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中国之幸(求月票!)

无语的命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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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中日“胶澳事变”解决之道,唯一外交一途,望中●政府有识之士,能以国事为重,为中日两国之将来交好计,以解决冲突、维持交好之心,以挚诚之心展开两国之谈判,维持两国之和平!如此东洋方可不至沦西洋之禁锢!”

    《顺天时报》——《东洋危矣》

    中国的历史车轮在这一段短短的时间里,以旷古未有的快速度在前进着,几乎每一天都有举世瞩目的大事发生。

    此时,此刻!

    全中国的视线都被胶澳和岚山所吸引过去了。那里所发生的一切都牵涉着所有关注国事的人们的心。表面看来,位于胶澳一带成天硝烟弥漫,炮声不绝,其实,战事没有丝毫的进展。日军持续进攻,但面对热情高涨的胶澳守军,却是不进一步,进攻不断受挫。

    而在岚山,在国人看来以北洋军组成的中央陆军第一军武器精良,训练有素。按理说,日军的那些残军败将根本就不是北洋军的对手,而日军又一直龟缩于海岸一带,似乎抱着苦撑待援的心思。

    两者相形,中国可谓是尽占战场之优势。但在两地战场上却同时出现了奇怪的双向对峙的局面。与此同时,一场没有枪炮硝烟的外交争斗,却在上千里外的京城之中进行着。

    作为日本驻华公使,日置益的心情不可不谓之沉重,在两月前他还曾专横跋扈的在居仁堂内晋见袁世凯时,当面递交日本对“胶澳”的要求,并逐条说明主旨及日本的立场,言语之中尽是“强国公使”对弱国之人的轻蔑与无视,而现在,不过是只有短短两月,一切都已改变,双方的处境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在两天前,日置益接到首相大隈重信的密电要求他必须充分利用其自身影响力以及对袁世凯的了解,争取相对体面的终战媾和,最后在电报中还叮嘱他,要利用这个机会为大日本帝国立下盖世功勋。

    什么是盖世功勋?

    作为一名外交官日置益当然知道这个盖世功勋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体面的、符合日本利益的媾和条件,而让日置益为难的是,首相的密电之中,根本就没有提到任何东京已经决定的媾和条件,这等于授予给他专权。

    但事实上,作为日本驻支那公使日置益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权力签署终战媾和条约,这是特使才有的权力,总而言之,这一次东京的行为完全`违背了外交常识,可即便如此日置益却没有任何选择。

    只能选择接受,为此,他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同公使馆内的诸人商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对日本有利的媾和条件,而让他为难的是当他将条件副本发往东京后,等了几个小时,东京才回电给他而电报的内容非常简单。

    “相机行事!”

    纵使是百般的为难,但东京来的命令他还是必须要遵守,他还是在中国外交部总长陆徵祥的陪同下走进了中南海的怀仁堂。

    戴着一副金丝玳瑁镜片眼镜的日置益进入怀仁堂后,等了片刻,才看到袁世凯走了出来,与平素不同,今天的袁世凯穿着一袭军装,往常因为德日之间正处于敌国状态,故袁世凯在会见外宾的时候,都会脱掉了平日常穿的德式军便服换上了中式长袍,但今天,他却又穿上了军装。

    早在庚子年就来到北京任日本驻华公使馆头等参赞的日置益,在中国一住便是十四年,熟悉中国国情,且与袁世凯打过多次交道对这位清朝的权臣、民国的总统也甚为了解。对与袁世凯穿着这身军装的心思自然明白,他是想透过这身军装提醒日置益,现在两国处于准战争状态。

    “大总统阁下!”

    在袁世凯迈进怀仁堂时,日置益立即恭敬的鞠躬道。

    “嗯!公使先生!”

    迈进会客室的袁世凯,冲着日置益点了点头,脸上未流露出任何或喜或得意的神情。

    “坐,请坐!”…。

    直到坐下之后,袁世凯方才笑容可掬地指了指沙发,随后袁世凯转过脸对站在一旁的侍从官说道:

    “怎么还没给公使先生上茶啊!别让人家说咱们慢待了客人不是!”

