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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炎睿视线紧盯着那颗如鸡蛋般大小的果子,然而他也同时注意,纳什雅将果子中心摆放的位置,正好是心脏最关键的位置。只要他一不小心穿破果子,直直射去,那她即是必死无疑!
这个女人,为何如此大胆?
难道说,国师之女,也有什么特异的功能不成?
正想着,他拉开了弓,调匀呼吸,内力亦在瞬间腾升。
“咻”的一声,黑丝羽箭遂朝前飞去,所有人都在此刻静默,呼吸,亦是停在半空。
纳什雅连眼都没眨,就感觉自己手中的果子震了一下,然后,那箭便在她胸前停下了!
南炎睿放下弓,就在原地静静站着,目光疑惑的在她胸前打量。
这箭应该没穿吧?他可是算好了力度才射出去的。怎么她还呆着不动?
“啪啪啪”的击掌声骤然从前方传来,是花天佑走到纳什雅身边,将那被箭刺中的果子从她手中拿下,黑丝羽箭的箭头刚刚好顶在距离心脏最近的果皮内层,再多一毫即会刺穿。
众人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听见掌声,也“啪啪啪”的跟着拍手叫好。
“南陵皇真是好箭法啊!”
“好箭法,好箭法!”
“这箭法果真是让人愧不敢当!”
当所有人都在夸赞南炎睿身手极佳的时候,纳什雅终于朝他走了过去。夕阳的余晖正好被他的身形挡住,他轻轻侧着头,那轮廓半金半暗,灼得人视线都有些迷茫。他身上的白衣被落日照成了晚霞的颜色,稍不注意就会将他与天色融为一体,他如此高高在上,总让人触手不及。
不过三丈远,纳什雅却觉得走了许久。随后,她以迦兰女子之礼,向他深深鞠了一躬。
“感谢您的箭法让我纳什雅得以从地狱中走了出来。恭喜您获胜!是纳什雅不自量力,让迦兰王输了。”她到最后还在强调是因为她的问题,花天佑的黄队才会输掉这场赌局。
南炎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将身上的弓箭丢回给莫无痕。
他的这抹笑又被纳什雅看到了,那弧形弯得那么自然,两片薄瓣画出的唇线比那月牙还要美丽,稍不留神,很容易被他摄了魂魄。
她双眼微微一眯,面色逐渐沉了下来。
“天女,您没事吧?”随同的女护卫此刻也走了过来,一手扶住纳什雅的藕臂。
“没事。”纳什雅摇了摇手,也转身走回众人之中。
莫无痕冷眼看了看面有异样的纳什雅,同时也朝她的女护卫瞥去一眼,忽然觉得这女护卫身上不知为何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那女护卫也朝他看了过去。但只是匆匆一瞥,就连莫无痕都没有看清她的神情,她就紧跟在纳什雅的身后走了。
“想不到南陵皇的箭法如此超群,这真是让老道也开了眼界!”国师左丘赞亦是上前夸了南炎睿一番,然后单手搂过爱女,嘲笑着自己差点白发人送黑发人。
“南陵皇,如今既然胜负已分,那么奖励,金银美女随便您挑。”花天佑这一次倒是言而有信,手中已是向他递去一空白银票,就待他自己写了。
南炎睿又勾起唇,“不要。”
“又不要?”花天佑愣是一惊,“这银票你写多少,只要不是掏空了孤王的国库,可都任由你了。美女的话,亦是要多少有多少。哦,忘了您家有个可以一个顶百。”
南炎睿瞪他一眼,骤然将他的空白银票拿了来,唰唰的在上面写上:粮草一千石,车马一万匹。
花天佑脸色顿黑,恨恨的将那银票揉成团状,“南陵皇这是想打仗?这些可不在奖励的范畴!”
南炎睿嗤笑,“那就别在这大言不惭!”
