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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婉莹忧虑的事被崔文瑾解决了,那白帕子就这么被丢在床上,略有些凌乱的床,显得倒真像那么回事。
接下去的事,走一步是一步吧。
崔文瑾的笑声惊动了外面早就候着的下人,不多会便有一道轻柔的女声小心翼翼地询问:“王爷,可要奴婢们进屋伺候?”
裴婉莹坐在梳妆镜前,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嘲讽地勾了勾嘴角。显然,她这王妃,在这府里是不受欢迎的。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裴婉莹再看镜子,那里只有一个娇羞的新婚少女。
从镜子的反光中,裴婉莹看到昨夜那两个美貌侍女熟门熟路地伺候崔文瑾洗漱换衣,而后进来的染秋则带着知书、知画来伺候她。
“姑娘……”染秋轻唤了一声,立马察觉到不对,改口道,“王妃,奴婢伺候您更衣。”
这边裴婉莹安静地换了衣服,又坐下由染秋服侍着梳头。那边,崔文瑾身边的两个侍女,不知是平日里没规矩惯了,还是故意想在这新王妃面前来个下马威,竟是一边嬉笑着一边伺候崔文瑾换衣。
知画很是为自家主子抱不平,气呼呼地瞪着眼。裴婉莹回头,那两个侍女见她看过来,也并未收敛,依然笑嘻嘻的。
裴婉莹勾唇一笑,阻止了染秋替她盘发的动作,站起身,朝崔文瑾走去。
“王爷。”她唤了一声。
崔文瑾转过身,很是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可是等急了?我叫人先将早点端上来吧。”他吩咐那两个侍女,“快去吧。”
那俩侍女有些迟疑,绿衣侍女想说些什么,粉衣侍女拉了她一把,二人总算是听令去厨房了。
“我不喜欢她们。”裴婉莹嘟着嘴说。
崔文瑾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看着她有些委屈又不有些不满的神情,他摇着头笑了笑,感觉自己当年被她喊了一声‘文叔’,如今似乎还是叔叔的感觉。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红袖和绿意都是可心人,你会喜欢她们的。”
呸,裴婉莹在心里唾弃,对他是可心,对她可就恨不得动刀动枪了。女人嫉妒起来,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她傻了才会把这么两个定时炸弹放在自己的院子里。
“那你带走,别放我跟前碍眼。”裴婉莹气得背过身去。
一边的染秋听得心头揪起,哎哟姑娘,哪有人婚后第一天就要把相公的通房丫鬟往外赶的?这不是找不称心吗!
“哎听你的,日后不叫她们进屋伺候了。”崔文瑾掰着她的肩膀将她转身对着自己,很是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蛋,叹气道:“本王这是娶了个小醋坛子啊~~”
“怎么,不乐意了?”裴婉莹踮起脚尖,也轻轻地捏住他的脸颊。崔文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呀你呀,我拿你有什么办法。”
一旁伺候着的王府侍女们全都傻眼了,低头的低头,望天的望天,心里无一不再感叹,这新王妃,似乎跟王爷关系很不一般?这一来就将红袖和绿意这两位大红人从王爷身边赶了出去,若是得罪了她,日后会有好下场?
