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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你不一样,我想当医生并没有想过要救谁。”曲灏明忽然道。
宋玉挺惊讶的,她想问他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又怕自己这样显得不礼貌,所以她只能保持沉默。
“其实,我只想救我自己。”沉默片刻,曲灏明道。
而这刻,宋玉心里没有对曲灏明感到鄙视,反而觉得很忧伤,她双唇紧抿,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几岁坐轮椅的?”
曲灏明淡淡看她一眼,想了想道,“五岁多的时候。”
宋玉暗暗点头,曲灏明今年十五,也就是说他已经坐了十年的轮椅了。想到这里,宋玉的心情觉得很压抑。
“医生是怎么说的呢?”宋玉心想自己现在虽然不能帮到他,但也许未来她成功当上医生后或许就能帮到他了呢?是吧?
“就算我现在和你说了,十几年后你也未必记得了吧。”曲灏明却不愿意说出病因。
宋玉垂下头,“好吧,不过,我们现在可以向成为一名专业医生而努力,到时候我们一定可以对症下药的。”
曲灏明勉强一笑,“嗯,为心中的梦想努力。”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宋玉和曲灏明同时望去,原来是sky回来了,他左手拿着一本蓝色的本子,笑着走进来道,“怎么样?解剖成功了吗?”
曲灏明点头,sky瞄一眼还被钉在蜡盘上的白鼠,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玉,“宋玉觉得怎么样呢?”
宋玉想了想回答说,“刚开始感到恐惧和恶心,了解后心里更多的是敬畏。”
sky满意的点头,“不过我不得不提醒的是,女孩子最好还是不要选择外科,体力完全跟不上,太艰难了,很多时候一个手术要花费很长的时间,我倒建议女孩子可以选择妇科,内科这一块会好点。”
宋玉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定下了一个目标,她要变强,这个变强是指身体力量方面,身体素质的好坏更多的是取决于后天的锻炼,不是吗?
从医院里出来已经是傍晚五点多,曲灏明的专车司机早就候着了,曲灏明说,“宋玉,你家住在哪,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家。”
宋玉却根本不想麻烦曲灏明,而曲灏明也终究没能说服她,让他送她回家,送走曲灏明后她就自己搭公交去了。
晚上洗好澡后,宋玉便拿出日记本将今天在实验室里的经历都写出来,最后写完宋玉手撑着下吧,开始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发呆,想着想着忽然想起今天曲灏明拿着她的手去捏小白鼠的心室,那个画面开始不断的她脑海里重现。
而此刻也坐在窗边的曲灏明,脑海里也满是那个画面,甚至不知不觉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笑意。
在这之后,如果学校不安排补课,宋玉就会和曲灏明约好去xx医院找sky博士,sky先后教会了他们小白鼠解剖,青蛙解剖,兔子解剖等手术,sky也经常会说自己以前在医学院时的糗事和趣事,这倒让宋玉对医学院的上课和课程有了大致的了解。
为了加强身体锻炼,宋玉每天早上六点就会起来,然后跑步到学校,争取参加每天的早操和早读课。
傍晚放学,宋玉也会去大操场跑两圈,偶尔觉得也会玩玩单杠和吊环。起初宋玉做这些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后来渐渐地胡蝶和李春梅也被她带动,不仅每天准时参加早操和早读课,傍晚还陪她跑两圈。
宋玉真心觉得能交到胡蝶和李春梅这样的两个好朋友,是她修来的福气。所以她很珍惜。
眼看还有几天就要高一期末考了,班主任发下了分科志向表,宋玉和曲灏明既然想考医学院肯定是要选择理科的,何仙华则完全是受曲灏明的影响,也选择了理科。
胡蝶和李春梅的成绩虽然一直不怎么样,但文科还是要比理科强一些,所以她们两个人选了文科。
到了高二上学期分班,宋玉因为成绩优秀而被排进了重点班,借读费学校也给她免去了,但父亲将这些钱作为对宋玉努力学习的奖励给了她,他还用自己的身份证帮宋玉在银行开了一个户头,密码则由宋玉自己设置的。这时候银行卡并不普及,用的是存折。
不过高二下学期宋玉主动提出退出重点班,这是因为进了重点班她的成绩不仅没有进步,还反而退步了很多,甚至破天荒的连全校前一百名都没进,在班上也落到了三十几名。但其实,她付出的努力比以往还要多一倍呢。
起初宋玉提出要退出重点班,无良的新班主任却要她降级,说她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基础薄弱,应该再回去念高一。
无奈之下,宋玉只能让爸爸来学校找主任和校长谈,当着校长的面宋玉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就一个原因,鸭梨山大!以前在普通班时宋玉一直觉得自己是佼佼者,所以她自信没什么可以难倒自己的,但进了重点班后宋玉再也没有了那种鹤立鸡群的感觉,最开始她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但随着一次次月考,宋玉的自信也濒临瓦解,甚至在高二上期期末考,300分的理综她只考了200分,英语120的满分也只有90几分,语文更差,80几分只能刚及格。
校长和主任还是比较善解人意的,所以同意了,但找来新班主任她就是不同意,还继续强烈建议宋玉应该留级。
几番调解后,父亲被迫答应,如果高二下期宋玉进了普通班,成绩没有恢复到以前的水平就留级再读高一,宋玉其实挺不服气的,她想念几年级是她自由,凭什么别人要随意干预?!
