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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哥,你的打算呢?是打算搬离清湾吗?可我们这一搬,恐怕乡民的心就要惶散了,那样他们在危难中就更难自保。”陈超此时方寸已有所乱。
“你不是羡慕我修的是读书,明白事理吗?”李兴并没直接回答,而是慢条斯理地旁说他事。
“我读书目的不是为科举考试,所以没像普通书生那样死背先贤之书,我是心中怀着疑问去看书的。你知道孔门弟子的追求是什么吗?”李兴反问。
“不就是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吗!这都耳熟能详了。”
“闯南走北那么许多地方,我觉得唯有在我们清湾乡,才算得上活得称心如意,活得自由自在。陈超你的大部分家业在县城,却仍留在清湾这里生活居住,不正也是有这种体会吗?”
“知我者,兴哥也!”
“清湾乡不但是我的故乡热土,更是我心中一片桃源之地。我不愿放弃它,更不忍看它受到摧残,我想竭力为它尽到本份!”
“修身之后就是齐家,无论谁想要摧毁我的家院,伤害我的家人,你说我会作怎样的选择呢?还有怎样的选择呢?”
“战!唯有一战了!”陈超给说得血流加速,他高昂地说出了心声。
“如此美好的故乡热土,难道不值得我们去用生命守护吗?哪怕谷中涌出妖精魔怪,要战,便战!”李兴也激动了。
“哈!哈!兴哥,我这身手多年都没曾放下。我仍可当你马前一名合格的队正。”
“你身家丰厚的,难道也不想搬走吗?”
“哈!哈!跟那些鸟人周旋得真是太累,钱财那些俗物哪比得上一份真性情的人生珍贵,即使这人生短暂些,可我更愿意选择它。我的这一生,能为守护家乡,这一份神圣的责任和义务一战,夫复何求!要战,便战!”
“好!我们又可成生死好兄弟了!我们去后院来个真刀实枪一试,看你是否可为我一名队正还是我的副队。”
两个已过不惑之年的老战士,这刻战意盎然,忍不住要去一试身手。
“文儿,你不用担心。为父本来就是名战士,到时我会将你和你娘、奶奶安排好去你外公家的。”李兴此时才留意到李文和陈龙的两道惊疑目光,才想起他还是名丈夫,是位父亲,是个儿子。
但这也无碍他的战心,这并不说明他就是位天生的战士,而是他有些事情想明白了就变得无畏了。
“爹!不是有说战场父子兵吗?我要和爹爹并肩作战。”李文和陈龙早已为两父辈的话吸引去,已停在那静心聆听着父辈的聊天,自是知晓父辈在激动着什么。
“对!我们要跟你们并肩作战!我们也是名勇士!”陈虎也附和着高声说。身传言教,李文和陈虎二俩早有颗战士心。
书房中。
“龙哥,我觉得狼会避锋芒,懂得知进明退,这一点很重要啊!”
“对!对!李文,你这个狗头军师当得不错。”
“去!你才是狗头军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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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
“阿超,不错!你还没给那些应酬喂胖了身材,腐蚀了体力。”李兴与陈超过完招,在回书房路上说谈着。
“当然!应酬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怎会以损伤身体为代价,换为赚取钱财的筹码呢!那样太不智了!”陈超摇着头说:“减少些应酬,虽会少些赚钱机会,但身体与钱财孰重孰轻,我还是能分得明,拎得清的。何况用‘诚’‘信’这二字,会得来更多更真实的机会。”
“不错,这点你比我看得清,分得明。不用像我,一年就只跑二三次茶马栈道,其它时间因为怕应酬,只好躲在清湾图清静。跟官和商打交道,你实胜我良多。”
“兴哥,你过谦了。只是你不愿泡在商海这染缸里而已。如果你上次答应古君卿那小子,如今你的身价早超我多多。”
“对了,兴哥!我们这次要朝廷发兵及装备乡兵的事,可否求助于那位古大将军呢?”陈超看着对方沉默不语,又接着说:“以前我是看不惯那小子,本事不高,就是手上会来事,嘴上会乱跑马,靠这些功夫上头才升他当你的队副。”
“还别说,十年不见,他靠着钻营的本事,自从搭上兵部尚书那大船后,竟先爬到游骑将军,旋即又高升为正五品的定远将军。到这几年已是我辈高不可攀的从三品云麾将军了,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以前他做你的队副时,对兴哥你可是崇敬有加,走走他的路,说不得我们乡的问题就可迎刃而解了。”陈超越说两眼越放光。
“你想得太美了!”李兴一头冷水泼落,他说:“你都说他是个善钻营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钻营的人最善变了?他以前对我这百夫长虽是敬重,可今时早已非往日了。那小子如今掌管军资,上次跟我商议军马生意合作事宜时,我不但拒绝了他,还傻傻的劝过他说:事关国之重器,该收手就收手。”
“可那小子却是该出手时就出手,就是喜火中取栗,他早找到他的代理人了。我恐怕已给他人打入黑名单中,想见还不一定见得到他古大将军呢!”
