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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骥一睁开眼睛,就意识到了他自己正被人抬在担架上,顶着弯弯星月行走在野地里。当然,他还看见在担架旁亦步亦趋的薜书文、马三宝。最后一个发现,让程家骥心里大松一口气,要知道他醒迷那会儿,马三宝可是还率部在城北与日军巷战了。即然他都在这,那么至少部队应该不是日军的掩杀中,匆匆逃出武昌城的!
“钧座醒了!”马三宝忘形的欢呼声,立时把正在列着整齐的队形,含着滚滚热泪急速的向南挺进的新一百师的官兵们,吸引过来了一大堆。
程家骥可是吐血晕过去的,又是刚刚苏醒过来,身子正虚着了,这下子可被闷得够呛,连脸上刚泛起的那几丝血色都没了。薜书文、马三宝等人见状连忙劝说喝斥,却无奈官兵们实在是太兴奋了,竟是才劝走几个,又涌过来一大群。劝来劝去早先还只是围上来了一、两圈,倒劝成了里三层外三层了。这也难怪,程家骥在这些中下层官兵们的心目中的地位之高,可绝不是能用简单的上下级隶属关系来权衡的,说官兵视其为神,或许有夸大之嫌,可若是把程家骥比做这支战功赫赫军队永远的主心骨,却是恰如其分的。毕竟,新一百师的魂是程家骥所赋与的嘛!
“都散开。”
正当马三宝迫于无奈要鸣枪镇慑众人时,一个冷漠而又不失平和的声音,只用了三个字就解决当前这场严重危机。
能让素来在长官面前野得很的新一百师官兵们,在鸦雀无声间凛然听命,算来也只有钱绅这个外冷内热的冰火混合体了。
“钧座!钧座!”钱绅抢上前来紧握着程家骥那苍白冰凉的右手,用貌似平静的语气连声呼喊道。
程家骥一边用手指朝下虚指了指。示意人们把担架放在地上。一边强自撑开似有千斤重地嘴唇一字一句地说道:“维……礼兄……部队……局。”
他的说得是那样的吃力,以致于六个字不仅说得是断断续续,而且还很有些辞不达意。
幸好。钱绅是他地知已,能听出程家骥要问的部队的情况和战局的发展势态。
钱绅先告诉了程家骥,他已经睡了足足三十六个小时,现下已是九日夜间。接着,程家骥就从钱绅口中得知了他晕倒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当得知程家骥吐血昏迷后,大惊失色的钱绅火速赶到蛇山接过了武昌守军的指挥权,并随即以四十八集团军全体将士地名义。从已被军委会授权节制参与会战地所有部队的行营主任那里。给他个人要到了协调此际已连成一片地位于武昌内外地四个军(此时,新十八军地主力已至。)作战行动的权力。这全亏如此。武昌战场上地中**队才能牢牢的把握住飞速发展的战场形势。
战斗以日方且战且退、全面收缩。中方稳打稳扎。步步紧逼的方式,进行到八日正午时。似乎已是无心恋战的日军不仅完全退出了武昌城区。还被既已在整体战力上占优,又有内应外和之利的中**队,压成了背靠大江的两大砣。原先攻击巡司河防线的日军十七混成旅团等部与新退到那一带的第三师团、从汉阳过江的几千日军(七日黄昏赤鹿理请求横山勇所派出的那两个联队受限于船只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过大、中**队的猛烈阻击、战局逆转太快等客观原因,最终只过江来了千余人。)共计两万多人被困在武昌南郊。而由本已攻入东城的日军突击兵团主力及第三十九师团所组成另一砣则被看在东郊,这部分日军稍多一些有三万余众。
至此,从表面上看,中**队在武昌周边的形势一片大好!