说罢,他策马朝围场外走了出去,留下花天佑目光愈渐深沉的驻在那里,颇有吃人的架势。
这两人,想来天生就是死对头,见面没说几句话就像拉开了硝烟战场。
这夜,众人围着篝火享用今日的战利品,随同的侍女亦是起舞欢庆,跳着迦兰独特的民族之舞,唱的,也是那听不懂的民族之歌。
花天佑此刻左拥右抱,享受着他本拥有的君王之乐。而今日获胜的红队队员们,也都坐拥了两三个侍姬,那些都是花天佑赏给他们的。
南炎睿身边亦是来了几个,对,是几个,不是两三个。他当算是今晚最耀眼的那位了,通明的火光映着他的俊颜更是不尽真实,看得那些侍姬们小心脏几乎停了跳动。可同时,也被他冷凝的气势吓得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围在他身边,时不时的挑一下他的衣角。
“嗖”的一声他从其间站起,挥起衣袖就往身后搭好的帐篷走去。那内力似在他周围形成了一个不可触碰的隐形的墙,将那些欲要追来的侍姬挡了回去。
那些侍姬有些被震得口中吐血,面色苍白的再也不敢靠他更近。
莫无痕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那些不自量力的女人,也起身朝南炎睿所在的帐篷行去,可他并不入内,而是立在外面值夜。今天他必须多放几个心眼,否则保不准哪个还不怕死的女人,在他眼皮底下偷偷的钻进他家皇上的帐里,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咳,不是他同情那些女人的下场,他只是担心自己的下场不会太好。
前方的篝火烧得依然旺盛,有些人已经动情的直接在户外合欢起来,花天佑自己也搂着两三个侍姬朝一顶帐篷内走去。而鲜少没有被侍姬缠身的人就只剩下国师和他的女儿。
莫无痕静静的观察着,只见那左丘赞的视线也不时的朝他这方瞥来,那布满细细皱纹的脸,虽然瘦削,但很难猜测此人心中究竟在盘算什么。
少顷,左丘赞也起身离去,转回了自己的帐篷。
剩下的纳什雅天女和她的近身护卫还在那优雅的吃着烤肉,可透过那晃荡的火光,莫无痕愈来愈觉得那女护卫的身形和气质都是这般眼熟。
如今她穿的是一般宫女穿着的窄袖罗衫,不过她面容可较宫女姣好一些,也基本和那些侍姬不相上下。若不是她穿着罗衫,还真有点看不出她是个随从。
且再看那天女,卸下猎装后,她换回了一身草青色的广袖留仙裙。不梳一髻的发上,被一串水头颇足的白玉环绕,额顶正好垂下一颗,那感觉,竟和他家皇上的心上人有几分相似,也是有一种,不食烟火的气质。
难不成迦兰国的天女都要这么打扮的?
他还在斟酌,就觉四周有留香浮动,眼前好似晃过了千万只手,还有女人百般媚笑。
不好!
他强烈的意识突然将这一幻境打破!抽出了剑,试图要砍向来人!
“居然那么难对付!”一女子轻轻的话语在耳边骤然响起,随后只觉肩上某穴被人戳了两下,莫无痕立时定在那动不了了!
当所有神志全都恢复,他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就站着天女身边的那名女护卫,勾魂的丹凤眼不时在他身下打量,眼中居然有一丝不屑的神色。
什么!居然小瞧他!
莫无痕很不喜欢被别人,特别是被女子看不起,除了前两次为了应付馋香楼的饿女们,不得不“自暴自弃”外。但眼前这女子凭什么看不起他?
一阵风突然吹入帘帐,就在谁都没注意的情况下,一纤长的黑影窜了进去。
南炎睿本就睡得不熟,听见了莫无痕拔剑的声音,他此刻自然是醒了。可就在他要起身的那刻,脚下吹来的凉风让他突然止了动作。
空气中充满了某种迷情的香味,淡淡的,像是花香,又像是爱草。
进来的人估摸着是个女子,走路轻而缥缈,然后在他的被褥边停了下来。还没等他开眼,就听见那女子轻轻的哼着歌,举手投足间挥出的袖风似在告诉他她正在起舞,足上的铃铛亦是伴随着节拍“叮铃”作响,只是那铃声格外的轻,格外的细,应该都是些极小的铃铛。
他忍不住微微的睁开了眼,他侧躺的方向,便正好是那女子舞动的地方。帐内仅剩的烛芯几乎就要烧尽,月色旖旎的透过夜风从窗帘的缝隙射来。
他终于看清了那起舞的女子,草青的留仙裙在她旋起的时候仿若盛开的扶桑,裙摆的褶皱层次清晰,流光逆转,晶莹剔透,他甚至能隐隐的看到她裙下藕白的玉腿,还有那最另男人神往的地方。
少顷,女子的舞步变了,他这才发现她还是赤足的。随后,她背对着他,轻轻的解下烟罗外衫,露出内里裹胸的白布。可那白布只遮住了胸的一半,甚至下面那半还若隐若现。
他唇角轻轻勾起,冷眼看她舞完一曲,闭上眼,转身继续睡了。
那女子微微一愣,重新穿上那脱下的外衫,半跪在床头,“陛下是嫌纳什雅跳得不好吗?为何仍然无动于衷?”
