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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野本已经气极,可偏偏沈曜喜欢与人作对,又说出他最期望的事情。他虽然没有露出声色,只是莫名一颤的身躯将他的意图暴露个彻底。半晌过去,他才道:“你能让他活过来?”
沈曜看林末一眼,意味深长道:“当然,只要使者大人愿意倾力帮助,就可以。”
“我?”林末莫名其妙。
“你自己的本事,都给忘了?”
“我哪里会……”林末自知失言,忍不住暗地踩了沈曜一脚,凑到他耳边道:“你是不是在整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是真的使者,哪里会……”
沈曜觉得林末小动作可爱,有意作弄,语调一扬,便道:”我怎么舍得整你?”
林末没好气道:“你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你!”
“我的表情怎么了?”
“怪模怪样,分明就是想要为非作歹。”
“酋长,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恐怕……”两人身边的战士眼见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简直将祭典当做嬉闹玩笑的地方。无奈风野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只是静等,似乎真信了沈曜的话,他总算看不下去,冒着被责骂甚至被赐予火刑的风险说道。
风野先是沉默,黝黑的眼瞳让人分辨不出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沈曜也不等他开口,便道:“我与使者不过通神,却被说成眉来眼去,这不是玷污了神的威名?不知道酋长该如何做好呢?”
“酋长!厇无心过失,希望您能原谅他!”
“厇与我等守卫族人多年,请求酋长谅解!”
“酋长!”“酋长!”
从始至终,风野没有讲一句话,周遭的战士们却跪成一片。这一众战士是随风野多年,族中的兽类几乎都是他们的战利品。而现在,风野沉默看着这些人,目光又转向沈曜。“你要我如何做?”
沈曜笑道,“对神殿使者无礼,当然需要洗清凡胎肉躯污秽。不知酋长要如何洗?”
“热火可以驱走一切邪气,火刑再适合不过。”
沈曜鼓掌道:“那么酋长,请吧。”
两人表面谦和恭敬,实际上内里早就波涛暗涌,任下面一片求情声,风野拧起眉头,虽然不说话,但是不难看出他心中的结症所在。
林末不禁起了恻隐之心,低声道,“这样不太好吧?”
“你不喜欢?那么,要我怎么做呢?”不等林末回答,他似乎已经读懂了林末的心思,“放了他?”
“嗯…毕竟也不是什么大错。”
“那老婆大人要怎么贿赂我?”
“还要贿赂?!”林末声音一抖,提高了八分。
沈曜手快,一把捂住林末的嘴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既然使者大人发话了,那就饶恕他吧。”
风野看向林末,目光深沉,不像感激,反而是一种警告,似乎在对他说管好你的手下。林末就差哭天抢地地叫冤枉了,他现在明摆着是被挟持好吗?要是你有一个对你上下其手外加言语性骚扰的属下,你就会明白其中的苦痛的……
就在林末抹了一把不存在的辛酸泪的时候,风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既然误解也消除了,使者大人也应该履行你的承诺了。”
好吧,你眼里就只有你那个老年人执者!
林末默默翻着自己的技能表,里里外外看了技能不下三十遍,最终还是没有发现一个和复活两个字眼相关的技能。人死了真能复活,那他也该成神了,哪能混的这么差劲?他干笑了两声,正准备全盘托出时,只觉得手间一紧,整个人已经被沈曜拉到身边。
“喂!你做什么?”林末扭了扭,想要和沈曜拉开距离,可惜小竹竿哪里掰得过大恶棍?嘴巴一凑就在林末耳边吹气:“你不想复活逐风了?”
林末一愣,停止了挣扎的动作,“你还真有办法?”
“怎么?你不信?”
沈曜说得神乎其神,身为新一代知青,林末确实不相信。可转念想到他现在呆在这个世界已经是很不科学的事情了,那么复活……或许?“我又没说不信,你要我怎么做?”
“那刚刚的贿赂……”沈曜坏心眼道。
“……”林末心想我刚穿越过来,安身立命的本钱还没捞到,居然就摊上这么个坑货,好吧,虽然看起来有那么点高富帅的味道,但是契约贿赂什么的,原来这么原始的世界也有这么先进的东西囧。他干脆摆出一副油米不进的表情,勉强从身上掏出刚来这个世界时还没吃掉的糖:“喏,贿赂。”
沈曜没见过糖果,在这个时候恐怕不仅只有部落,甚至是联盟也没有掌握制作这么精美糖果的工艺。彩色的糖纸包裹着的硬糖,有种说不出的质感。在林末的世界中,这本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可境况不同,物以稀为贵,林末的糖果当然在众人眼里成了圣物。
可沈曜看着糖果半天,并没有接过,林末奇怪,明明目光这么如胶似漆地盯着他的手,怎么就不接过去呢?“你不喜欢?”
