没的以为欢哥儿不是我亲生的。”林氏道。
科举和武举分明是两条路子,徐家历代都是诗书耕读,陡然出了欢哥儿这么个另类,也不怪家人都反对。
丽姐儿听了,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知儿莫若母,娘也瞧的出来欢哥儿的心思还在武举上头。既然你知道这事,就好好劝劝他。你未出阁前,欢哥儿与你最是亲近,你说的话他必会好好思量的。”林氏连忙道。
丽姐儿笑着应了,又与林氏待去西北准备事宜,用人琐事等等。直到没什么可说的了,这才往欢哥儿的院子里去。
欢哥儿的院子离喜哥儿和乐哥儿的院子挨着,受了两个哥哥的影响,他也在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只不过他的院子更增添了些特色,露天兵器架上,十八种武器样样皆有,竟有几分与赵晏殊校场相似意。
丽姐儿远远地瞧着这些兵器,眼睛里尽是阳光反射刃口的光。她并不上前,真心感觉她怕是劝不得欢哥儿什么了。欢哥儿自小有点执拗,天性使然,恐怕不是三言两语,仔细劝解能起作用的。
丽姐儿直接进了屋,才发觉欢哥儿正午睡。他躺在罗汉榻上,和衣而卧,睡相安稳而祥和。丽姐儿悄声屏退了丫鬟小厮,轻轻靠坐在一旁的绣墩上,不想衣衫窸窣,竟吵醒了欢哥儿。
“姐姐!”欢哥儿睁开眼睛,看见丽姐儿,随即展开一朵微笑,眼睛弯弯如新月。
丽姐儿瞧着欢哥儿讨喜的模样,娇嗔道:“坏小子,姐姐就要远走他乡了,你不与我好好说说话,却窝在院子里睡大觉,我真是白疼你了。”
欢哥儿稍稍收敛笑意,挺起腰身,与丽姐儿面对面坐着沉默不语。
“怎么,说你两句就不乐意了?”丽姐儿察觉出欢哥儿的情绪低落。
“姐姐,我可羡慕你了。”欢哥儿道。
“你要理解父母家人的苦心,那战场是好玩的?你读书又不差,为何想着考武举呢?你姐夫身为武将,已然被一家人时刻提心吊胆,你还来添乱。你是男儿汉,想当英雄的心情,我虽然不能理解,却也明白。可除了征战沙场,难不成作别的就成不了英雄了?”丽姐儿道。
“我自然知道战场不是好玩的,可我心已定,再不转还。”欢哥儿双眸炯炯有神,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坚定,让丽姐儿心里咯噔一下。
“你到底何时起了这样的心思?”丽姐儿诧异地问道。
“很久了。”欢哥儿笑着道。
丽姐儿见欢哥儿油烟不进,心下不安,她又随意地与欢哥儿聊了一会儿,期间瞥见了欢哥儿书架上满满的兵书,一时竟拿不定主意了。
“怎么样?”林氏还在翘首以盼丽姐儿得胜而回,却不想丽姐儿的表情并不好。
“娘,你要看好欢哥儿,我怕他偷溜出去,再不回来了。”丽姐儿喃喃地道。
“什么?你说的话他也不肯听?”林氏心跳加速,唯一的指望变成了失望,林氏差点昏过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女儿要远走,儿子也不肯转还心思。
这天丽姐儿并没有等曾祖父和父亲回来,只瞧着天色不早就回了国公府。
“和岳父岳母大人说了吗?”赵晏殊下朝回来之后直接去了兵部,邀那里与几个堂官在仙客来喝酒,搞好后方关系。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万一去了前线,粮草不继,那可就英雄气短了。这些堂官看似没什么权力,实则将补给拖延拖延,就要人命,坏大事。所以赵晏殊少不得打起精神来应酬。这场应酬,持续到深夜,赵晏殊回家时丽姐儿都安置了。他洗去一身酒味后,才拉着丽姐儿的手说话。莫名地,他就是觉得丽姐儿在等他,并没睡。
“嗯。”丽姐儿闷闷地,好久才应声。
“岳母只你一个女儿,定然舍不得。等皇命下了,我再陪你一起回娘家看二老。你且安心,西北的将军府不比我这国公府差,待去了那里,必不会让你受委屈。”赵晏殊自顾自地道。
“我家里出事了。”丽姐儿低哑的声音让室内一静。
“出什么事了?”躺下还不到半盏茶时间的赵晏殊猛然起身,在黑暗中盯着丽姐儿睁开的那一双明眸道。
“欢哥儿也不知为什么,非要考武举,家里不同意,闹了好几日了。今天我回娘家才知道这事,娘让我去劝,可我看欢哥儿的样子,怕是劝不得了。”丽姐儿道。
赵晏殊听了,不以为意道:“这是什么难事,让欢哥儿与我们一起去西北就是了。”
“家里有你一个出身行伍的,就够我提心吊胆,抓心挠肝的了,难不成还要拉上我弟弟?幸亏这话是出自你口,入了我耳,若是被我娘听见了,你怕是再也进不去我娘家的门了。”丽姐儿有些生气。
丽姐儿语气火药味浓重,整个内室都静了一静,赵晏殊也愣住了。丽姐儿随即意识到她冲赵晏殊发火了,虽情有可原,却着实令人难堪,赵晏殊怕是面子上不好看。
哪知道,赵晏殊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丽姐儿怔了一下子,连忙去捂他的嘴,羞恼地道:“你做什么笑,不怕别人笑话!”
