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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锋很想立刻赶去青城县一探究竟,可此时李翼已经不顾自己受伤,临危挂帅,亲自上阵——身为将领,蒋锋一直佩服七皇子的勇猛果敢,大敌当前,他只得先披上铠甲,先守住这座城池。
但在丹州落脚的第一时间,他已经请求了李翼,“王爷,属下请求王爷派几个人,去一趟青城县,把沈季给带过来!”虽然他可以悄悄派人过去,不过总归不是长久之计,以后总要露面的,不如过了明路。
李翼看着极少开口求自己的蒋锋,神色莫名。其实那天晚上闯进沈家,狠狠吓唬了沈季,可后来看着那瑟瑟发抖的小身板、泪流满面的小脸,竟然分外的令人不忍。所以他才问蒋锋拿了银子,接着甚至头脑一热,把自己的玉佩和那把匕首给了他——那玉佩倒也罢了,可是那把匕首,削铁如泥、做工精良,是他逝去的母妃给他的生日礼物,已经随身携带了多年。
给就给了,他一点也不后悔,当时只希望止住沈季的眼泪,后来的日子里,他时不时就逗弄一下那个有趣的小东西,屡次成功地把他气得冲自己大喊大叫——简直有意思极了!
“王爷,沈季屡次出言不逊、时有顶撞,请王爷宽恕他年岁尚小,不懂规矩,他兄长穆东,也在贺州大军当值!”看李翼沉思半天不出声,蒋锋赶紧出言解释。
“哦,穆东啊、爷知道,倒预想不到,他的弟弟是这么个模样,怕不是亲的吧?”李翼后来已经发现了,沈季慢慢开始对蒋锋跟进跟出、态度亲密,他很有些恼怒——虽然没有明说,可蒋锋跟随自己多年,不可能一无所察,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蒋锋是故意忽略了自己,已经顺利得到了那傻小子的信任!
“王爷,他们兄弟感情极好,穆参将已经叫沈季不日北上贺州,以后就在贺州生活。”他心里明白,王爷这分明是不高兴,虽然也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可这件事他无法为主子分忧。
李翼沉着脸,心中晦涩难言。蒋锋的确是他的得力手下,这些年随他出生入死,屡次护着自己性命冲出重围,每次论功行赏,问他时、他都是神色淡淡的,没有提过什么要求。
可这回、这回他表现得如此明显,叫人想糊弄都不行,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长久的、可怕的静默,第一次出现在原本毫无间隙的主仆之间。
一声长长地叹息过后,李翼重新放松了自己,斜倚在靠背上,翘起二郎腿,恢复了从容的神色,他笑着说:“且不说之前还去叨扰过沈家,既然他沈季还是咱们贺州将领的家眷,那回贺州时就给带上吧,老三,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不管以后怎么样,先把人接过来,既然要跟着自己到贺州,那以后就多的是机会收拾那傻乎乎的小东西,李翼心里有了成算。
“谢王爷恩准,属下这就去安排!”走一步算一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要紧的是先确保沈季的安危。
可就在他即将跨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李翼不带丝毫感情的一句话:“三儿,沈季愿意跟你走?”
“自是愿意的!”蒋锋回头,一字一句地回答。
出去后他立刻安排了守城军中的两个卫兵,着他们快马加鞭,去青城县把沈季带过来,重点交代必须先言明来意、不可贸贸然将人掳来!
既然已经对沈季做出了安排,蒋锋开始守卫丹州,冲锋陷阵,保住契国的每一寸国土。幸亏他们一行多年镇守贺州,和金国大大小小交战不下百次,对敌经验十分丰富,在李翼带领下,硬是靠着守城的几万将士,坚守到镇南王的援兵前来接手战局。
此时派去青城县的两个卫兵也已经回来,却是空手而归。据他们所查,沈家现已上锁,等待两天也无人返家居住。遂走访了整个县城,也没有找到那名唤沈季的少年。
沈季如今在哪里?如今他正经历着人生最屈辱的一个劫难。
“干什么你?放开我!”沈季脸都被吓白了、一丝血色也无,此刻他人在钟山——当日带着蒋锋李翼游玩过的第一道山谷中,被人死死压在堆枯枝落叶上,压着他的是个三十出头的高大汉子,此时冲动得两眼泛红、粗喘着气,不顾沈季的极力挣扎,动手撕扯他的衣服。
“少爷、少爷,不能这么做哇,沈季他不是小倌儿、他是好人家的孩子啊,少年,老奴求求您,放过他吧!”旁边跪着一个年过半百的老者,正流泪苦劝。
而早已被欲念冲昏头脑的张祖林,根本听不进去。他决定今天必须把沈季弄到手,早就忍不住了,偏偏这小子还不识抬举,等局势稳定了、自己就得启程归家,大哥必然不同意自己带着这人一同上路的,那到时候岂不是白白放过这么难得的一个妙人?
