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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璟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除了躺在床上的宁小宝,病房里空无一人。
唐司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宁璟看看墙上的挂钟,时间还早,根据这两天从他身上观察到的规律,他这个时间是不该离开的,他通常都会陪伴在病房里,或者和宁璟随便说点儿什么不痛不痒的话,或者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宁小宝。在那个时候,宁璟能从唐司崎身上隐约感觉到一点儿他像是一个父亲的感觉。
但是在结束自己的交谈回来却发现唐司崎莫名其妙突然离开,这让宁璟的心中稍稍有些怪异的感觉。
唐司崎为什么要走?因为觉得耽误了自己和唐允铭的相处?
想到刚刚唐司崎说起唐允铭的时候,话语间就有些酸溜溜的感觉,宁璟顿时觉得很是不舒服,心跳好像突然加快,同时又有些酸涩的感觉。
这兄弟两个将宁璟夹在中间,让她不知道自己改如何是好。或许远离他们两人,对自己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宁璟觉得别扭,唐允铭介意唐司崎的存在也就算了,她知道唐允铭一直害怕自己会选择唐司崎,一直觉得自己和唐司崎之间的关系不是很正常。可唐司崎在这时候也掺和什么热闹?
宁璟掏出手机,翻到了唐司崎的电话号码,然而她的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她叹了口气,转头看着窗外,手指一抖,竟然不偏不倚按在了唐司崎的名字上,电话立刻被拨通出去!
宁璟正想要挂断电话,手机却掉在地上,顺着光滑的地板溜进了床底下,宁璟连忙蹲在地上,狼狈地将手机摸出来。
电话已经拨了出去,正在等待对方应答,宁璟想要挂断电话,然而手指却好像不听自己使唤一样,也不知道是屏幕坏了还是怎样,偏偏就是挂不断那电话!宁璟心中一着急,干脆拔掉了手机电池。
屏幕终于黑了下来,宁璟喘着粗气,觉得自己好像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般,她叹了一声,将手机随手扔在一边,静静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
宁璟看到了大树,看到了喷水池,看到不远处的停车场里还亮着灯,但是她偏偏没有看到唐司崎的车子。
停车场中,唐司崎的车子停在远处,他坐在黑暗的车里,缓缓响起的音乐如水般蔓延在整个车里。
闭着眼睛的唐司崎感觉到电话的震动,如若是平时,他不会允许任何一个人打扰自己安静思考的时间,不管电话响的时间再长,也都一概置之不理。可是这一次不一样,唐司崎清楚知道自己的电话已经对所有人拒接,唯一一个例外就是宁璟的号码。
他紧张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电话,屏幕已经暗了下去。
这通电话只响了短短两秒钟,未接来电的红色标志有些刺眼。唐司崎皱起了眉头。
通话单里最多的就是宁璟的号码,随便按住任何一个都能打通她的电话。可是唐司崎没有行动,他还在犹豫。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这样一通短暂的电话,能代表什么?是她打错了?唐司崎宁愿相信这个有些荒唐的解释,也不想承认自己的自作多情。
宁璟……唐司崎叹了口气,这个女人就像是病毒一样,在自己没能察觉的时刻便占据了自己的脑海,然后大有反客为主之势,让自己的脑袋一片混乱,却无法将她赶出去。
唐司崎捏着手机,犹豫了许久。
或许,她在担心自己,想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离开。那么,自己就可以旁敲侧击地告诉她,是因为介意唐允铭的存在。
或许,她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告诉自己。那么,自己就可以冷淡地回答,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他们之间那隐秘躲着自己的谈话影响。
或许……
一旦这许许多多可能性在脑海中浮现出来,唐司崎觉得宁璟只是打错电话的几率越来越小,只要不是自己的自作多情,随便是任何理由都好。唐司崎的心又在蠢蠢欲动,他咬着牙,按下了宁璟的号码。
“对不起……”
还未听到下文,唐司崎就冷漠地挂断了电话。不管那“对不起”之后将是怎样的回答,唐司崎都认定这是宁璟对自己自尊心的打击和愚弄。他猛踩油门,汽车如同一只猛虎一般冲出了停车场。
宁璟没有再见过唐司崎,自从那天晚上他莫名其妙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
接连几天,医院的医生护士们称呼的“唐先生”从唐司崎变成了唐允铭。
这像是一场接力赛,唐司崎将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了唐允铭,不知道是他们兄弟两个商量好串通一气的,还是两个人根本就这么默契。总之,唐允铭已经取代了唐司崎的位置,出现在医院中照顾着宁璟和宁小宝。
而宁璟以自己晚上要守夜为理由躲避着唐允铭,每天他来了之后,宁璟便到一旁的房间里睡觉,或者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装睡。
唐允铭倒也不说什么,好像他那天说的那句“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管你”只是浮云而已。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因为唐允铭的出现,宁小宝的病情好了许多。
这一天中午,宁璟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唐允铭陪着宁小宝打电玩,就在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门走进来。
“宁小姐……”
小护士的声音已经非常熟悉,宁璟竖起耳朵,就听到唐允铭的声音,“她在睡觉,你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关于基因的鉴定结果出来了,还请宁小姐看一下。”
“哦,那你先给我……”
唐允铭的话还没说完,宁璟就冲了出去,她是光着脚冲出来的,披头散发的样子将两人吓了一跳。宁璟像是个女鬼一样,瘦弱的手迅速抢过那个装着化验结果的信封,“谢谢啊!”