就在血战多日方见曙光的下级将兵们是欢欣雀跃、满心以为大捷将至了,可从各自的渠道先后得知两个师团的日军已近襄樊的消息的中国高级将领们,却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当中。以他们的战场阅历之深、战术眼光之淮,又怎会不知,日军的这两个师团突然出现在会战战场的侧后方,所会引起的连锁反应,将会是何等的可怕。首先,已攻破沔阳的第六战区的那五、六个军,怕是稍后便要回救长阳、恩施了。毕竟,重庆的安危是压倒一切的。而六战区的部队这一撤,才弃守汉水防线的几万日伪军,势必要一股脑的都向这边压过来。到那时,战场上的军力对比就将倒置还在其次,最重要是深入鄂中的这十来万中**队,可就处于孤军之势了,别说是大败而归的,弄得不好全军溃灭,都不是不可能的。
明了了这些,当前日军所呈现的这种异乎寻常的软弱,也就很好解释了。情知胜势已定的人家,这分明是在握指成拳、保存实力,以待战机嘛!当然,日军突击兵团若以缠战之术死死拖住其当面的中**队,一待援军到达,则有更大机会给予对手以重创。事实上,假若真是那样,以此刻武昌附近的中**队所拥有优越的战场态势、强悍的战力、旺盛的士气,还真就保不准就会打出个大获全胜来。也正是看到这一点,赤鹿理方才选择的最保守的办法。
于是乎,种种撤军准备,便在各高级部队长的心照不宣间,偷偷的进行开来。
应该承认,做为一个军事统帅,坐镇思施的行营主任的确是优秀的。八日一入夜,位于武昌城内外的各部,就接到了行营主任在未请示军委会的情况下签发的命令他们向南撤退的指令。让人略感悲凉的是,这竟然这位因军委会的过度干预,而始终未能完全获得战场指挥权的一级上将,在整个反攻阶段中所发布一道最具有实际意义的命令。它起码让中**队少付出了两万不必要地伤亡!当然,视这些部队为嫡系地陈部长对行营主任的决定,也是给予了大力支持的。。
在接到命令后。钱绅立即召集紧急军事会议。在会上他与第十军、新十八军地军长达成了以全线攻击掩护部队南撤的共识。
在中**队毫不吝啬弹药的发泄式攻击下,明知对手的意图为何的日军突击兵团,愣是被打得手忙脚乱、自顾不暇!
就这样。从当日下半夜起,中**队就趁着夜色,以交替掩护的姿态徐徐向南退去。
日军突击兵团主力虽在整顿建制后,于九日晨发起了追击,但由于起步过晚,又遇到凭险而守的中国后卫部队地顽强阻击,未能给中**队造成什么实质性地伤害。。
相比之下。倒是之前在被钱绅部与第十军合力击破后。退到鄂赣边境的阳新县境内集结地日军第六十八师团残军一部,给南归地中**队添得麻烦更多一些。不过。好在这股日军只有三、四千人。力量太小。能做地也就是骚扰性攻击而已。而且按钱绅的说法,北伐时就声名显赫地第四军已过蒲圻。一待诸军会齐,南撤的部队也就万无一失了。
至于,汉水方面六战区部队的主力也从九日凌晨二时起回身向西陵峡方向退去。目下担任大军后卫的第三十军、七十四军正在沔阳及沔阳以南,分别正与自潜江、州两面夹击沔阳的日军及第六十八师团的残军大部激战呢。
在了解了当前的情势后,恢复了些气力的程家骥只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日军一在宜昌站稳了脚跟,那豫中……可就危险了!”
显然早已意识到这一点的钱绅淡然答道:“咎由自取!”
“单是他一个人,自是百死……不足惜!”程家骥的言下之意自是痛惜豫中的将士百姓。
“钧座,这回你可是伤了元气的,还是先好好休息!其它的事以后再做计议。”想想心下也是黯然的钱绅轻声劝道。
程家骥虽没有答话,可那眼睛却是一直眨都不眨的死盯着钱绅。心知他还牵挂着什么的钱绅,在拗程家骥不过之余,又怕他这样下去更是伤神,只好一面让薜书文做好急救的准备,一边心不甘、情不愿的把一叠纸递给了马三宝,让他一张张的翻开给程家骥看。
看完这叠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四十八集团军在武昌保卫战期间(含钱绅所率南下作战部队)各师的损失情况和阵亡的营级以上军官名册,在程家骥心情中占主导的地位的无疑还是苦涩、郁闷,只不过这其中也夹杂了少许的自豪与欣慰。
这一战下来,抛开装备不说,单是人员上的折损,就差点让程家骥再吐一次血。时下第四十八集团军连带出来的万余重伤员在内也只剩下了七万多人。这就是说自从恩施出师以来,程家骥所部光是阵亡者就两万以上。若是算上为数众多的轻伤员,伤亡率已高达百分之五十以上。毫不夸张的说,以当时的中**队训练状况而言,第四十八团军在遭到如此重大的伤亡后,没有就地溃散,已是难能可贵了。更不用说至今这支军队还能保有相当严整的军容了!这不能不让程家骥深以为荣!让他稍觉欣慰的是,或许是因为蛇山那一场恶战主要是在夜战中进行,双方都很难象白天作战时那样,把对方的军官列为重点猎杀目标的缘故,新一百师的营以上军官中的战死者,远比他预想中的要少,许多他原以为今生无缘再见的老兄弟,都侥天之幸的活了下来!
