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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王朝寿终之后,最显能为的人得算袁世凯,他想办的事乎样样可办成。北洋系统中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他,旧朝廷中人更不在话下,连孙中山、黄兴也显得逊色。否则,怎么会把大总统拱手让给他呢1
他孙文做总统就不要总理,到袁某人做总统,他们就来个总理牵制总理,可他袁世凯还是照样,把一任任内阁玩弄于掌鼓之间,一个内阁不行,他袁世凯就换一个内阁。
可以说,打从民国建元以来,这民国仍旧是他袁世凯掌握着最高权力,虽说这民国建元三年,可谓是经历了好一番波折,可无论怎么看,现在终于雨过天晴了,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胶澳事变,一战打出了国威,打出了民气,更打出了堂堂国家的尊严,赢得了列强们的尊重,这着实让袁世凯欣慰非常。
可在欣慰的同时,过去一直忽视的问题却迎面而来了。
这眼瞧着日本特使在大沽上了岸,不日就会抵京就“胶澳事变”进行谈判,至多到月底,这场让他瘦了几十斤的“胶澳事变”就会结束,这外事结束了,可内事却还只是刚刚开始啊。
在过去的几天间,原本沉浸于大国元首的感觉中的袁世凯忽然间变得沉默了。他常常独自一个人闷坐,或独自一个人在一个辟静处散步,头垂着、眼闭着,思绪却异常乱。
袁世凯愁呀1
如何能不愁呢?
一但谈判结束后,这战事一定,那李子诚可就要进京了,尽管请李子诚进京,那是袁世凯操起的“文刀”所要的效果,可是现在,随着时间的临近,袁世凯才无可奈何地发愁:
一但李子诚进了京,很多东西·就要摆到台面上来了!
如何让李子诚同意把江苏陆军调往欧洲,这是其一;
如何把李子诚留在京城,不至纵虎归山,这是其二;
如何能在李子诚的安置上·给全国一个交待,这才是重之中重啊
当初咋就没想到这些事情呢?
可想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现在,李子诚的威望,别说是当初的孙黄,就是他袁世凯也不得能盖过其声望,“挽时局于狂澜之时·救国家于危难之中!”、“亿万民众闻其声,而知其名,听其言,而知其心!”这一个个可不都是他李子诚,甚至就是他这个大国元首,也是李子诚送来的。
功高盖主!
搁过去,李子诚立下的是不封之功、立下的是砍头之功!
对于这一点,袁世凯可谓是再清楚不过·可现如今,这不是过去,就是满清那会·曾国藩立下的可不也是不封之功,就是慈禧,也未敢以其功杀其,更何况是现在。
现在,若是趁着李子诚来京时杀了它,袁世凯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麻烦,到那时恐怕就真是神州动荡了,别说是他的江苏陆军,就是手下诸将恐怕都会心生反心,到那时这个大总统恐怕也就做到了头。
可若是不杀李子诚·就要想法子安置他,给他一个位子,给他一个什么位置呢?
虚名!
不行,再虚的位置,只要有钱,就能做实了。若是当年章炳麟有李子诚之财·没准那个筹边使真的就做成了拥兵数万、领掌数省的筹边使。
实职!
给什么样的实职,才能让国民满意,嗯,更重要的是让他李致远满意,然后心甘情愿的交出兵权,乖乖的来京城任职。
这才是最难的。
世上最难的是什么,就是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把脑袋伸到你面前,心甘情愿的让你砍!
李致远……
念叨着,袁世凯的心中又浮现出那张总带着诚笑的年青的出奇的面庞,那小子“待人以致诚”,是真的吗?
别人或许能被迷住,他袁世凯却不会,那小子的精明,怕就是倒退三十年,就是自己也不及他,指往那小子心甘情愿的洗净脖子,伸脑袋过来,想都不要想。
可偏生他受了那“文刀”,不仅受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不给自己留退路的受了,现在全中国都知道,战事结束后,他李致远将受大总统之邀往京城共商国事。…。
可这商议国事之后,李致远和他袁世凯会走到那一步。举国上下可都睁着眼睛瞧着、看着,若是什么都没商量下来,然后再让他李致远回到连云港,到那时,各省都能看出中央的外强中干,这是袁世凯不愿看到的。
“阳谋啊!”
苦笑着,袁世凯这会却全没有当初刚收到电报时的轻松,当初他用的是阳谋。而李子诚回的也是阳谋。
以阳谋对阳谋!
最终李子诚又把问题踢给了自己!
他日想要商议出一个结果,那就要拿出足够的东西给他,只有如此,才能让举国看到,他袁世凯没亏待李子诚,他袁世凯是重用人才的,是心胸广阔的,至于,他李子诚是接受还是拒绝,那就是他李子诚的事了。
给他一个总长?
