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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夏文杰再次故意派人到市局‘请’管戴回稽核分局接受调查,可是管戴今天根本没来上班,稽核人员到了市局后扑了个空,找不到管戴,他们不依不饶,直接去找市局长叶永明,让他把管戴交出来。
叶永明气得差点当场骂娘,自己又没有窝藏管戴,凭什么要自己交人?他先是向属下询问了一番,确认管戴今天确实没有来上班后,他随即拨打管戴的手机,可是管戴的手机却是关机状态。这时候,叶永明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他们不同于其他行业,身为警察,随时随地都要应对突发状况,是要二十四小时开机的,这么多年来,管戴还从没有过一次手机关机的时候,怎么今天突然关机了呢?
他立刻又给管戴的家里打电话,接听电话的是管戴的夫人,不过她给叶永明的回复是,管戴昨晚根本没回家,她还正打算给市局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这一下叶永明可意识到事情不妙了,他询问了平时和管戴交情不错的所有警察,可是人们都不清楚管戴到底去了哪里。
这一番查找下来,叶永明得到一个他最无法接受的答案管戴竟然失踪了。
这个消息在市局内就像长了翅膀似的,立刻传开。
叶永明调动全市的警力,在全市范围内进行搜索,并下达死命令,务必要找到管戴的下落。可是一天的时间查下来,管戴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倒是有一名隶属于站前派出、名叫余东的警察带来一条很重要的消息,他确认昨天晚上在火车站有见到管戴,当时管戴要乘坐k206次列车,而且车票还是他帮忙去买的,按照管戴的说法是他要到外地出差。
听闻这个消息,叶永明的脸都绿了,现在稽核正火力全开的调查他呢,他到外地出什么差,自己又什么时候给他到外地出差的任务了,这不是一派胡言吗?
他当下给火车站打去电话,让火车站方面去查,查售票系统里是不是真有管戴的名字。
很快调查结果出来,售票系统里还真有管戴的名字,而且买票的时候正是昨晚九点四十,这些和余东所言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现在管戴业已乘坐k206次列车离开了d市,而k206次列车一路上有那么多的站点,他到底是在终点下车还是在半路的沿途下车,已无从查询。
管戴乘火车离开d市,不知逃到了哪里,稽核人员可不干了,一口咬定就是叶永明故意放走的管戴,让他无论如何都得把人交出来。
叶永明百口莫辩,他和管戴的交情是好,但这回人的确不是他放走的,话说回来,昨天他还刚刚借给管戴二十万块钱呢。
而这件事又恰巧成了稽核指证他的关键,如果管戴不是你故意放跑的,那你又为何要借给他那么多钱?
稽核人员缠住叶永明不放,后者也是被缠得心烦意乱,把抓揉肠。
他忍不住在心里感叹,管戴啊管戴,我和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要走就走你的嘛,怎么临走临走还要拖累我一次啊!这回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市局方面交不出管戴,前来的稽核人员也无法回去交差,最后他们只能打电话回局里,问夏文杰怎么办。
这时候已经是接近傍晚五点,夏文杰马上要下班了,不过听闻消息之后,他还是亲自赶到市局,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到市局,夏文杰还特意向这里的稽核人员了解一番情况,而后才和叶永明见的面。
在局长办公室里,他开门见山地说道:“叶局长,关于管戴畏罪潜逃一事,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畏罪潜逃?叶永明暗暗摇头,夏文杰这么快就给管戴的失踪定了性。他皱着眉头说道:“夏处长,现在就说管戴是畏罪潜逃还言之尚早吧?”
夏文杰笑了,说道:“不是畏罪潜逃又是什么呢?出差?旅游?叶局长,你我现在都不用再自欺欺人了吧!”
叶永明脸色难看,他和夏文杰之间本就存有极深的芥蒂,这回倒好,管戴的失踪又再次给了夏文杰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出言不逊的机会。
他强压心头的怒火,憋了半晌方说道:“关于管戴离开d市一事,我事先并不知情……”
他话还未说完,夏文杰已摆摆手,打断他的话,皱着眉头说道:“在管戴出逃之前,叶局长可是资助了他二十万,我想,这足已经构成包庇罪了吧。”
“包庇罪?”叶永明先是怔了怔,接着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摇头说道:“夏处长,管戴最多也就是当年办了一桩错案而已,至于给他扣上畏罪潜逃的大帽子吗?”