“不。”
“那么……?”林末不确定地问道:“难道你不会剥?”等得到沈曜眨眨眼的暗示,林末瞬间觉得很无力。看了看另一边虎视眈眈的野人酋长,只好委曲求全地剥开了糖纸,递了过去。沈曜狡黠一笑,凑了过去,舌头一卷,糖果便落入了口中。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温热的舌头,粘着口水巧妙飞快地碰到林末的手心。林末心中一个激灵,本能地一手想要甩在沈曜脸上,可惜沈曜本事好,若无其事地退一步,站好。有意无意地笑道:“味道不错,还有吗?”一看林末脸色变了,不急不慢地改口:“也不耽误,我们现在就开始仪式吧。”
风野点头,虽然他还有所顾忌,可是目光落在在逐风身上,不知道为什么,那张刚毅棱角分明的脸庞,变得柔和生动起来。这个人同他度过十余年的岁月,一直尽心尽责,部落当中的事让他省了不少心。
因为火把更多,整个祭坛变的更加明亮。跃动的火焰骚动着人心。大家心中忐忑,纷纷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末和沈曜,似乎都在等待着他们的神迹降临。
”你的催生技能现在还能用吗?”沈曜忽然问道。
”催生技能?”林末被问得一头雾水,”这和复活有什么关系?”
”确实没有关系,不过还是有作用的。”沈曜低声道:”今天你在河边催生的种子呢?将它们洒在逐风的身体四周。只要照做就好,其他的由我来。”
林末依照沈曜的话将先前催生得到的稻穗绕着逐风洒了一圈,还余下一小撮干脆放入逐风干瘦的手心。一切准备做好后,林末闭上眼睛,将意识渗透到系统当中去,心中一动,便启动起催生技能。他原本以为催生需要水分,其实不然,这个能力除了太消耗体力之外非常实用,植物能够依靠空气当中的水分和元素在他的催生下迅速成长。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开始渗透到系统里面的林末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只听到耳边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和跪拜声。他睁开眼睛,只见到面前躺着的瘦弱老者身上以及周遭迅速地长起碧绿的秧苗,随后它们很快地结穗,成熟。就像人生的走马灯一样,只是短瞬的时间,就走了一个轮回。
只是成熟,并不是代表着新生吧?林末望向身边的沈曜。
沈曜微笑着抚着林末的发,”一副担忧的模样,难不成你不信我的话?”
林末本来想说不信,可是看着沈曜认真的神情,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将那句话咽进了肚子。就在这时,只见已经被压弯了稻穗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将逐风整个笼罩在里面。在盈盈的火光下显得更加神秘,仿佛神迹降临。
众人惶恐滴跪拜起来。
“是神迹降临了!”
“是神的使者,是神的使者!”
“是圣光,执者大人可以重生了!”
信仰之声犹如潮水,原本还有少数将信将疑的族民彻底信了这个外来的少年。即使执者无法复活,光是那些瞬间出芽,长成,成熟的谷物,就已经让他们仰望不已了。只是光芒笼罩的人,没有丝毫的动静。
林末没有惊讶,他心里明白的很,就算再过上一天,甚至是一年,躺着的人也不可能站起来,能说能动。就在这时,只觉得手间一紧,垂眼看去,原来是沈曜握住了他的手掌,在抬眼,只见这人满眼是笑:“怎么,怕了?”
“谁说怕了?”林末嘴硬道。
沈曜弯起嘴角,“也不知道是谁一手的冷汗……”不等林末反驳,他继续道:“不过逐风已经开始转变了。”
林末抬眼看去,原本垂垂老矣的人,那头苍白的发,以及满是皱纹甚至是老年斑的皮肤,好像被笼罩着他的光一层又一层地洗去其中污秽。只是速度极慢,如果不是一直盯着,恐怕也无法发现期间细微的差别。
褐斑淡化、皱纹舒缓、发根生黑。
简直就如那些被催生的谷物,时间瞬间流逝;不对,是时光瞬间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