体型悬殊太大,沈季尚未完全长开的身躯无法挣脱钳制,被迫忍受着那恶魔胡乱揉拧的手,心中后悔得只想砍自己一刀,谁让这等禽兽就是他亲手放进家门的呢?
眼看着上衣已经被撕开,趁着那恶魔回手解他自己的衣服,沈季骇怕得心胆俱伤,情急之下他凄厉地朝着旁边大喊:“张伯!当初要不是见你头上有伤,我是不可能开门放你们进来的!不求你报恩,只求你如今……滚开、我杀了你……”重新压下来的沉重身躯让他不得不停止求救。
旁边的张旭忠哆嗦着看他家的少主人跟疯了似的,当着自己的面就想用强,老人家实在无法坐视不管,再说这无辜的少年还于他有恩,片刻之后他一咬牙,冲上去抱着张祖林的腰,把他掀翻到了一边。
“个老东西!滚远点,别坏了老子的好事,管他是不是小倌儿,老子得手了他就是!”张祖林急怒攻心,从地上飞速起身过去一把将其踹翻,一顿拳打脚踢,哀嚎过后,老者头上包着的布条就掉落下来,重新流出了鲜血。
上衣已经被撕落的沈季赶紧站起来,跌跌撞撞过去把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捡起来,恐惧和滔天恨意让他脑子里嗡嗡作响,周围其它一切都成为了雪白的,只有那恶魔的背影充满了自己的瞳孔,当时他只记得蒋锋对他说过的一句:“沈季,你给我牢牢记着,面对强大的对手,如果你有先下手的机会,千万别手软,活下来就是最要紧的,知道吗?”
三哥,我一直记得的,我不会手软的!
趁着那该千刀万剐的高大男人正背对着自己教训他的管家,沈季紧紧咬住嘴唇,猛地拔出匕首,毫不迟疑地刺了过去。
张祖林听到声响,倏然转身,可惜距离太近了,沈季原本是瞄准他后心下的刀,看他转过身来,也不管扎的是哪里,匕首还是直直送了过去,结果正扎中腹部,鲜血立刻汨汨地流了出来。张祖林剧痛之下用尽全力狠命一踹,沈季连着那把匕首摔进了溪涧里,“咚”一声之后,悄无声息,不知死活。
“少爷、少爷,天老爷啊,这都做的什么孽啊!”管家张旭忠不顾自己头上的伤口,忙忙地用布条压住他家少爷鲜血喷涌的腹部。
“张旭忠……你这……狗奴才!去,把……沈季那……该死的东西给老子……捅上十刀八刀!”他是真没想到,这文弱善良的漂亮男孩儿敢下刀子捅他。
老人并不听他的,只管把伤口压住,虽然有心想去探视摔下去的沈季,奈何无法分身。
眼看着自家少爷陷入昏迷,正焦急万分之际,出去打探消息的两个护卫回来了,一见这情景,大惊之下赶紧奔过来,高声询问:“张管家,少爷这是怎么了?这伤是怎么回事?”
“刘二、赵树,咱们家少爷又犯浑了,把人沈季当成小倌儿,差点糟蹋了那孩子,这不糟了报应,被沈季给捅的!”张旭忠是张府的家生子,张家一贯经营药材生意,这回远下丹州采买,是老成持重的大少爷张祖辉,顺带着府里骄纵受宠的小少爷张祖林来南方历练、采买药材,没想到如此不顺当!
先是倒霉碰上了战乱、价值十余万两的药材被迫中途停运,藏匿在了一个偏僻客栈的地窖中,由大少爷带着护卫暗中看管。他则奉命带着惹是生非的小少爷往乡下躲避战火,谁知道碰上了沈季——张祖林这人素来好男风,并且在这方面一贯不择手段,可怜沈季这个孩子碰上了自家少爷,真是倒了大霉,张旭忠心里分外同情这个好心肠的小大夫,自己头上的伤就是他给包扎的啊。
“那小子人呢?”两护卫心里早就有谱,估计小少爷是不会放过那个沈季,怪只怪沈季模样长得太勾人了。
“跑了,往深山里去了!你们消息打探得怎么样?”张旭忠虽然是下人,却也不是助纣为虐之辈。
赵树听到重伤小少爷的人跑进了深山去了,下意识朝进山的方向望去,收回视线时,他分明瞧见了,右手边溪石的青苔上,分明有一道明显的摩擦痕迹,而下面就是深邃的溪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