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群芳争艳(一)

醉枕山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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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声雷动,掌声一片,今晚的重头戏开始了。

    青州风月界四大行首,也就是青州四大楼各自的头牌,今晚她们作为压轴表演,现在终于开始要登台亮相了。

    宁家画舫上,本来被众女赶出大厅,在角落里默默对饮佳酿、看美人表演的刘旭和宁浩二人,不禁也是精神为之一震。

    首先出场的时倚香楼的谢绮韵姑娘。谢绮韵抱着一只琵琶,款款登台,后面跟着几个像是伴舞的靓丽女子。绮韵一袭烟青长裙拽地,袖口上净是花纹交杂着。只是裙摆绣着一只蝴蝶,外披水绿色薄烟纱衣,稀薄的丝线中却绣着慢慢的樱花郁郁而绽,雅致却不失妩媚之气。略施粉黛,眼横秋水。眉间一朵桃花、美眸微眯。眼光扫向众人,刘旭望向她那美眸,不禁一颤,端的有勾人摄魄的魅力,妩媚至极。

    琵琶声扬,檀口轻启,谢绮韵温婉清脆的嗓音响起,众伴舞丽人也如穿花蝴蝶般翩翩起舞,一曲《诗经·蒹葭》婉转而歌: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遡洄从之,道阻且跻。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

    遡洄从之,道阻且右。遡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一曲而歌,百转千回,众人无不为之一醉。刘旭也被这清扬婉转的歌声深深的打动,后世那些流行歌曲‘狼爱上羊,爱得疯狂’之流,自觉被刘旭归为垃圾。同样是情歌,这是什么样的境界,那狼爱羊是什么境界。当为此曲浮一大白,刘旭端起酒杯想与宁浩共饮,不禁望向宁浩,这才发现这厮在那魔症呢,哈喇子都流到前襟上面了,恍若不知。刘旭不禁暗自腹诽道:没出息的东西,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谢绮韵一曲歌罢,四周掌声、喝彩声、尖叫声一片,这时候今晚的气氛真正到了高潮。四大行首的表演的确不是前面那些红姑娘可比的。文人士子们,也顾不得斯文风雅,拼命的为自己喜欢的名优喝彩,今晚注定是一个狂欢的夜晚!

    六船连坊上的达官贵人、地方豪绅们,没有像那些年轻的士子文人、市井百姓们那样狂热,不过谢绮韵一曲歌罢,也把他们打动,也在议论纷纷。能上的连坊的人都是青州或有名望、或有权势的人,他们的意见对舆论导向很重要。

    坐在主席上正面,对四大楼连坊的方向的寇准、张通判、朱文礼、崔老、卢学谦五人,他们将充当今晚花魁大赛的评委,他们分别代表了青州的官府、州学、豪绅、名士。他们的意见将对花魁的挑选是至关重要。

    “嗓音清脆,面容较好,身姿妩媚,端的是个尤物。如此妩媚的娇娃,唱出如此典雅的诗作,别有一番韵味。如果老夫再年轻二十岁,一定把她收入房中,妙语解颐,红袖添香,咝,或是压在身下,妙不可言呐!”刚才还一番道貌岸然,号称教化青州子弟无数的朱文礼朱教授,俨然化身风流老鬼,引得众人大声哄笑称是。原本因为寇准这等高官和朱文礼这样的勋老耆宿坐在主席而放不开的人,也都彻底地活跃起来。其实在繁华风流的大宋,一树梨花压海棠的佳话,比比皆是。如朱文礼能把绮韵这等娇娃收入房中,自是一段风流佳话,众人只会羡慕其风流本事,不会被人嘲笑的。

    连坊上的人有话语权,那么花魁就只能由他们的意向决定吗?当然不是,青州的的文人士子、富商豪绅,也会有他们表达意向的办法。他们大多数手中都持有选票,也就是四大楼联合发售的价值一贯钱一朵的绢花。绢花是限购的,每人只能买一朵,无疑组织人员还是想保证公平姓的。因为如果放开绢花限购,无疑会导致刷票行为。文人士子们的财力跟富商们是没法比的,如果不限购,富商们财力能够支撑他们买很多的绢花去投给自己喜欢的姑娘,这时文人士子们所不容许的。他们也希望自己的意向能够得以表达,今晚能够选出众望所归的花魁,因此他们是绢花限购的支持者。

    刘旭和宁浩手中也各有一朵绢花。刘旭购买绢花时不禁想道,这活脱脱的后世选秀啊,不过比后世选秀的水平高出不少。

    等到四大行首表演结束,文人士子、富商豪绅们,将会把自己手中的代表选票的绢花,投进标有四大行首名字花篮中,得绢花多的无疑是民意的导向,五大评委虽然有最终决定权,但很大程度上也得遵从民意。

    谢绮韵一曲歌罢,已经有许多狂热绮韵的粉丝在往谢绮韵的花篮中扔绢花,谢绮韵笑意盈盈的在旁答谢。刘旭虽然也很欣赏谢绮韵的表演,不过刘旭觉得自己应该等四大行首都表演完了再去放绢花,虽然刘旭的一朵绢花改变不了什么,但重在参与嘛,刘旭还是很珍惜自己的选票的。当然,跟刘旭抱着同样态度的人也很多,他们大都是想等四大行首都表演完了以后,再投出自己的绢花。