夏文杰说道:“在当年由他负责的那桩冤假错案中他有没有犯罪先另当别论,单说他谋杀这一条,可就是重罪了,叶局长资助他出逃,最起码也是从犯吧?”
“谋杀?”叶永明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倾了倾,直视夏文杰,疑问道:“请问夏处长,管戴谋杀谁了?”
“丁勇!”夏文杰说道:“叶局长不会不知道丁勇已死在狱中了吧?”
叶永明猛然眯缝起眼睛,正色问道:“丁勇他不是自杀的吗?”
夏文杰乐了,说道:“十五年的冤狱都坐过来了,在马上可以翻案的时候,叶局长认为他会选择自杀吗?”
叶永明脸色微变,凝视着夏文杰,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夏文杰继续说道:“管戴以为杀了此案的当事人,造成死无对证,此案也就无从翻起了,可是他不知道,此案的真凶业已落到我的手里,即便他杀掉了丁勇,业已于事无补。管戴在清楚真凶已落网后,自知罪行深重,才不得不畏罪潜逃,叶局长,难道你真的以为单单是一桩当年的冤假错案就把管戴逼得连家人都不顾,独自潜逃吗?”
他说的这些还真就是叶永明不了解的事,他脸色顿变,双手扶着桌案,下意识地站起身形,凝声问道:“此案的真凶在你们稽核局?”
“没错!就是在昨天上午的审问当中,我已把此事明确地告诉了管戴,其实,我真的很希望丁勇的死与他无关,他还具备一名警察最起码的职业操守,不过,看来是我的希望其实是奢望,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丁勇的死与他有直接干系。”夏文杰说道:“现在,管戴的身份是一桩谋杀案的嫌疑人,叶局长,你资助他潜逃,其罪名可不小吧!”
叶永明哪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的内情,他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夏文杰,过了许久,他的身体仿佛被突然抽干力气似的,摇晃了几下,接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久久做不出反应。
夏文杰看着叶永明,说道:“现在摆在叶局长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你立刻交代管戴的行踪,要么,你接受稽核的全面调查。”
叶永明打个冷战,此事的发展态势已完全超出他的预料,他抬起头来,对上夏文杰审视的目光,急声说道:“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管戴他去了哪里……”
夏文杰笑了,缓缓摇头,说道:“叶局长,人人都清楚你和管戴是十多年的老朋友、老同事,交情莫逆,而管戴在潜逃之前,没有向任何人求助,偏偏向你借了二十万,你又恰恰把钱借给了他,要说你不知道管戴的行踪,你是把我当傻子了,也把我们稽核的全体同仁都当傻子了。你只给我这样的答案,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向上级交代的。”
叶永明这时候可是真急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的职位乃至清白的大事,容不得出现半点的岔子。
他再一次站起身形,身子前探,说道:“夏处长,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实情,我确实是不知道管戴的行踪!”
你要是能知道才怪了!夏文杰在心里暗笑,不过他可没打算放过叶永明。管戴之所以一直和自己作对,完全是因为在他的背后有一根支撑,而那根支撑就是叶永明。
管戴固然可恶,但叶永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不趁此机会整一整他,那自己就太心慈手软了,血淋淋的事实已经证明,自己的心慈手软只会害死身边的兄弟们。
他身子向后一靠,双臂环抱,深吸口气,说道:“叶局长还真是够朋友的人,既然你打算拼尽全力来保住管戴,那我也没办法了,叶局长,你现在必须得跟我到稽核局走一趟了。”
“等等!”叶永明连连摆手,凝声说道:“夏处长,你们稽核也不能冤枉好人吧?”
“好人?”夏文杰笑了,他也站起身,双眼对上叶永明急迫的目光,慢悠悠地说道:“如果连资助杀人犯出逃的人都能算是好人的话,那这个世界还有所谓的坏人吗?”
“我再说一次,我不知道管戴有杀人嫌疑!”
“我想叶局长应该把这个解释留给省公安厅或者国安部。”夏文杰回手摸向后腰,随着哗啦一声,他从后腰抽出一副手铐,放到办公桌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