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府中休养 闲

清若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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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放怎的了?”

    马车内,李见放撅起小嘴满脸不高兴

    “嗣言哥,出宫后你和阿若又得回府,我就不能和你们在一起玩了……”大眼睛眨啊眨,蓄起了漾漾泪光,若是下一刻马车一个颠簸,只怕那泪珠必会伤了他的俊颜粉面

    “你为何不与你姐姐见微一同戏耍?成天里到我府上来,人家都该笑话了”

    “有哪个敢笑话我的?”苦恼地蹙眉,细腻干净的粉团脸上浮起一丝懊恼,“姐姐日日都被母亲送至学馆,没时间倒也罢,只是我每次趁她放下休假在家找她时,她也是爱搭不理的”

    他眼光顺势瞟到了身旁的人,“嗣言哥府上还有阿若,她与我年纪相当,正好与我一同玩耍”

    林嗣言似笑非笑,“从明日起,你便和她一同在我府上习字读文,这样大了也不装点墨水儿在肚里……”

    小小少年却是陡地不服气起来,“爹爹说了!李家世代为将,我以后是要上战场杀敌的,吃那么多墨水作甚!”虽是一番孩子气的话,阿若却在他脸上瞧见了让人肃然起敬的将领英姿风范,明亮的墨瞳里,闪烁着让人逼视不得的锐芒,熠熠生辉

    林嗣言笑着点点头,又伸出手去抚他的额际,“好,好,这才是李家的好儿郎”

    “诶,嗣言哥的身体好些了么,若是有些好了,将来还能去战场一睹我李家军的威风呢”果真是小孩子,方才还一脸的正气凛然,现下又摆出好奇的纯良模样

    阿若的心却是蓦然一紧,虽说看出他脸色时常苍白,还以为是养尊处优惯了,皮肤自是比寻常公子白皙透明些,但此时听来好似没那么简单

    林嗣言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别过眼看向窗外,也不答话

    寂寥之意无边漫溯至他眼底,染得他眼角处也多了几分淡淡阴影,车里气氛陡然变了,熏香的冉冉烟柱似停滞下来,绕着三人俱是姣好的容颜,再不见流逝

    阿若本以为林嗣言那日只是说着顽顽罢了,却未曾想他是真的打算让自己习字读文,在回府的第二天便差了安伯另置出一处书房以备二人学习

    另有一事大大出乎了阿若的意料,他竟是未请上京城里的教书先生或是文书大臣,反而是,自己手把手地亲自教起了她

    “我的手都要酸掉了啊……”又是一天的学习过后,阿若拖着沉沓的步子一头瘫倒在自己房内的床上,身边紧跟着进来的未央却是在旁一脸艳羡,“皇子殿下亲手执笔教导呢……小姐可真是有福”

    阿若埋首在枕间,苦笑了声,“虽是有福能认字了,但也是有苦头吃的”

    林嗣言本是自律之人,教出的徒弟也必然不能太散漫

    一个笔划写的不尽理想,就要满纸重来

    阿若眼睁睁地看着一方墨砚上的墨条逐渐被一旁候着的书僮磨得愈发短,而距开始学习的日子还只过去了两天

    今日才用完早膳,他便亲自过来带她去小书房练字

    一个时辰过去,少女略带着撒娇的意味喊了起来,“嗣言哥……我的手抬不起来了……”

    阿若与他相熟后,叫他殿下倒显得生疏,且他也总板着脸不搭理,索性便学着李见放,一口一个“嗣言哥”,来得亲近,叫得也顺口

    “这笔不重啊……”林嗣言蹙眉沉思,过了片刻又展颜一笑,“无事,换只更细的笔就好”

    阿若本想借机休息片刻的小计谋被他一眼看穿,只觉颜面颇是无光,索性便使起了小性儿,好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道,“呐,外面的春阳可是正好,先稍稍停笔,待我手不酸了再练?”

    林嗣言专心于手下泼墨丹青,眉也未抬,“不行,今儿上午不过才开始,你已经嚷嚷休息第三十二次了”

    阿若的太阳穴突地一跳,嘴角压抑不住地抽搐了下

    次数都能记这么清楚……那他还能专心作画么?

    “那……”阿若见伺机休息一计不成,一汪秋水盈盈一转,露出有些调皮的笑意

    你既然这么专注,顺口套套你的话也不错

    “皇室里统共有多少皇子皇女?”见他眉心一皱,她连忙追加了句,“我不过是问问,若是不太方便对外人言,只当我没说…”

    他却是极快地打断了她的话,“阿若不是外人,这些话本对你提些也更好,日后总是要相处的”

    她未料及他是这番心思,愣愣地将笔搁在一旁的笔洗上,垂着脸不答腔

    他继而岔开话,“我们这一支皇脉单薄,只有五个,其中一个十一岁的时候堕马误亡,是我的大哥,当时的太子,”林嗣言放下墨笔,轻轻叹气,“北狄王廷便是以这个借口南攻……”

    阿若一听到这些宫闱秘史又赶紧着来了兴致,忙忙地打断他,“哪个借口?太子身殒?”

    林嗣言望向窗外,身侧垂下的手缓缓单握成拳,额发几缕覆下,被窗外送来的微风拂得扬起也不自觉,“是皇脉单薄的借口北狄王族造谣,道是因为父皇年轻时四处征伐,如今得不到上苍垂怜,以致皇室龙脉日渐稀疏”

    阿若暗惊,北狄贸然以此借口南攻,定是吃准了大庆朝的皇帝无力辖制于他

    “可陛下为何不肃清谣言?”

    “你忘了一个极真的道理了么?谣言越是遏制,越是会往不可压制的方向延伸况……”林嗣言的声音低了下去,“当时大哥堕马之时,我就站在旁边,那马突然发狂的因由,我是知道的”

    “嗯?”

    “是北狄王廷的御花,紫玫香”

    “那这事儿是北狄干的?”

    林嗣言摇头,声音似寒梅幽冷,“不是北狄,却是和我们血脉相连的兄弟”

    林嗣言默默握紧双拳,努力克制,待深叹一口气后,复又开口,“是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