就这样,高二下学期宋玉被安排进了普通班,好巧不巧的是,那么多个普通理科班,宋玉竟然被安排进了曲灏明,何仙华他们班。
因为有空宋玉就会和曲灏明约好时间去医院找sky,所以sky已经成为她和曲灏明共同的导师和朋友了,宋玉和曲灏明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两个人约定一起学习,互相监督,以考xx医学院为目标。
不知不觉,他们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高考。黑板上写着的倒计时显示只剩下02天了,而这两天所有学校也开始统一放假,让学生自己在家复习和调整心情。
因为这两天又正好是周末,宋玉和曲灏明依旧约好去医院找sky,三个人坐在实验室里没有搞什么学术研究,而是坐着聊天,扯未来。
sky始终建议宋玉不要选择外科,因为以他的经验和经历来看,无论国内外,做女性外科医生都是很艰辛的,而且根本就没有什么休假可言,有手术你就要二十四小时待命。手术做成功,你还好过点,手术要是不成功,被打被骂,甚至被人威胁到生命安全都不是没有可能。
宋玉保持沉默,sky说的这种情况上辈子宋玉不是没在新闻里看到过,想到自己有一天真的如愿以偿的成为了一名女外科医生,而遭遇到这样的医患纠纷,她应该怎么做呢?
但无疑的是,她会很难过,很心痛。因为成为一名医生,救死扶伤是她最大的心愿,而不希望有人像她上辈子那样,无辜冤死在冰凉的手术台上。但是,有的时候,真的是人力不可为,而且也不是每一项手术都能成功的,只要是手术,都是有风险的,所以手术前医院都要求与家属签署手术同意书,和下达手术风险评估表。
聊了一会,sky看一眼手表,道,“我有个手术安排在一个小时后,我就先走了,宋玉你再好好想想吧,灏明,你也是。”
坐轮椅的外科医生怎么给病人做手术?更加无法给予病人安全感,就像你去一家护肤品店买护肤品,结果售货员的脸色比你还差,你觉得你会买他们家的产品吗?
sky走后,宋玉和曲灏明也下到一楼,坐在医院后院的石阶上,看着墙头上茂盛开放的蔷薇花,此刻,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直呆呆地看着那些蔷薇花发怔。
一阵六月的清风吹来,宋玉耳边的长发轻轻拂动,她偏头望向曲灏明,三年了,他和她都经历过时间的洗礼,蓦然,她不由想起《小时代》里的一句台词,“没有人能够永远年轻,但永远有人正年轻着。”
她不由苦笑,这句话明明那么简单,却道出了多么残忍的现实,活着,谁都不可能永葆年轻,但这个世界却又永远不缺年轻的人,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她长长叹了口气,目光哀伤道,“我们是不是应该放弃?”
曲灏明缓缓偏过头看她,四目相接,眼神却都是那么悲伤与绝望。
宋玉向他挤出一抹微笑,但她却不知,这个时候她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曲灏明深吸口气,又长长吐出,垂眸,伸手,拉住她的手,等他再抬眸看她时,目光已经重新恢复清明与透亮,嘴角轻扬,道,“还没有试就要说放弃了吗?那若是以后一个病人因为害怕手术,而就要放弃治疗,那我们也要眼睁睁地不管,让他的病情恶化下去吗?”
宋玉咬唇,眼眶却是一下红了,当然不能放任病人不管,让病人同意手术其实也是医生的职责之内。
曲灏明推动轮子,来到蔷薇花下,伸手摘下一朵,看着走过来的宋玉,将花朵交到她手上道,“我想,穿上白大褂的宋玉,一定就像这花儿一样美丽耀眼,坚持初心,不动摇,不怀疑,只管勇往直前就对了。”
宋玉接过花,热泪却是一下滚了出来,她“嘶”的深吸口气,抬头望着万里晴空的蓝天,露出坚强的微笑,道,“你看,不管经历过多少风雨,明媚的阳光总是会再出现,只要咬牙熬过那晦暗的天气,终会看见它的笑脸。”
曲灏明也笑了,抬眸和她望向同一个方向。
未来,真的能如愿以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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