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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挺了三天,武元庆还是如预料的一般,咽了气。
因为离过年也只剩下四五天的时间,按习俗不可能将棺材停到大年初一,所以,在李承乾派人帮助下,武元庆的棺椁只在武府停放了三天,就被送到了长安城外的寺庙里停放,等过完元宵节,再行选址下葬。
送走武元庆棺椁的那天,武元爽的情况才算是彻底的稳定下来。
随着武元庆的死亡,杨凡情况的越来越好,武家和侯家之间的那场不愉快,也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在武元庆死亡的第二天,正好是大年二十七,侯赞军、尉迟宝林和冯铁匠一行,也于当天下午抵达了长安城。
风雪中骑马而来的冯铁匠,毡帽下的头发变得花白无比,脸上多了不少的凹深的沟壑,眼睛里满是沧桑之色,有些激动的看向房遗爱。
看着冯铁匠马背上有些佝偻的脊背,房遗爱脑海中浮现了当年教自己打铁习武时,冯铁匠那笔直的脊背!
岁月的车轮碾过,总会在人的身上和心上,留下这样或那样的痕迹。
房遗爱嘴角咧起大大的笑容,眼里满是重逢喜悦的水雾。
打马上前,来到冯铁匠身前,房遗爱翻身下马,朝冯铁匠恭敬的行了礼,身影发颤的叫道,“干爹。”
干字很轻,爹字很重。
“好,好,好。”冯铁匠翻身下马,身手依然矫健。
长满茧子的两只粗糙大手,使劲的扶着房遗爱的双肩,认真的打量着房遗爱,眼里也满是水雾。
满是水雾的四目,隔着飞雪相对默契而又了解的一笑,眼里的泪滴,谁都没有流下来。
“干爹依旧宝刀未老啊!”房遗爱抬手锤了锤冯铁匠的肩头笑着说道。
“皮痒了是,敢调戏老爹。”冯铁匠抬手揉了揉不比自己矮的房遗爱的脑袋,笑着说道。
对于房遗爱上阵杀敌的事情,冯铁匠也在房遗爱寄去的书信里,有所了解,也对自己这个不是亲儿胜是亲儿的干儿子很是满意,只是便宜了皇帝的女儿。
两句话,两人哈哈一笑。
两人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当初大安坊的铁匠铺里的平静生活,多年的未见的些微隔阂,也随着两人的笑声,变得烟消云散。
房崎早就奉了房遗爱的命令先侯家的仆人一步,将杨凡被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殴打的事情,实事求是的告诉给了侯赞军,又将武家的大体情况跟侯赞军简要的说了一通,希望他不要因为此事而迁怒于李承乾武媚娘两人。
尉迟宝林见侯赞军和房遗爱两个现在似乎都有事,便跟两人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跟着来接自己的家仆回了尉迟府。
歉然的送走了尉迟宝林,侯赞军叫过来接自己的家仆,询问了两句,确认了一下房崎的话,知道杨凡现在基本没有大碍了这才放下心来,舒了口气。
远远颔首送走了尉迟宝林,房遗爱扶了冯铁匠重新上马,自己再翻身跨上追风,轻夹马腹,带马来到脸色有些变幻的侯赞军跟前,不等房遗爱张嘴说话,侯赞军就率先说了出来。
“明日中午,我在望月楼设宴,谢过房兄这些年对凡儿的看顾,还请房兄赏脸。”
“应该是我给侯兄接风,也谢谢侯兄这几年对我干爹的照顾,侯兄就别跟我抢了。”房遗爱按下侯赞军的手,说道,然后不待侯赞军再张口,就直接吩咐房崎道,“房崎,去望月楼定位置,明日中的雅间,快去!”…。
房崎应了一声,打马走了,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侯赞军。
“你……”侯赞军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侯兄是远道而来,小弟为你接风本就应该,难不成侯兄看不起我?觉得小弟不够格宴请侯兄?”房遗爱假装不高兴的说道。
“可是我父亲和你?”侯赞军眼神波动的看着房遗爱,低声说道。
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
再有从他母亲的回信中,多少也知道他爹侯君集因为他和妹妹侯栾沛的事情,多少有些迁怒怨恨于房遗爱。也从尉迟宝林的家信中得知,他老爹侯君集是如何整蛊房遗爱的。
所以,对于当初侯君集点房遗爱为先锋,将首战令点给房遗爱的小心思,侯赞军多少也能猜测到。