    欢声再起,温柔居的兰芷姑娘莲花步移,漫步登台,只见兰芷姑娘身着一袭透着淡淡蓝色的平罗衣裙,长及坠地,无一朵花纹,只是袖间缝了几朵兰花。腰间系一条浅蓝色腰带,轻轻绾个花结。兰芷姑娘肤色白净、薄施粉黛,雅致素颜,身材娇小玲珑,宛似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一双眸子透着清澈,浑身带着一股缱绻温婉的书卷气息。

    台上只兰芷姑娘一人,空旷的戏台,加上娇弱的身材,顿时营造出一种我见尤怜的气氛。兰芷姑娘缓缓走到摆着古筝的几案前跪坐下来,秀手轻拂,淙淙琴音传出,四周喧嚣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唯恐打扰了兰芷姑娘,都静静的凝神倾听。刘旭侧耳倾听,琴音传来,刘旭便听出,恰是不久前自己也听云竹姑娘弹奏过的《春江花月夜》。

    清心悦耳的古筝声中,兰芷姑娘秀口微吐,一首《春江花月夜》的唯美诗作,伴着《春江花月夜》的古筝名曲,被兰芷姑娘用自己婉转悠扬的声音轻声吟唱: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

    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

    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古筝声声如山涧泉鸣,似环佩铃响。空灵之声令人忆起那山谷的幽兰,高古之音仿佛御风在那彩云之际。兰芷姑娘如潺潺流水般的轻声吟唱,独具风韵。先是用轻松欢快的歌声,把那江南春江月夜美丽、温柔、醉人的画面,慢慢展现在众人面前。后又用哀婉忧伤的歌声,慢慢呈现出温婉思妇的那惹人忧伤的相思之愁。春江中孤月下,帆影漂泊,江边闺楼中思妇凭阑瘦。鸳鸯成纹已作枕,泪湿烛边春衫袖。月光入帘,卷不开,拂不去。似乎那浓浓相思难以排遣,挥之不去,拂之不竭。

    古筝停了,歌声住了,可众人却还在迷醉中。醉人的琴音,醉人的诗篇,再被一个醉人的温柔美人,用醉人的歌声唱出来,刘旭不禁也有些醉了。

    寂静片刻之后想起如雷的采声。采声过后,不禁有众多粉丝上前投票,哦,应该称投绢花,兰芷姑娘一一温柔答谢。刘旭也不禁心动,想要给这温柔的姑娘送上一朵绢花,聊表心意。宁浩却道:还有飘飘姑娘和云竹姑娘两大行首没有登台呢,等待会四大行首都表演完了,要觉得她好,再送也不迟。

    六船连坊上,众人也都是议论纷纷。绮韵和兰芷,一个妩媚,一个温婉,各有各得特点,也各自有喜欢的粉丝。

    五位评委也在热烈的议论。

    寇准道:“兰芷姑娘,温婉可人,恰似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温润如水。优雅的古筝配上温柔的歌声,确实是艺业不凡。较之绮韵姑娘妩媚中透出雅致,兰芷姑娘更像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素雅。”

    “刚才我觉得绮韵姑娘妙语解颐、红袖添香不错,现在看看似乎兰芷姑娘更适合红袖添香伴读书,而绮韵姑娘则更适合暖床”,朱文礼不失风流老鬼的本色道。

    张通判附和:“是啊,兰芷姑娘带着一身缱绻温柔的书卷气息,似乎更适合红袖添香。寇相公来青州也未带家眷,不如收了兰芷,让他红袖添香伴读书,也是件雅事,下官可为相公撮合一番。”张通判很想做一次拉皮条的事情,讨好寇准,傍条大腿。虽然自己这个通判只比知州矮半级,且通判权力比知州小不了多少,但还毕竟人家寇准年纪轻轻就高居相公,以后前途远大,自己五十多岁了还是个通判,虽然职权也不算小了,但自己还是希望能再进一步,自己以后还希望能得到人家寇相公的提携。

    寇准道:“张通判好意寇某心领了,不过就如鲜花需在枝头才能绽放,折下来就会凋零一样,兰芷姑娘能登台表演,才能活出精彩,她的才华才能绽放。如果把她收入闺房,她便失了神采,少了靓丽。所以,寇某可不能做那辣手摧花之人啊。”

    “寇相公真是怜花惜玉之人,下官佩服。”

    ps:。《长编》卷4载,宋太祖乾德元年(公元963年)“始命刑部郎中贾玭等通判湖南诸州”,当时因为湖南刚刚平定,多留用后周时的旧官员,于是宋太祖才命刑部郎中贾玭等通判湖南诸州,意在控制这批留用官员。后来发展成为牵制、监视州府长官的一种定制。

    《宋会要辑稿·职官》卷47说:“通判,州各1人,与长吏均理,州府之政,无不统治,藩府或置两员,广南小州有试秩充通判兼知州者。”又云:“知州,掌郡国之政令,通判为之贰。”通判这种官的权位有些特殊:论官位,通判在知州之下,先是规定,朝官充通判者,历两任即可升为知州,后改为改为三任方得充知州;论职权,则通判不但可与知州同理一州之政(州府公事须经知州与通判签议连书方许发下,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与守臣通判签书施行),而且,作为皇帝的耳目,所部官有功过及职事修废,可直接通达皇帝。因此不能简单地认为通判就是知州的副职,当时人视之为“监州”,则更符合其身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