    侍从官一愣,不是大总统吩咐的让这日本人缓口气再上茶吗?而陆徵祥同样一愣,今个大总统似乎和平素不太一样啊!

    “不敢,不敢。”

    袁世凯的举动同样超出了日置益的预料,虽说不知袁世凯说这番话的意思,但他的脸上露出一种谦和的职业笑容。

    “大总统忙了一天,我又来打扰,实在对不起。”

    “哪里,哪里。”

    袁世凯自个儿从桌上的雪茄盒内取出一根雪茄,用雪茄剪剪掉一头后,便自己抽起雪茄来,吐口烟雾,瞧着日置益便说道。

    “我们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我很高兴见到你。今天我们是朋友之间的闲谈,用贵国的话来说,与朋友聊天是最好的休息。”

    袁世凯话里的近乎让日置益笑着说道:

    “对,对,能与大总统随便聊天,这是一件非常荣幸的事情。”

    可他的话不过是刚一出口,却看到袁世凯的脸色又是一变,袁世凯再次把视线投给侍从官,脸上显出些不满之意。

    “我说,这今个是怎么了,怎么还站在这,快吩咐人上茶!”“啊!是大总统!”

    侍从官连应声说道,随后便匆匆走出怀仁堂,在侍从官离开之后,袁世凯又把视线转身日置益,语间带着些歉意。

    “这些人那,真没个眼力劲儿,常言说的好,豺狼来了有猎枪不假,可朋友来了嘛,自然是有美酒,日公使是我的老朋友,来到这,怎么连杯茶也没有啊!”

    虽说袁世凯在说话时语气中似带着些歉意可脸上却没有任何歉色,而他这么一说却只让日置益神情中流露出一阵窘态,陆徵祥在旁边看的更差点没笑出声来,大总统果然是大总统这话里话外就没有想和日置益客气的意思。

    “公使先生来中国已经十多年了。”

    出了一小口气的袁世凯吐出一口烟,随口拉开了话匣子。

    “十四年了!与大总统认识亦有十四年!”

    在回答问题时日置益连忙又恭维道。

    “当年我于贵国庚子国变时来华,亲眼目睹大总统如何将大厦将倾之中国,治理成今日之强国,大总统治国之能,实是让人钦佩的很!”

    虽说日置益的话听着心里是高兴,可袁世凯却知道两月前眼前这人可压根就没把自己当成中倜的大总统,全是把自己当成朝鲜的李熙,拿中国当成朝鲜视之。

    “说来贵国到是才让人钦佩,二十年前,贵国先败清国,当年本大总统若不是奉调回京,不定会沦贵国阶下之囚!十年前,贵国又败俄罗斯一跃成为列强一员,世界强国,而中国却不过只是老大弱国而已真可谓是贵国为刀俎,我国为鱼肉啊!”

    感叹ˉ之时,袁世凯瞧着日置益脸上的难堪之色,心下顿觉一阵爽

    “正所谓,知耻近乎于勇,别说是这人,就是兔子,兔子逼急了还咬人那!你就是不是这个理啊!老朋友!”

    袁世凯的不依不饶,却只日置益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若是过去即便是他不放言反驳也定会抚袖而去,可现在,他却只能在这坐着,甚至还要陪上笑脸,这时他才总算明白,那些中国同行为什么总是会流露出那副极为苦涩的笑容。

    “大总统所言极是!”