染秋看到那些侍女明显敬畏了许多的神情,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没想到姑娘误打误撞竟然在这院内树立了潜在的威信。
裴婉莹拉着崔文瑾走到梳妆镜前,拿起方才没有插上的簪子,递到他手中,很无辜地看着他说:“四叔说的,这该是你做的。”说完,便认真地背过身去,略微歪了下头,等着他的动作。
崔文瑾哭笑不得,但是想到裴敬北为人,说不定还真的就这么对自己侄女吩咐过,而且,看在裴家和裴敬北的面子上,他也该照顾好这新婚小妻子。
“这样可好?”崔文瑾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斜插入发髻,担心刺到她的头皮,很不敢用力。裴婉莹对着镜子照了照,嫣然一笑,满意道:“王爷手艺真不比染秋差。”
说完这话,她却又立马变了脸色,酸溜溜道:“该是平常做惯了的吧。”
崔文瑾愣了下,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问题。要说没做过,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可要是说做过,只怕这小醋坛子真的会这么酸溜溜下去。
崔文瑾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因为当年的事,他曾经一度有过再也不娶妻的念头,府里的女人一个接一个,但都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人,他始终觉得自己是孤独一人。
府里的女人也为他争风吃醋,但是那种感觉又和此时的感觉不同,哪里不同,他却又说不上来。大概,因为她是他的妻,是要与他生同.床死同穴的人,与那些女人都不同吧。
待二人都收拾妥当,方才出去取早膳的两个侍女也回来了。还不等她们到崔文瑾跟前邀功,染秋就已经笑得一脸高深莫测地将她们请了出去,并且告知,从此以后都不需要她们在这屋里伺候了
。
红袖和绿意自然不服,叫嚷着要找王爷评理。
“不去看看?”裴婉莹挑眉看着他,崔文瑾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让她们退下吧,别吵着王妃了。”崔文瑾吩咐了一声,屋外很快就安静下来,崔文瑾邀功似的看向面前的人,“昨晚也没怎么吃东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裴婉莹自然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她之所以找那两个丫鬟下手,一来,这二人显然在侍女中有些地位,平日里应该也颇受崔文瑾宠爱,拿她们下手,才会给人危机感;二来,则是她看准了崔文瑾不会因为两个丫鬟跟她翻脸,昨夜错过洞房,无论他是真愧疚还是假愧疚,起码在这时都会顺着她。
如今看来,她的猜测也没错。崔文瑾看似处处留情,实则心如坚冰,即使是一直伺候自己的得宠侍女,说放弃便放弃,没有一丝犹豫。
这样的人,才更可怕吧。
两人安静地用过早膳,裴婉莹便不得不去面对最让她觉得心塞的事-----去见一见她的那些‘好妹妹’们。
崔文瑾父母双亡,如今的太后只比他大了没多少,即便是要拜见,也该是三日以后祭拜祠庙时去拜见,所以今日,裴婉莹不用给公公婆婆敬茶,她只要等着,别人来拜见她就是了!
***
正厅内,由姚氏领头,带着两位庶妃、十来位侍妾早已等着。
府里这么多女人,斗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不是没有,有些人如昙花一现,那是她们没本事,怪的了谁?如今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的,都有过人之处。可是此刻,在场的人都感觉到莫名的危机感。
在得知王妃人选后,江冷月和莫桑桑都是见过这位王妃的人,两人都在她身上吃了大亏。江冷月还好,毕竟出身卑微,即使当日落了下乘,也不过是略有些不服,毕竟她还知道什么叫能屈能伸;而莫桑桑则不然,她自然记得那日在丰源阁被落了面子的事,加上那时崔文瑾便已经对裴婉莹另眼相加,在得知裴婉莹便是王妃后,她已经摔了无数的花瓶杯盏,打骂丫鬟更是常事。
昨晚一夜,莫桑桑更是气得一夜没有合眼,一早上就开始梳妆打扮,一心想在气势上压过这位新王妃。
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王妃还未出现,有些人便开始坐不住了。
“这……什么时辰了啊?”不知是谁小声地问了这么一句,人群里开始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坐着的姚安娘和秦雅音安然不动,莫桑桑却已经不屑地撇起了嘴。站着的侍妾里,江冷月与李恩娘以及这一年颇受宠爱的薄悦儿最是显眼些。
等到去打听消息的丫鬟回来,说是王爷正陪着王妃用早膳,请各位再稍等片刻之后,就连姚安娘脸色都有些变了,只有秦雅音依然面带微笑,满脸恭敬,好像这样苦等着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
“还有什么话没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莫桑桑见那丫鬟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先发问。
那丫鬟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见秦雅音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小声道:“王爷身边的红袖姐姐和绿意姐姐被打发去了外院伺候。”
“什么?”好几道高低不同的女声不约而同地反问,可见众人心里都是十分震惊。
红袖和绿意都是崔文瑾身边多年的老人,平日里一般的侍妾都得看她们脸色,谁知竟然会在王妃到来的第一天就被贬去外院,这……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见众人都热切地盯着自己,只好怯怯地将刚刚听来的事说出来:“似乎是王妃不喜红袖姐姐和绿意姐姐……”
这王妃不是善茬子啊!这一回,连秦雅音脸上的笑容都淡了下去。
“行了,你退下吧,有些事不该说的就不要说。”秦雅音开口,既是对自己得丫鬟说的,又是警告在场的某些人。
秦雅音虽然是庶妃,却有着管家大权,侧妃姚安娘也不会在她面前甩脸子,而现在这新王妃的出现,已经让她感到迫在眉睫的危机感。红袖和绿意的下场,似乎昭示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