接下来,已暂无心事的程家骥便在担架的沉沉的睡着了。
一周后,四十八集团军与新十八军、第十军(第四军奉命坚守蒲圻)一道退到岳阳地区,并随之进入了漫长的休整期。
其时,随着中日两军主力的各自回防,会战已告终结。
在历时两个月,交战双方动员了近百万大军(包括豫中、豫南的一战区部队。)的鄂西会战,中日两军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也各自宣称自己是会战的胜利者。虽说是各说各有理,可要是单从双方公布地伤亡数据在来分析。日本人地底气却明显不足。这个底气不足。主要是指日本人发表战报实在太假,假都没有了边,假得反而**了其的虚弱本质。这么一场规模宏大。又有来有往的大会战地打下来,日军宣称其击毙中**队十几万,击伤、俘虏几十万,可日本人自己却只阵亡一千零九十三人,受伤三千多人,这可能嘛?难道日军官兵都是美国漫画里的超人不成!恐怕除那些远在几千里这外的日本国民外,连参与的这次会战的日军将兵都不会有一个人相信这个公报。可话说回来。这些数据本来也就是用来哄哄日本国内的老百姓的!而重庆方面在这方面虽难免渗有不少水分。但其可信度还是比前者强得多地。在纷纷扰扰了许多年之后,最后世界战史学家们终于就这次中日两国在会战中人员伤亡给出了一个国际公认地数据。日军在七至八万间。中**队在十三至十五万之间。至于具体的数字。就只能淹没在历史地长河之中了。
再从战略意义上来看,中**队却无疑是占了不少便宜地。首先以石牌为中心地西陵峡防线保住了,重庆转危为安。其次,中**队不仅收回了日军主动放弃了湘北重镇岳阳,还在鄂南楔进了蒲圻这颗随时可威胁的钉子,可以说中方在湘鄂边地态势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日军想要问鼎长沙、衡阳也变得愈发的困难了。当然,宜昌的失守把中**队所取得这些成果抵消了不少,可宜都的失而复得,却使得中方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对宜昌的日军予以牵制。而反观日军劳师动众,死伤累累之下,又丢了大片大片的地盘,其收获却只有宜昌这么一座孤城、这一比较下来,会战的真正胜者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过,另有一个现象却是颇值得玩味的,四月下旬,在重庆召开的会战庆功大会开得可是怨气盈天。不管是属于陈部长系统、还是何部长那一系,与会绝大多数将领都异口同声的喊着,要好好追究一下,那位主持豫中防务的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的指挥失当,有亏职守之罪(早已看破那位副司令长官所用的假痴不颠之计的他们,若不是苦于拿不到其故意纵敌的切实证据,所点出的就不会只是这个不痛不痒的罪名了。)。。
面对,这么一大群嫡系将领的呼声,连素来偏袒这员爱将的最高当局也很是为难。最后,还是日军进犯豫中的军报,让那位第一战区的副司令长官,暂时逃过了一劫。接下来,程家骥与钱绅所担心的事情,便按布就班的发生了。
虽然程家骥出于为大局着想,在到达岳阳之前,就不计前嫌的专电向军委会建言,日军在鄂西会战后,极可能会马不停蹄的调动兵力从南北两面,对豫中发起攻击,已达到打通豫鄂两省间的直接联系,进而扩张其战略回旋空间的目的。尽管最高当局对程家骥的建议深以为然,专程派了侍从室的一处处长前往督导一战区做好会战准备。而第一战区也紧急了兵力部署。
却奈何,日军得了宜昌具有在鄂西堵住中**队的力量后,就能把襄樊的日军主力空出来北上,这也就意味着,豫中的中**队在战略上的颓势已成。
客观的说,在开封、新乡等地南下的日军第二十七、一一零、六十二及从襄樊的日军三十七师团、第七混成旅团的日军南北夹击下,驻守豫中的几个集团军的中**队是做了英勇的抵抗的,并以血肉为凭一度在洛阳以南的几处要隘,险乎乎的杠住了日军攻势。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在这最最关键的时刻,被军委会直接指定为会战前敌总指挥的那位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居然不见了!在那几天里,火线上的几位集团军总司令喊破了嗓子,都叫不出这位前敌总指挥的电台呼号来。