赵晏殊好容易笑够了,这才与丽姐儿道:“敢情因着我出身行伍,你着实捏了把汗。”
“这是自然,你若真有个好歹,我岂不是要守寡了!”丽姐儿气急败坏地道。
“你这丫头,明明是关心我,何必这般口是心非。没想到,你性子这般别扭,让人又爱又恨。”赵晏殊说着就伸手搂住丽姐儿,抱在怀里,任由丽姐儿怎么挣扎也不放手。
“欢哥儿是你亲弟弟,我难不成还会亏待了他?带他一同去边关,说不得见到现实就会知难而退了。就算他不改初衷,立志保家卫国,我也定会暗中护着他,让他平安无事。”赵晏殊道。
“他才十岁,不过是个奶娃娃,哪里能去西北边陲?筋骨还没长硬实呢,能做什么盖世英雄?”丽姐儿很不屑。
“十岁怎么了,我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帮舅舅筹谋大业了。”赵晏殊依旧不以为意。
“欢哥儿哪里能与你比!你是家里代代相传武艺,而我家里,使代代相传诗书。骨子里填的东西就不一样,欢哥儿自然比不得你神武。再说,你当年浑身是血的躺在雪地里,你以为我们在心里赞你是英雄吗?我们心里都怜悯你,小小年纪拿命去拼,何等苦涩!”丽姐儿真急了,说话也不着调了。若赵晏殊是个小心眼的,怕早就想歪了。
赵晏殊听着丽姐儿的话,沉默了半晌道:“还是得带着欢哥儿去西北。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总好过哪天他偷溜出家门,不定去哪里入伍,无影无踪的好吧。”
不得不说,赵晏殊想的周全,丽姐儿也觉得娘家未必会把欢哥儿看严实。万一欢哥儿真跑了怎么办?那可真就是大海捞针,寻起来就难了。
丽姐儿赞同赵晏殊,可说服父母双亲可不容易,还得容她再想想看。
丽姐儿在国公府里忙着打点行装,处理家事,堪堪收拾完之后,就接到了朝廷的圣旨。和赵晏殊说的一般,果然是要去西北了。圣旨下了,圣意公开,再无转还余地,沐恩伯府和林府的人也全都知道了。
因为皇上暗示过赵晏殊尽早启程,所以赵晏殊在最后几天的空闲中,特意带着丽姐儿回了趟娘家。
此时的徐家人声鼎沸,沐恩伯一家和林家一家也都在。两家人都知道这餐饭是送别宴,虽没泪眼婆娑,却也愁云惨淡。
“怎么偏偏是西北啊!”何氏对西北印象极差,流放那几年没少受罪。
“皇命如此,不敢不从。”林氏没精打采的。
“丽姐儿与我们那时不同,又听闻国公爷爱重丽姐儿,想来丽姐儿断不会受委屈。”林琅玕在一旁道。
“丽姐儿是有福气的,到哪里都会过的好。”说话的是田氏,她气色极好,腹部渐隆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逸。
“谢弟妹吉言了。我瞧着你气色不错,想来这胎极稳,定是个孝子。”林氏笑着与田氏寒暄。
“这新婚才一个多月,你就要随国公爷去西北,看着是朝廷不通人情,可在我看来则是皇帝善解人意。小夫妻两个不好分开,你二人一起,对你有好处。”徐燕拉着丽姐儿在一旁说悄悄话。
“我也是这么想的。姑姑也知道我,不是那安分的。听说能去西北,我倒是挺高兴的,就当作是去游历一番,看看风景也好。”丽姐儿笑着道。
“你是个通透的。”徐燕笑着道。
丽姐儿又与几个弟弟一起说话聊天,直到他们皆去了外院。
一家人见过之后,马上就分男女两拨,各谈各的。一时席面备好了,众人就分了两桌,中间隔着屏风用膳。
一时寂然饭毕,沐恩伯一家和林家一家稍坐了坐就回了,单独留下丽姐儿与林氏说悄悄话。
丽姐儿也不含糊,连忙把欢哥儿的事儿说了一番。
“女儿觉得国公爷说的也对,欢哥儿有手有脚的,我们也不能天天看着他。可欢哥儿随女儿去西北就不一样了,在女儿的眼皮子底下,他不敢胡闹。再说让他出趟远门,见识见识也有好处,但凡读书人哪里有不游历的。”丽姐儿与林氏道。
林氏诧异地看着丽姐儿,怎么都没想到女儿会说出这番话,她觉得受了背叛。到了关键时刻,女儿到底还是站在欢哥儿一边,不与自己一条心。
“你这孩子,怎么也跟着胡闹!”林氏很生气。
