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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戏已落幕,记忆恢复(2)
毕竟那不是一个人,是俩姑娘。
只不过,沈雅宣没有想到的是,她自己也是被柳眉算计的一个。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在她坐等她的远征哥哥‘吃完饭收拾食盒’的过程中,她喝了柳眉递过来的水。
等她醒过来,呵,她成了他们的目击者。
赤身裸体的男人明显因为中了药昏睡了过去,而柳眉对着她痛哭流涕,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因为太爱了,太爱太爱他了,她只要这一次,又磕头又保证,说她马上就离开京都,离他们远远的,从此以后不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多讽刺啊!
木已成舟,她恨透柳眉,但是比较起来,她更恨自己的姐姐。气死之下,她狠狠甩了柳眉两个巴掌,她没有反抗,之后果然听话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而她知道,依柳眉的身份和背景,没有了她做桥梁,她这辈子都再没有机会和远征哥哥有交集,而他也不会记得她究竟是谁。
所以,她暂时忍了,图谋着以后。
然而,她万万没有料到,她漏掉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千想万想,她也想不到,柳眉竟然会怀孕。
事后,摸不着头脑的邢远征是从办公室里间休息室的床上醒来的。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和一丝不挂的自己,他心里忐忑不安之余不是没有疑惑。
但是这种事情,于公于私他都不能闹大,雅如的性格和脾气他再清楚不过,要是知道他和其它女人干了那事儿,她绝对不会原谅他,说不定能活活气死。
出于对自己婚姻的维护,他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却始终半句都不敢提起,又哪里敢向小姨子求证?那时候的他,所祈祷的,无非就是希望这事儿永远都不要东窗事发罢了。
如他所愿,此事,似乎还真就这么过去了。到后来,他自己慢慢地也开始相信了,那不过就是他的一场梦境罢了,根本就没有这么回事儿存在过。
慢慢地,他解下了包袱,夫妻依旧情浓。
沈雅宣独自舔着伤口,寻找着机会,可是至从那件事儿之后,邢远征更加注意自己的言行,小心谨慎,对她似乎也若有若无的有些疏远。
这事儿,一晃就过去了十年。
她没有想到,在小久九岁那年,柳眉竟然抱着孩子找上门来了。
一步错,步步错,那成了她败在柳眉手里的关键。
她记得那天,远征哥哥并不在家,而姐姐知道这事儿的第一反应是完全不敢相信。
接着,她带着孩子做了dna亲子鉴定。
沈雅如不是一个盲目相信男人不忠的女人,更不会完全相信哭哭泣泣找上门来的小三,那时候,她对自己和丈夫的感情有绝对的信心,想用事实说话,让这小三闭嘴。
然而,事实的真相,残酷得她痛不欲生。
邢婉,不,那时候还叫柳婉,竟然真的是邢远征的女儿。
她怒了,邢远征疯了——
那简直就是骤风急雨的一段日子,风口浪尖之上,沈雅宣没敢淌这场浑水。更不敢说出那件事儿来,因为,那药是她亲手放的。
而且,她也乐于见到这个局面。因为,姐姐很痛。
沈雅如要离婚,邢远征不同意。可是她多骄傲多死心眼儿啊,她把爱情想得多么的纯洁,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丈夫和其它女人滚到一起的情形。
想一次,脑袋爆炸一次。
她的性格看着温婉,骨子里极倔,她既然认定了这件事儿,又怎么还会还有回旋的余地?任凭邢远征赌咒发誓都没有用,最后,她一怒之下带着妹妹搬出了邢家,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修建了渭来苑。
那时候,伤心欲绝的沈雅如,觉得世界上除了两个孩子,唯一的亲人就剩下这个妹妹了。她将渭来苑的一切事情都交给妹妹来打理,哪里会知道自己身边就有一头豺狼,吸着她的血,啃着她的骨头,最后,甚至差点儿就要了她的命。
说到这儿,宣姨已经泣不成声了,又哭又笑,喉咙一度干涩得不能成言。
几十年的老皇历了,如今翻出来说给小辈听,她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不少。
死死地盯住她,小久姑娘的声音沉痛得无以复加:“既然你那么恨柳眉,为什么又要和她一起串通害我妈,后来为什么又要放过柳眉?”