她很聪明的没有直接朝他扑去,围在篝火旁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他浑身都写着“女子非礼勿近”的警告。
“跳得不错,任务完成你也可以走了。顺便让你的侍女替我将我的侍卫解了穴道。”他连眼皮都懒得抬起。
纳什雅脸色忽的清冷,但仍是礼貌的向他作了一礼,“纳什雅献丑了,很抱歉打扰到陛下。”
她真是退下去了,并不像以往主动想要献身的女人,脱了衣服直接扑上再说。
帐外,莫无痕一直盯着那瞧不起他的女护卫,既然瞧不起,为何屡屡看他下面?他觉得他有点人格受辱!
“时倩,走吧!把他的穴解了。”纳什雅一从帐内出来便立即下了命令。
这么快?时倩很是纳闷。她还没调戏够面前这个傻子!
于是,“噌噌”两下,她快速解开了他的穴道,转身跟上她家主子。
莫无痕一得解放即刻朝前挥剑,那名叫时倩的女子一个警觉便朝他洒出细粉,他心知那粉有毒,遂用剑气挡了开去!
“女人果然阴险!”他暗骂道,这才想起他家皇上还在帐内……
南炎睿刚刚得恢复安静,帘子就又被人粗暴的掀开。
“爷,您没事……吧?”莫无痕一开始还担心他家皇上是否被人吃了,不过现在看来,还算安好。唉,如今除了回春郡主,谁能吃得了他家皇上呢?
“这话该是我问你吧?丢人!”南炎睿嫌弃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退下,别驻在那碍眼。
莫无痕又被打脸了,无奈只能灰溜溜的退下。他不是他家皇上,点穴也定不住他。可是,刚刚那叫时倩的女人,自己究竟和她在哪见过吗?老是盯着他那,难道是……
他脑中蓦地一闪,总算想起了一个印记!
是那蛇!
同一个夜晚,风千雪在床上有些辗转难眠。自入夜以后,她就总感觉四周有什么不对,但又没发现是哪里出了问题。
景泽今夜又能光明正大的睡在这里,他巴不得整个占了那床,这样他师母就或许会……跑到别处睡?
他可是非常非常认真的要给师父和师母牵红线的,怎么能让一个禽兽出来搅屎呢?
风千雪实在睡不着,难道是因为他不在,所以就变得不安心了?
她干脆起身走到桌旁,点燃了一根烧得最短的烛芯,让那昏暗的光线照在四周。反正肚子也有些饿了,她打开桌上的盒盖,拎起一事先放这的糕点咬了几口。
暗处又有东西在默默涌动,她屏息凝神,突然就向景泽躺着的地方转过了身!
两条细长的影好似从不同方向朝景泽袭去,风千雪随手将糕点朝其中一条掷去,可另一条却还是接近了他!她袖风一扫,寒气直接冲向黑影,终于将那另一条给击开了!
“阿泽!”
她快速跑回床边,抱起景泽,拍了拍他。
景泽眉头微皱,面容很是痛苦,那本是淡红的唇在顷刻全都紫了!
不好!他还是中毒了!
风千雪赶紧点了他的穴,将他四肢的循环全部封住,最后扇了一下身侧,将另外的两盏油灯同时点燃,好让光线变得更强一些。
她拨开了景泽的裤脚,看到了那被蛇咬到的地方,踝部以下都变成了淡紫色,显然那是剧毒的蛇!
她不敢多想,只能多割开一道口子,将内力全部凝聚在掌,隔空覆在那伤口上,试图用自己的真气将那毒素全吸出来。
她房间的动静许是惊到了其他人,或许她该多喊几声好让他们能快点过来,可她如今不能分神,否则带毒的真气很容易反噬到她的身上。
“千雪!”夜洛尘第一个闯入,看到她此刻的动作,几乎立即明白她如今在干着什么。
风千雪没时间和他解释,还在凝神将景泽的毒素吸出。夜洛尘见状赶紧坐到她身旁,亦是将掌心的真气对准了景泽的伤处。
见终于有人接手,风千雪慢慢的将那真气收回,可身子也有些微软,伏在一旁喘了喘气。
“怎么回事?”杜芸青也赶过来了,看到夜洛尘在运气抽毒,而风千雪却疲惫的趴在一旁,她不由得朝景泽的下肢看去。
那有半截淡紫,在夜洛尘的抽吸下,慢慢的复白。很明显是中毒了!