丽姐儿一看林氏的态度,顿时傻眼,知道捅了马蜂窝,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母女一言不合,在临别离的时候,出了矛盾,这让丽姐儿心里很不好受。
“怎么了?”赵晏殊并没骑马,他腻在马车里,与丽姐儿并肩而坐。
“娘生气了呗,我都要走了,娘也不肯消气,可见是气狠了。欢哥儿这臭小子,我一心一意为他,连娘都惹怒了,只盼着他以后别再给我惹祸。”丽姐儿赌气地道。
“看来还是我运气好,岳父虽有不满,却没与我置气。”赵晏殊回想道。
离家前,夫妻二人就商量好了,各说各的,能成就成,不成就是欢哥儿时运不济。
“我们是能做的都做了,只盼着欢哥儿能安安稳稳的。”丽姐儿情绪低落。
待亲戚都走*了,徐家又陷入平静。午时的蝉鸣依旧喧嚣,闹的人心烦。可徐老太爷却好似没听见一般,正坐在太师椅上与徐熹说话。
“我们这位正宫娘娘,着实是脂粉堆里的英雄。别看人家出身小门小户,心思可明白的很。就凭这些年内廷正宫地位稳固,三子两女,任由其他妃妾五彩缤纷,花开花谢,却不结果就能看出来。这回孙女婿被派往西北,山高皇帝远,皇帝少见,自然就少疑。丽姐儿跟着去,也未必失坏事。这其中皇后娘娘有没有推波助澜,明眼人都明白,着实是一箭双雕的好算机。而亲家公位居显职,却行事低调,无一不是为太子遮掩锋芒。太子与太子妃迟迟不圆房,都成了增加砝码的算计,可见东宫太子也不是个淡薄之人。天家无父子,福祸相随啊。”徐老太爷呷了口茶后,陡然叹气道,“既然欢哥儿那么想去西北,就叫他去吧。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子子孙孙都过的舒心。”
“祖父!”徐熹万万没想到徐老太爷竟松口了。
“国公爷说的对,我觉得有几分道理。你也就别拗着了,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欢哥儿那孩子是入了死胡同了,百匹骏马都拉不回来,你就顺了他的意吧。”徐老太爷道。
“这怎么行!”徐熹连忙道。
“怎么不行?有国公爷在,你还怕欢哥儿吃亏吗?即便他有个好歹,也是他自己求来的。儿大不由爷,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把他攥在你的手心吧?”徐老太爷接着道,“外面纵然风雨再大,能成器的就不会沦为石头,你就全当看不见吧。”
徐老太爷言尽于此,徐熹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朝夕堂。
“臭小子,曾祖父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剩下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徐老太爷对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万分惆怅。
月光下,他斑白的头发时有发丝缭乱,竟添了几分老态。再如何保养得宜的人终究是敌不过岁月的流逝,苍凉而悲哀。
又过了两日,安国公府门前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往城外去。送行的人个个都泪眼婆娑,尤其是林氏,两只眼睛都红了。
“我算是白养这么一双儿女了,说走就走,也不管我死活。”林氏赌气地道。
徐熹叹了口气,并不说话,心底却是有几分不舍和恼怒的。
倒是丽姐儿,悠闲自在地掀了车帘回头望着越来越小的京都城门,欢欣雀跃。再打量一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欢哥儿,嘴角微翘。欢哥儿打扮的好似个游侠,笑的像朵太阳花。
众人也不知,此去一行,竟有一人再也没回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