“滑舌者易滑志!恐怕是指望不上他了!”李兴索然道。
“不过,那小子真是厉害,使上代理人这一手,明面上是生意场的钱来财往的,暗地里钱如流水进私囊。而且让御史台难于捉到把柄,实是高,高!比起那些直接贪腐,还有他那顶头上司什么兵部尚书的卖*官鬻爵不知高明多少倍。那小子,在商的话必会是个商业奇材,可惜了!”陈超感慨着。
“如今古大将军还在运作着爬上节度使位置呢,我们这破事他哪肯沾手。我们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阿超,你这个首富今次可能要大出血了。到时你可别心疼啊!我家中这头老马,跟了我多年,是该让它退养,换上头青壮良驹了。”
“兴哥,你知我为人的,钱够花得舒服便成,多余的已失去它存在的意义。我倒想看看李贤,到时他以胖圆圆的笑脸笑着说:我家大财大,捐那多是应该的应该的。但他的内心必定会在滴着血,肉痛得要命。”
“你倒了解他,你们两位大富人确是惺惺相惜。李贤那几根萝卜指,说不得会偷偷缩回手袖中,虚打着算盘呢!哈哈!”李兴大笑。
在乡人的忐忑中,已然过了几天。乡中倒平静得很,并无之前担心的有野兽四处觅食的情况出现。除了近山的那三村人家要投奔亲朋好友外,其它乡人的生活未有受到半点影响。可能是距离较远的原因,其他村的狗与家畜、家禽并没有被吸去了陨石谷。
而据猎手们侦回的信息显示,谷中汇聚的动物越多,动物们的伤亡也渐多。狼和狗一族如今隐有全占全谷的趋势,百兽之王的老虎已是一死一窜。
一个不好的消息是,县衙门传回的答复是:你们现在不是乡人自治吗?几只狗暴*动还要县中出兵出武器?如果公鸡打架是否也要出捕快拘捕呢?县上的意思是,乡人自治,动物作乱这种无稽之谈不用再来报了,这种事乡人自行处理便是。一句话,就要乡人自求多福。
一个稍好的消息是,乡中第二大富豪李贤归来,得以让如何捐钱这一卡着的乡议正常进行。乡兵的正常运作、武器购备、离村乡民安置这等等逼在眉头的事都等着钱呢。
为了保乡护家,自是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没钱人出男丁当乡兵,不出丁的也要依家中人口数捐出一定米粮。而富户受益是最多,自应多负担些义务和责任。
但问题就出富户该按怎样的比例捐献。按田地多寡来出捐是有一定道理,被保护的水田,山地越多,当然就要付出的越多。可问题是像陈超这样的首富,他的家业却不在乡中,他二亩水田地都不到,难不成只捐那么丁点?
但只按财富不按田地摊捐的话,财富的多寡就不好算了。像乡墟开茶馆、布庄、日杂等不以田地产生财富的人,如觉得太有失公平的话,因无田地牵绊,他们就随时可拎包走人。
初定的方案便是财富与田地五五分作为摊捐的比例,算出总预算,一半以总财富摊,一半以总田地摊。每个富户捐多捐少,以总财富和总田地为基数除即可。财富多寡是以每季给蒙院的例捐为准,清湾乡的民风极好,在蒙捐这种事上可没有人弄虚作假过,以此为标准,既准确又方便。田地明摆在野外,也容易算个一清二楚。
表决前,李兴一拍身旁的李贤,贴耳轻声说:“阿贤老弟,我亏死了。我每季的蒙捐不是按约定的百分之一,而是按百分之七来捐的。我打肿脸充胖子,按这么个算法,我心里在滴着的这滴血可比你现在心里那滴血大多了!”
如李贤这样的大地主,家庭收入绝多为田地产出。如按这初定的摊捐方案,他比起那些开店做生意的无形中要捐双份的钱。所以,最有可能反对这方案的无疑就是李贤,故李兴才有此一举。
“我也才刚刚知道,陈超小子的蒙捐是以百分之三出捐。还说呢,这小子怎么准备将家中佣人遣散一半呢,原来是亏大发了。”李兴这也是基本如实说事,并非在骗那李贤。至于在开蒙时他俩初谈的方案,因近几个月陈超一直没空,所以还没得于真正实施。
当然陈超遣散佣人的目的并非是因这次要捐钱太多,而是非常时期当然要节省不必开支,为以后多做准备。
李兴是担心李贤激烈反对,生出许多枝节来,就故意让李贤了解些内情,能让乡中越早做准备当然越好。
“唔,唔!”李贤神色变了两变,再清了两下嗓子后,堆起他那副标志性胖胖笑容说:“兴哥,你这是在说笑话呢!我哪有什么心痛啊!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本是应该。而且??????方且??????”
“咳,咳!”李贤话未讲完,却忍不住咳了两声。
“咳,咳!”李贤这次却是自发轻咳两声,以来清清喉咙。他接着以略带有点哑音自解着:“昨夜受了点风寒,今天喉咙有点痒痒的,真烦人。”
李兴心中暗笑:开会前,你不无得意地到处说,这次外出带了个极厉害的风水师回来,你家风水可要好上加好了。那时你的嗓音可是清晰洪亮,到这时就突然变得有点嘶哑啦?你是在天人交战吧!
“我同意这个摊捐方案!兴哥刚才讲得好,我们应为有个值得守护的故乡而自豪!为了生我育我的这个美好故乡,何必在此斤斤计较呢!”这是李贤突然站起来,大声清晰地向着厅中所有人说。
李贤接着猛一拍肚皮,在众人错愕之余,伴着阵阵波动着肚皮,他说出从没过的铮铮之声:“不就是捐款嘛,不就是割肉嘛!我虽没有兴哥那份剑胆琴心,不能上阵杀敌,但我还有几两‘肉’。为了我们有个安祥的清湾乡,别说割几两肉了,就算豁出我这一身肉来喂虎饲狼,又有何妨!又有何惧!”
李贤这一言顿时惹来满堂喝彩。赢来不息的掌声外,李贤的形象在许多人心中得以猛然拔高。像李兴、陈超这类暗想着他多会反对的人,对李贤更是刮目相看,大为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