“青姨,你给千雪输点真气,她刚刚用了太多,怕会对孩子不利!”夜洛尘说这话时额头已是冒出冷汗,想不到这蛇毒居然如此猛烈,他要用上至少六层的功力去吸附它!
杜芸青听罢也不敢耽误,即刻给风千雪灌输了自己的真气,这才使她稍微恢复了些。
“好了,义娘,我没事。你去看看阿泽,他中的是什么蛇的毒?”
到此时,夜洛尘几乎将毒全部吸出来了。于是他收了手,再多给景泽封了几个穴。
“毒性太猛,千雪之前若是不及时将它吸出,这时候阿泽估计是活不了了。”夜洛尘自己也耗费了不少真气,恐怕这要好几天才能调得回来。
杜芸青低头细看,那两小牙印戳得不深,可刚刚那半截淡紫她都看到了!而那些被风千雪和夜洛尘吸出来的毒,此时全都淌在床上,沾湿了好大一片被褥。
她给景泽把了脉搏,又看了看他此时的模样,一时也难以定夺是什么蛇的毒。但那牙印如此小,距离又非常短,肯定不是大蛇。
“千雪,那蛇你见了?长什么样?”杜芸青边问还边在四处探寻。
“没看得太清楚,但一共两条,很细,大概有小拇指般粗,长度,可能有一尺左右。颜色有些偏暗,总之不是非常明亮的颜色,那时候光线太暗,真看不太出来。”风千雪细细回想,也只能说得如此。
杜芸青紧拧眉,将手从景泽的腕上取下,“这孩子还算命大,可是那蛇确实剧毒,即便你们吸出了他体内的毒素,可是之前侵进去的,已经在发展了。”她边说边粘了点毒液在手,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面色即刻变得不好!
“如果我没估错,这是赤影蛇,传说中的邪教之蛇。它们从出生开始就被教徒们当做蛇神来信仰,一般都是雌雄一同行动,很少见有单独行动的赤影蛇。”杜芸青走下床,在屋内静静的观察了一圈,“千雪,这里不安全了。如果我们没有找到那两条蛇,它们随时都会回来攻击人!不过它们怕光,有太强的光源它们是不会出来的。”
“我们暂且还能小心应付,但阿泽现在还留有余毒,还是得赶快清理才行。”风千雪这时也将手指往景泽的脉搏探去,可为何她在他脉象中摸不出任何异象?
“清不出的,没有任何药物能解赤影蛇的毒,除非是……”杜芸青顿了一顿,“除非是,我们能找到那个邪教,让那邪教中人,将解药拿来!”
“那是什么教?”南陵国内的教派风千雪都还未了解完全,迦兰的教派更是不懂。
杜芸青才要开口,却被夜洛尘插了过去。
“赤影阁,它在迦兰不是邪教,而是个正宗的教派,并且是直接由王族派人来执掌的。”
居然还是个正教!
“花天佑为了杀死自己的孩子永占令牌,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风千雪恨恨的攥起双拳。
“对,这赤影阁,在迦兰来讲,不能说是邪教。只不过对我们来说,它就是个邪教了。而且里面全是女子。这有点像你们雪国,她们习的心法口诀,也只有女子才能练得。”杜芸青接着解释。
“既然是花王朝名下的正教,那么我们是不可能从她们阁主手中拿到解药了?”风千雪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景泽,他如今的小脸虽然没有之前惨青,唇色也几乎恢复了红润,可他似乎还在疼,眉毛微微的向中间蹙起。
“这孩子时间有限,我估计最多也只能顶得七天。”杜芸青微微叹气,虽然他很捣蛋,不过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不,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替阿泽解这赤影之毒!”
风千雪眸中的光芒忽然变得格外坚定,夜洛尘不经意的朝她看去,仿佛又见到了自己在凤坡村与她重逢时,那个面对全村怪病却还是自信满满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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