可这个念头却仅只是一闪而过,一部总长,这个位置拿出去根本就是寒碜他,到时没准正好给他一个借口顺理成章的离京。
那……应该给他们一个什么位子呢?
袁世凯的心里犯起了
还是请人过来商量一下!
袁世凯把梁士诒、徐世昌、杨度三人找到面前,没头没脑地问:
“那个······李致远的事情,你们研究过了没有
大总统的话却让三人不知何意,只是面面相觑的互视一眼。
“那是应该好好研究研究的。嗯—”
袁世凯拉了一个长长的虚腔,又说道:
“这个石井特使到了大沽口,最迟明日就会到达京城,不出一个月,这事变就结束了,这事变一结束,国家就要由外而内,嗯,淮海经略使于此事变中·可谓是劳苦功高,不研究是不行的,千万不能凉了天下之心啊。
三人同时糊涂了起来,他们心里嘀咕:
“这·大总统是以文刀对李子诚,现在这文刀砍过去了,他李子诚也受了,还要研究什么?难不成是研究怎么······”
袁世凯的话却只让三个人心中都是无底。但是,谁也不敢悖他的意思,只好顺着他的话柄,连说
“是的·是的,一定不能凉了天下人之心。”
见他们三人都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袁世凯便笑了起来,
“大家别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李致远这次立了大功,从陇海铁路再到胶澳事变,无不证明·他李致远是个人才,是个可堪大用的人才,既然是栋梁之材·那咱们就应该用上,省得外人说咱们中国人不得其用!更何况,现在国事初定,正值用人之时,所以,大家要想想,若是李子诚来了,应该用在什么地方!”
大总统的话却让三人心下同时一惊,看样子,大总统是在留李子诚在京了!
说真话·这三个人应该说称得上当代中国有本领的人,审时度势,运筹帷幄,都颇有点天才。可是,在袁世凯面前,他们却显得十分笨拙。因为袁世凯是天生的诡计多端·又善于阴阳无度。他的意思你似乎看或听都明白了,但他却摇头,然后再摆出一片不成道理的道理。你的成道理的道理也得服从他不成道理的道理。所以,每逢其时,即便你很有把握自己想对了,也得以敛口为上,但这会显然是不能敛口了。
“农商总长一职较为合适!”
全是不假思索的,徐世昌、杨度两人同时说道。
“大总统,李致远长于实业,此早已为国人共知,以度看来由此人出任农商总长,主持全国实业发展,一可发挥其长,二可促进国家实业发展……”
杨度说出这番话时,多少有些违心之举,其实更多的却是私心,打从辛亥起,他就跟在大总统身边献谋定计,成全了袁世凯一个又一个心愿,原以为袁会将内阁高职酬谢给他。谁知,这几年却是竹篮打水一场
而现在,当初他视为只是一介“平商”的李子诚却即将进入中央,而他却一事无成,这如何能让他甘心,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
至于徐世昌,这位在六个月前,袁世凯据新的〈中华民国约法〉,改责任内阁制为总统制,刚刚受命的国务卿,却是在袁世凯提到将来李子诚的职务时,心下便犯起了嘀咕,作为袁世凯身边的老人,他岂会不明白大总统的心思,若是一部总长能酬安李子诚,怕大总统也不会请四人过来。
在成为国务卿后,于徐世昌的内心深处,他同样倾向于民国第一任民选总理熊希龄建“一流人才内阁”的想法,因此希望李子诚进入内阁主持农商部,在他看来,在全中国,没有谁比他更合适这个位置,别人在那夸夸其谈的时候,李子诚所主持陇海沿线实业带却已显其形,什么是人才,这就是人才,这样的人才来内阁,只会对内阁有益。
可这会,听大总统这么一说,徐世昌的心里顿时犯起了嘀咕,他隐约明白,大总统之所以为难,恐怕为难的还是因为以一部总长作酬,只会让天下人不满,当然更重要的李子诚不满,相比于一部总长,他李子诚还不如留在江苏做他的淮海经略使,然后慢慢的像现在控制江苏一样,沿着陇海铁路扩大他的影响力。
但大总统却想留于中央,这样的话别说是一部总长,就是国务卿都不一定能入李子诚之眼,这中华民国政事堂的国务卿,在某种程度上只是大总统的传声筒,如果想留住李子诚的话,怕也就只有总理一职了!
在徐世昌、杨度两人说出同样的一句话时,梁士诒却出奇的沉默着,他的沉默看在袁世凯眼中,袁世凯只是在心下点点头,看来这里头只有梁燕孙还算是个明白人。
在对人用人上,袁世凯无疑是双重性格之人,一方面他最喜欢的,是那种唯唯诺诺的人,而另一方面,他却又知道唯诺之人不堪大用·所以他知道,这会无论是徐世昌或是杨度不过只是为了表现出前者,虚言应付他罢了。
他点着头说道:
“嗯,你们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想戳破这层纸。你们不说,有些话我却不能不说,致远之功,功在国家、利在千秋,农商总长,别说这次他立下的是盖世之功,就单凭他把陇海线办的·就是让其出任农商总长,又有何不可!”