小护士微笑着点点头,随便寒暄了两句便走了。宁璟紧张地攥着手里的信封,没有要将它给唐允铭看的样子。
不管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化验结果,唐允铭都能肯定那对宁璟来说很重要,对她来说,不能让自己看到那个信封也很重要。不然的话,她也不至于紧张到这样光脚赤足就跑出来的程度。
唐允铭觉得有些尴尬,识相地转身回到宁小宝身边坐下,他背对着宁璟,“你没睡着?”
宁璟支支吾吾,“睡着了,只是刚刚突然醒了。好像是心电感应啊,好神奇,我一直在等这份化验结果,结果它一来我就突然醒了。”
这话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像真的,宁璟竟然说了这样的鬼话,让唐允铭更加认定那个信封里的东西非同一般。但是他连问都没有问,装作对那东西根本不关心的样子,“那就继续去睡一会儿吧,吃东西的时候我喊你。”
“好……”宁璟点点头,急匆匆地回到旁边的房间。
坐在病床上,宁璟傻傻地看着那个信封,那是一个干净的白色信封,瘪瘪的,好像什么东西都没装。但是,在宁璟眼里看来,这个信封是那么重要,足有千斤重。因为那里面装的不仅仅是一张化验报告单,更装着宁小宝的命运!
一阵风吹过来,轻轻吹动着信封,好像在催促宁璟将信封打开。她双手合十摆在胸口。
“观世音菩萨,玉皇大帝,基督耶稣,如来佛祖……保佑基因吻合,给我和小宝一条活路吧……”
宁璟神经兮兮地低声呢喃着,将这四不像的祷告念了无数遍,感觉心情不是那么紧张之后,她才缓缓地拿起了那个信封。
宁璟的手颤抖得夸张,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将信封打开。一张纸就安静地躺在信封里,看起来那么单薄又那么令人紧张。宁璟吞了口口水,闭上眼睛将那张纸摸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宁璟的眼睛紧紧闭着,因为用力太多,连眼角的周围都冒了出来。她将那张纸捧在两只手上,却没有睁开眼睛的勇气。
门外有说话声,脚步声,一切都是那么鲜活,可是宁璟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张纸上,她甚至觉得自己有超能力,不用睁开眼睛也能看到那张纸上写着什么字。
“结果吻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宁璟尖叫了一声,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唐允铭正站在自己身边看着那张纸。
宁璟连忙将那张纸藏在了背后,“你干什么?突然进来也不打声招呼,你要吓死我啊!”
唐允铭耸耸肩膀,指着手上端着的餐盘,“来给你送吃的而已。”
看着唐允铭脸上的表情,被自己责怪之后好像有些委屈,宁璟瘪着嘴,将那张纸藏进了口袋里。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有良心的人能活得轻松,有良心的人却累得要死要活,因为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照顾别人的感受,就像是宁璟,就算她怎么极力掩饰,做贼心虚的内疚表情已经跃于脸上。
唐允铭识相地放下餐盘就走,“你吃过东西早点睡,晚上我帮你们买完吃的就走。”
说完,还不等宁璟回答,唐允铭便推门离去了。
宁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她能看出来唐允铭的失落,而这中间的误会又是不能解释的。
算了,安天命吧。
想到这儿,宁璟又翻出那张化验报告单。
“结果吻合。”
的确是这四个字!宁璟兴奋地跳起来,喜极而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