被小久咬牙切齿的声音骇住了,待连翘回过头来望向火哥时,见他的脸上满是怒容。
捂住胸口,宣姨喘了口气儿,喃喃地恨声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利用她的女儿,调过头来再收拾她。哪知道,等我收拾掉姐姐再回头时,已经再没有办法对付她了。我没有想到他会接她的女儿回邢宅,而她,比我狠,比我毒,比我会演戏,最终竟活得比我风光。”
“为什么不告诉我爸真相?”
“……不。”痛楚地闪着双眸,宣姨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片刻的柔情,“告诉了他,那不是让他更加恨我么?那样的我该有多么不堪啊。他不知道至少还能看在姐姐的面子上照顾我一辈子,我还能看到你们两个在我跟前晃悠,而他每次看到我被烧伤的手,不管是为了谁,我至少能从他眼睛里看到痛惜……”
“你……你这个……这个……”听到这儿,心肝儿比较脆弱的小久姑娘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愤怒了。
这些过往,这些故事如同魔咒一般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耳朵里,荒谬,真是荒谬得不可思议。
她觉得自己都要听疯了,脑子里嗡嗡响着,依她单纯的感情路线,完全无法想象得出来,一个女人的嫉妒和恨意会癫狂到这种地步。
可是,连续说了两遍‘这个’,她到底还是说不出来下贱女人或者烂女人这样的话来。
牙齿被她咬得‘咯咯’作响。
她恨,恨极了。
“这么多年,你关心我和哥哥,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宣姨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一字一句:“全都是真的,小久,我爱你爸爸,也爱你们。”
“你凭什么爱我爸爸,你不要脸……”
好吧,不要脸已经是小久姑娘的极限了。
老实说,如果这些话不是宣姨亲口说出来,谁告诉她都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听着这些细节,想着她可怜的妈妈,还有……可怜的爸爸,苦不堪言。
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人因为恩爱而被这些恶毒的女人陷害。
“冠着爱情的名义,就可以肆意的伤害别人了吗?”
小久摇着头,喃喃自语。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家庭,她的小姨……一直以来,被她视着母亲一般的小姨。
怎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喉咙如同被绳缚一般,她瞪着宣姨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了。
最后,身体瘫软在谢铭诚怀里。
终于,这出华丽的大戏要落幕了,连翘听着,觉得心肝有些颤。
柳眉的手法,和邢婉简直如出一辙,怪不得她俩是母女,天生的。
说不定邢婉当初抢易绍天,也是柳眉献的计谋。
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被抢了男人,得到了另一个更好的男人;而她家老太太就不走运了,被抢了男人却换了一场九死一生的轮回,背负了十三年的痛苦,还有,终生的遗憾。
“留下那只好用的手,然后,远远地离开京都。”冷冽得如同寒冰的话语,从邢爷轻启的唇间溢了出来,而他锐利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宣姨。
斩手?!骇!
一时间,他的话如同一枚炸弹,在宣姨的耳边炸开。
“烈火,我都老了……”宣姨面如死灰。
“你要相信我,这是我能为你所做的那些孽想到的最为轻松的处理……把你脑子里作的孽,都归罪到了你的手……还不好么?”
男人的面上没有表情,但是连翘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他心里非常非常的难过。
宣姨望着阎王般冷冽的侄子,全身发冷。
想哭,却哭不出声儿来。
嘲讽地掀起唇,邢爷突然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我妈什么也没想起来……而我们,什么也不知道,一切全都是你自己说的。”
心里猛地一窒,宣姨怔愣着,下一秒,整个人抖动得像如同一片儿秋天的落叶。
“你,你们合起伙儿来骗我?”
“这不是你喜欢用的招儿么?”
泪流满面的小久姑娘,可怜巴巴地将脑袋埋在谢铭诚的怀里,任由他顺着她的后背,她没有哭出声来。
不过,很显然的,她不会为宣姨求情。
事情,已成定局。
一段跨越了三十多年的过往,在拨开层层迷雾之后,如同一张龌龊不堪的大网,压得院子里思维还算清晰的众人,有些透不过气儿来……
可是,既然有再多的痛恨,再多的冤屈,也已经无法改变既定的事实,于事无补。
院子里,夜风拂面,接着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几个人,如同木制的浮雕般怔坐着。
宣姨如同被宣布了死刑的囚犯一般,缓缓转过视,泪眼落在那窗雕花的木窗上。视线里,她似乎看见了曾经在这个院子里恣意挥洒着青春的小姑娘,还有恣意欢笑着的两个小姐妹,她俩在这院子里欢笑着奔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