见大总统这么一说,徐世昌和杨度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大总统把该说的话全说了,他们也就只附和着点点头,们两的园滑,他们自然懂得袁世凯的心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他们还是明白的。
“好,就这么一件事,你们自己帮我参详、参详。
明知道这涉及到他们的自身利益于是袁世凯便不再强求的摆手说道:
“就这么着。”
徐世昌、梁士诒、杨度三人连忙如释重负的起身告辞。
袁世凯送他们走出书房后,却又对梁士诒说:
“燕孙,你留一步。我还有件事和你商量。”
他们两人离开后,梁士诒跟着袁世凯又回到书房中。
袁世凯先给他一支雪茄,然后又为他添了茶,这才说道:
“燕孙,你是明白人,也知道,我为难在什么地方,这几天我在想这样一件事若是到时,致远来了,咱们就给他一个农商总长,他能满意吗·
梁士诒燃着的雪茄未吸,微闭着眼睛思索片刻,摇头说道:
“即便是李致远不说什么恐怕各省的将军们都会在私下里说道着,到时舆论恐怕也不会放过此事,若是再加上那些唯恐天下不乱革命党人煸风点火,到时……”
“那要给他一个什么位,他们才满意!”
袁世凯用审视的目光,朝着自己的这位秘书长,也就是他,还能说出几句真话来,至少他在这事件没没摆着什么私利。
“大总统,想来大总统心中属意的应该是政事堂一职!”
一血话,梁士诒便点出了袁世凯的心中所想。
“哎,难啊!”
袁世凯并没有否认,事实上,他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政事堂国务卿一职合适,即可堵天下悠悠众口,又能让李子诚说不出话来,他李子诚甚至都无从拒绝。…。
“就是菊人那边……”
“大势所趋,我想国务卿不至想不开。”
“我知道。”
袁世凯点点头,要是任命李子诚为国务卿的话,就得解除徐世昌的职务。
“可大总统,即便是大总统任务李子诚为国务卿,但他李子诚就愿意接受吗?”
梁士诒把雪茄填到口中,轻轻地吸着,缓缓地眨着眼,没有说话。
袁世凯也缓缓地眨着眼睛,轻轻地吸着雪茄。但他却不沉默。喷云吐雾一阵,说道:
“那他还想要什么位子,难不成要我这个大总统的位子让给他!”
在说话时,袁世凯的眼神变成了焦灼不安,万一他要是真盯上了大总统的位子,到时……
“不至于,他李子诚现在还当不了大总统,他知道这一点,所以就不会强求,但问题是,大总统,他不一定愿意当这个国务卿!”
“哦?那他想当什么?”
既然大总统问了,作为大总统秘书长的梁士诒,自然要为大总统排忧解难:
“国务总理!”
“国务总理?”
听着这四字,袁世凯却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的说道:
“现在都是总统制了,那还有什么国务总理!”
梁士诒点点头,但他却知道,单凭一个没有真正实权的政事堂国务卿,远不能让李子诚满足。
“那大总统觉得,他李致远愿意当这个国务卿吗?”
“斓……”
沉默着,袁世凯便不再言语了,打从通过建《中华民国约法》,改内阁制为总统制,改国务院为政事堂,这国务卿就是显而无权之职,虽说其职仅次大总统,可实权嘛,就有待思量了。“大总统,我思之再三,觉得也就是国务总理一职,李子诚会欣然受之。”
“欣然受之
袁世凯却把眉头一皱,他是受了,但我这个大总统呢?尽管心里这么想,但他却不能这么说。
“可总不能还修改民国约法!”
把总统制改为内阁制,这不是作茧自缚吗?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责任内阁制改成了总统制,现在还要再弄出一个总理。
“这约法可是动不得的!国体已定,不容轻改啊!”
“大总统,这个嘛……”
深吸一口雪茄烟,梁士诒便似笑非笑的看着大总统,那模样显然是在等大总统自己琢磨出其中的意思来。
梁士诒在那似笑非笑的看着,而袁世凯却是夹着雪茄烟沉默着,思索着,慢慢的品味着他话里的意思,突然袁世凯的眼前一亮,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行1就这么办!”
想通其中的奥妙-之处后,袁世凯便信心十足地说道:
“到时,他李子诚来了,我就把这个意思透给他,我来当大总统,他来当总理,我和我这把兄弟两人一起把这中国给治理好了,到时,在史书上写一段明君贤相……不对,是明总统贤总理的佳话!”
见大总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梁士诒便轻松地笑了起来。
“嗯,还有一件事,这日本特使快到了,最近我怕是要忙着谈判的事,你看看出面探探菊人的意思,嗯,本大总统是不会薄待他的!”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