    赞同之后日置益便有意将话题引入已定的轨道。

    “鄙人有幸当贵国鼎革之际一直住在北京亲眼目睹了这场大变动。这三四年来,鄙人既庆贺贵国经过一番大乱后,终于认定了大总统是国家的领袖,各党各派都一致拥戴大总统,但鄙人冷静地观察了许多年,又为贵国的前途深为担忧。”

    日置益的话倒是的袁世凯,尤其是陆徵祥一阵不解,他看着日置益,按照他去外交部拜访时的说法是为两国和平,拜见大总统,商讨两国举行和平谈判事宜,可这会他怎么朝这上面扯了!…。

    只是一名外交官的陆徵祥又岂知日置益的心思,自认为极为了解中国和眼前这位大总统的日置益知道,自己应该从什么地方作突破,从而在未来的谈判中,争取对日本有利的条件。

    取下口里的雪茄,袁世凯眯起眼睛问道:

    “哦?不知公使先生,你担忧什么?”

    “我担优贵国的祸乱并未止息。”

    日置益望着袁世凯,以十分诚恳的态度说,

    “今日中国正值变革富强之时,尤其是贵国江苏陆军已于战场展示其实力,正可谓仅以江苏陆军之强,便可将贵国推入强国之列!”

    反间计!

    陆徵祥立即明白了日置益的想法,这会出于外交上的礼节,他却不能去打断日置益和大总统的对话,只能在一旁干急着,不时朝着大总统使眼色,而大总统却是一副视若无睹的模样。

    “但我们是老朋友了,所有,有些话却是不能不说,中日两国间,近来真意殊欠疏通,中国对日本举措既多有疑虑,且挟有无谓之误解。

    日本国民中的一部分,亦怀疑中国当局的诚意,常抱反感,加以第三者挑拨中伤,对两国邦交时肇意外之危险,由此才有今日之恶化,固然,贵国爱国之士言称,胶澳归属中国,这一点,日本亦无意反对,然若是此事,为野心之辈利用,只怕于大总统大不利啊!”

    听着日置益的话,袁世凯却坦然笑道:

    “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说此事事发于江苏方面!可却没说,若是没有贵国的蛮横,又岂会导致今日之事!”

    “大总统所诧异!”

    日置益习惯地扶了扶眼镜,神态严肃地说道,

    “这个祸乱的根源表面上是由日本所引,可却与贵国国内的政治人物之野心不无关系,此战之最大受益者,非日本,更非大总统,而是……”

    “李致远是吗?”

    打断日置益的话未理会陆徵祥投来的眼光,袁世凯的脸上露出些讥讽之意。

    “面对那种局面,别说是李致远,即是本大总统又岂甘愿贵国掠我国之土,又岂甘受贵国之专蛮无理?至于受益,本大总统倒是要谢谢李致远,若非他之决断,我中国之土岂不要丧于日本?昨日关东,今日胶澳,哼哼……”

    冷笑着袁世凯端起茶杯虽持起杯盖却未曾喝茶。

    “明日,怕贵国就会意图染指全中国了,这次,李致远断然断贵国染指之心,如此忠于国事之士,本大总统岂不会谢之?至于声誉嘛!日公使倒是多虑了,中国是民主之国,总统之位·有能者、得民者居之,他日大选之日,李致远凭此之功·当选大总统,不正是中国之幸!”

    袁世凯的话只让日置益脸上尽是不敢置信之色,而陆徵祥同样惊讶的看着大总统,全未曾想到大总统竟然会说出这番话来。

    “至于今日!”

    双目微敛,直视着日置益,袁世凯脸上的冷笑渐浓。

    “中日两国之冲突,责在日本,而非中国,日本侵我国境,岂是友邦之为?如此公使大谈为两国将来·两月前,贵公使出言相威时,又岂有为两国将来之意?”

    话点至此,在日置益不知如何应对时,袁世凯却又突然说道。

    “但为两国之将来,本大总统却无意逼迫过甚·所谓之媾和,皆应由战胜国提出,今日本大总统提出以下五条,请贵公使转交贵国大隈首相!”

    喝一口茶清了清嗓子,袁世凯又补充道。

    “第一,贵国从山东、江苏无条件撤军!

    第二,赔偿因贵**队入侵造成一切平民损失!平民损失盖由战区之民提出,再经由两国协商认定为准。

    第三,贵国应为入侵我国国土之事,向我国道歉!