那么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在哪了?这个故事说来能让人在啼笑皆非的同时,又感到一种莫名的悲哀!原来,这位运气太差的战区副司令长官在开了辆吉普车,带着无线电设备和几个随从,沿洛叶公路奔洛阳去指挥会战全局时,竟在后方的伊川县城附近被当地的武装农民给缴了械,连车子和无线电也被抢了去。以致于这位堂堂的中将只好带着随从步行,走了四天后才得以走到洛阳,去跟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哭诉这番离奇遭遇。最后还是请在伊县很有威望的一位退役副师长出面,方才从那股武装农民手中里赎回了无线电台和密码本。
战事瞬息万变,一方的前线总指挥竟然缺席了整整四天,其危害之大可想而知。更不说在这期间,一直在邙山中蜇伏着的日军第三战车师团悍然出动了。
陡间向洛阳压过来的近两百辆战车,使得战局向日方飞速的倾斜了过去。激战至五月九日,继先前已陷落的郑州、新郑、尉氏、汜水、密县、许昌之后、八方风雨会中州的中州洛阳丢了!
战略地位十分重要的洛阳到手后,日军遂得以一路高歌猛进,一时间大有尽占河南之势。而尽失屏障的第一战区所部则一退再退、一败再败,几至溃不成
此后,第五、第十战区虽在军委会的严令下派出大军配合第一战区拼死反击,也的确收复了一部分失地,但大势已去,终未能挽回大局。
鉴于日军食髓知味,竟妄想染指关中,最高当局在情急之下不仅从各处抽调大量兵力给新败的第一战区,还将他最为信任的陈部长调任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至于那原任的战区司令长官自然是就免职。在友邻战区的全力支援下,已加强到兵力数量为全国战区之冠的第一战区,终于在潼关、朱阳关、西陕口、荆紫关一线顶住了试图入陕的日
战局一缓下来,就该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洛阳失陷、豫中全丢了,连久为大后方的豫南、豫西丢是所剩无几,这么大的责任该谁来负?
在六月初,由陈上将主持的在陕西商县清油河镇召开的豫中会战检讨会议上,这个责任被明明白白的算到了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头上。
会后,此人就被解除了一切职务,并灰溜溜的被召回了重庆,去等候处理去了。
消息传来岳阳,在鄂西会战的反攻阶段中,被这位副司令长官坑得不轻的几个军将士欢声雷动,都以为这会此人是难逃军法制裁了。
而程家骥、钱绅等人却心知肚明,即便只是出于制衡的考虑,最高当局也不会对这位中央军系某二等(相对于陈、何二部长的系统而言。)派系的头头,当真来个杀之以谢国人的,最多也是把他先挂起来罢了。
事实还果真如此,一个月后此人便又被任命滇、黔、桂边区总司令。这张板凳的温度之低,倒是超出了程家骥、钱绅的预料。须知,滇、黔、桂边区总司令部名义虽辖有九个县的地盘,可其中有七个都在云南、广西境内。那可是最高当局都鞭长莫及的地方,又岂是他一个败军之将能问津得了的。至于剩下两个贵州辖下的县治,人口不足十万穷得没有半点油水不说,还是瘟疫多发地区,每年来上一两场大疫都已经是惯例了。换言之,这位曾被称为河南王的前战区副司令长官,现下论起实权来,也就是一个民团团总的水平!据传,在那段日子里,他最常做的一件事情,便是戴着口罩赶蚊子、打苍蝇,以保证自己的贵体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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