所谓子不言父过,孝道自来如此。侯赞军即便猜测到,心下痛苦,也不能多说什么。
碍于侯栾沛和杨凡的事儿,房遗爱确实是尽心,书信往来中,也确实给了自己不少的帮助,所以一想到侯君集,侯赞军也只能矛盾的将房遗爱的人情给记在心里。
“他是他,你是你。还是你害怕侯将军不让你出来吃我这一顿饭?放心,侯将军没那么小气。”房遗爱不以为意的说道,眼神有意的瞄向了旁边来接人的侯府大管家。
“大少爷,前两天夫人还说,要谢谢房公子尽心医治姑少爷,只是老爷忙不开身,所以夫人想让大少爷回来之后,替她好好的谢谢房公子。”大管家带着适度的笑容,适时的说道。
“好,明日望月楼,不醉不归。”侯赞军看了眼大管家,笑着多房遗爱说道。
“那你可得让人准备好马车拉你回去,我可不负责送醉鬼。”房遗爱笑着应道。
“我这几年的酒量可是练出来了,明天先躺倒的人还不一定是谁那,哈哈哈。”侯赞军说道。
“那我拭目以待。”房遗爱剑眉一挑,感兴趣的拱手说道。
“好。”侯赞军不服输的应道。
跟房遗爱和冯铁匠告辞一声,侯赞军跟着家仆回了侯府。
风雪中,房遗爱和冯铁匠两人任马儿缓步前行。
看着侯赞军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冯铁匠对房遗爱说道,“侯君集是个有名的睚眦必报,小心眼爱记仇。没曾想,却有侯赞军这么一个良善的儿子。”
“是啊,只希望将来侯君集惹出祸来,不要累了侯赞军才好。”房遗爱望着侯赞军离去的方向,感慨的说道。
“但愿。”冯铁匠叹息的说道,望向侯赞军离去的方向,眼底浮现出一丝的隐忧。
两人带马绕道永安渠旁边,看了眼被房遗爱和陆义两人休整的很好的冯陆两家的老宅子,让冯铁匠进去重游了一番。
将陆义媳妇即将生产,陆义没法放心走开,不能前来接冯铁匠的事情,给冯铁匠说了一遍,免得两人心里存下疙瘩。
“说来也是我连累了他们家。”陆家的遭遇,冯铁匠也早就从房遗爱的书信里得知了,心下隐隐对陆义存了歉意,也对房遗爱如此携带陆义的事情,感到满意和感激。
“干爹又何必自责,真正错的,也不过是那些有钱有势,又贪心不足和别有用心的人罢了。”房遗爱见冯铁匠神情有些默默,张口劝解道。…。
冯铁匠默默的叹息一声,并未接话。
知道冯铁匠的心结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解开的,房遗爱也就闭上了嘴巴。
两人重新上马之后,房遗爱将假借冯铁匠名义,招薛仁贵进京的事情,又详细的跟冯铁匠细说了一遍,让冯铁匠帮自己兜底,千万别再薛仁贵面前穿了帮。
冯铁匠虽然奇怪房遗爱为何那么小就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小少年,却也没有多问,点头应了下来。
见冯铁匠二话不说的应了下拉,房遗爱松了口气,当下将薛仁贵的为人和品行,以及学识武功,跟冯铁匠详细的说了一遍。
见冯铁匠细细的听了,房遗爱又说,“今天仁贵在东宫当值,太子有事儿没准他的假,所以,晚膳的时候干爹才能见到他。”
太子有事没准薛仁贵的假?怕是你小子怕穿帮,让太子帮你拦着薛仁贵,不让他提前出宫?
这话在冯铁匠心里转了一圈,冯铁匠了然的看了房遗爱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应下,毕竟,自己带过几年的孩子,自己还是了解的,房遗爱没有坏心。
凡事儿有当爹的给无怨又无言的兜着,这感觉真好。当然,这只限于自己干的不是坏事。
房遗爱浑身通泰,脸上的开心笑容更是洋溢不断,带着冯铁匠轻快的朝着延寿坊的小院里赶去。
房遗爱感觉的出来,冯铁匠脸上的期盼,还有眼里的忐忑,就连马速也是越走越慢。
“怎么还没到?”孙芸娘再次朝门外看了眼,有些紧张有些担忧的催问着金铃儿。
“干娘,遗爱已经去接了,怎么着也得先跟尉迟公子和侯公子两人打完招呼,估摸着应该快到了,不用着急。”金铃儿安抚道。
“奶奶你等着,我去门口看看,爷爷和干爹回来,我第一个告诉奶奶。”锦麟奶声奶气的说道,说完,也不管外边下着大雪,一溜烟的朝门口跑去。
“锦麟!”金铃儿有些头疼的看着小儿子的背影。
“娘,没事儿,我看着弟弟。”锦麒摇了摇金铃儿的手,跟着急的孙芸娘和含笑的孙成行了礼,从容不迫的朝门外走去。
也不外锦麒刚走到门口,跑没影的锦麟就一路蹦跳的喊着出现在大门口,“干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