    第四,贵国承诺,关东租借地到期后,立即无条件归还我国!

    第五,贵国承诺,为东洋之和平,永不侵犯中国!于东洋事物,但凡涉及中国之利益,当应与中国协商,否则一应无效!”…。

    接连提出五条意见之后,袁世凯再次端起茶杯,这次只是微微端起茶杯,一旁的侍从官一见总统端起茶杯,立即朗声喊道。

    “送客!”

    “大总统……”

    日置益正欲争辩时,侍从官又道了一声。

    “送客!”

    在日置益有些无奈的起身离开时,袁世凯却又说了一句。

    “日公使,还望贵国尽早作出决断,贵国侵我岚山之军,可是翘首以待和平啊!若贵国有意以此五条进行谈判,可直接与陆总长谈判!”

    放下茶杯,见陆徵祥欲起身同日置益离开,袁世凯却出声说道。

    “子次,你留下来,本大总统还有事交待!”

    待日置益离开后,袁世凯才看着坐在那的陆徵祥,朝着他露出尽可能和蔼的笑容。

    “子次,你是怕我中了日本人的反间计?”

    “大总统……”

    “我知道,在外人眼里,我袁世凯是贪权之辈,可我再贪权,又岂不知中国是民主之国,他李致远年青我三十余岁,其有朝一日成大总统,自是可能之事,我又岂会因此对其生出忌讳!”

    这时袁世凯到是摆出一副交心的模样。

    “可今天,你也看到了,这日置益和日本人,可是没安好心啊,”

    “大总统所言甚是!”

    陆徵祥连忙点头应道。

    “日人狠毒远甚于西洋各国!”

    而袁世凯却不予置否的说道。

    “至于这五条条件,本大总统或有些逾越了,但,以现在的局势,也只能如此了,若是所料不差的话,一二三五条,日本人都会答应,至于第四条,恐怕会有些揪扯,不过不打紧,这国与国间的交往,向来都是实力第一,这算算日子,离关东州归还,还有九年之期,有些事情急不得!”

    对于外交、对于列强,袁世凯可谓是再了解不过,关东州不同于胶澳,那是日本人以倾国之力才拿下来的“战利品”,早在十年前,日本政军两界就认定,中国若想拿回去,必须流出十倍的血,日人视关东为禁锢,袁世凯又岂会不知。

    “大总统所言甚是,不过淮海那边…···”

    虽说明白大总统提出这五条,是出于尽快结束冲突的想法,但陆徵祥却提到淮海那边,毕竟此战是由淮海主导。

    “淮海那边,那边才是最让人担心的啊!”

    袁世凯摇头长叹道。

    “此战之后,日人又岂会甘心,国内乱党之徒又岂会甘心,若是本大总统所料不差,不出几日,各报就会报道本大总统私会日人,意欲出卖中国之利益,”

    “大总统……”

    “罢了,本人这辈子替人受过不少,也不怕这点污名,可我担心的是李致远,他年青,若是受人蛊惑,以为本大总统真像日置益所说,对其顾虑重重,因而对我生出意见来,到最后导致······到那时可决非中国之幸啊!”

    面对大总统的顾虑,陆徵祥到是出奇的沉默了下来,他知道大总统的担心是不无道理的。

    从雪茄烟盒内摸出一支雪茄来,袁世凯一边划洋火,一边以不经意的态度说:

    “子次,今天之事,待你离开后,可直接向外通告之,嗯!由咱们去说,总好过日人栽赃不是!哎……”

    说罢他又一声长叹,眉宇中却尽是忧意,似乎他真的担心因此同淮海生出矛盾间隙一般,只不过陆徵祥并未注意到,袁世凯那双半闭的眼睛中,一闪即逝的冷笑。

    “大总统,中国能得大总统,实在是……”

    感叹着大总统的心胸,陆徵祥连忙起身鞠躬道。

    “中国之幸啊!”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