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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顾不得其他,文修一把抓住乔夏在他身上胡乱摸的双手,喊了一声:“乔夏。”
按住手腕的力气有些重,乔夏慢慢睁开眼来,乌黑的眸子在沉沉夜色里折射着水晶般的光,像是浓郁而粲然的墨色黑曜石。
当这双漂亮眸子投向文修的一霎,文修觉得心跳加快了几分,比方才他靠在她胸前还要快,他一时之间忘了该说什么——原本他打算说,好好睡觉,不要乱动。
乔夏迷蒙了一会,开口了,“老好人,你怎么不睡?”
她声音娇而软,含着惺忪的鼻音,混着屋外若有若无的浪涛声,传入耳膜竟有些撩人之意。吐词的瞬间,粉嫩的薄唇半启,像是岑寂深夜里无声开放的海棠花,文修盯着那颤动的嫣红,觉得自己喉咙发干,浑身似有一把火苗在四处窜动,克制不住的想要以燎原之势燃烧整个荒野。
见他不答话,乔夏皱眉,有些疑惑,“怎么,你不舒服吗?”
话落,她拿手去摸他的额头,一怔,焦急道:“你的脸怎么发烫?感冒发烧了?”
文修拼尽一切理智去压抑那把在四肢百骸随处游走的火,极度的克制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正常,“没……没事……”
他反应怪异,乔夏哪里肯信,伸手去拧床头灯,想要开灯查看一下文修的情况,文修却扯住了她的手,不让她开。
他身体的反应让他觉得羞耻,他不愿被她看到他的窘态。虽然昨晚他冲动到丧失理智,但他希望在她的眼里,他仍然是个规矩端重的正人君子。
但乔夏哪里肯依,文修越不让她开灯,她越觉得文修有问题。双方一阵拉扯,乔夏的手不小心一滑,文修身子陡然一僵。
——乔夏的右手,不小心摸在了他的关键位置。
老实人文修的脸蹭地红了个透,直想找个地缝钻下去——欠瞒万躲,还是暴露了!他慌忙拿开乔夏的手,局促地转过身去。
乔夏呆在那,还沉浸在那惊世骇俗的摸蛋龙抓手之中。而那边文修背对着她,用尴尬而充满歉意的声音说:“对不起……”好像自己亵渎了她一样。
乔夏若有所思,过了半晌,她问:“老好人,你晚上睡不着,就因为这个吗?”
文修:“……”他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窘迫的想死!倘若他手中有麻醉剂,他一定给自己来个全麻,他宁愿昏睡也不愿这么清醒的面对自己那颗控制不住的下作之心。
身后的乔夏想了好久,声音似乎有些怜悯,“你怕把我吵醒,所以一直忍着自己么?”
文修:“!!!”神啊,她为什么还纠缠这个问题!来个麻药把她全麻了行不行!
黑暗中的乔夏看着文修的背影,轻声问:“忍着自己的想法和*,不痛苦吗?”
或许静谧的夜半是最容易让人放下心防的时刻,乔夏的眸光渐渐放空,带了一点恍惚的意味,像是想起很久远的事,“从前我心里忍了事,很痛苦很痛苦……”她摇头,“那种感觉太难熬了,发疯了的想,却难以启齿,看着对方在眼前,什么也不能做……太痛苦了……”
“虽然咱们俩忍的事不一样,但你夜里睡不着,想来难受的程度比我当时好不了多少……”她慢慢看向文修,目光里的怜悯与同情更甚,却又更像是另一种形式的救赎,“你别忍了,我不愿意看你跟我一样痛苦……”
床沿那边的文修身子一僵,就见乔夏从身后搂住了他,她饱满的胸脯隔着薄薄的衣料贴在他的后背脊骨上,先前的那团火又开始灼灼烧起来。文修转过身去,将乔夏的手拨开,用残存的理智抵抗,“乔夏,我不能……”
乔夏唇角的笑带着关切,“我不介意,老好人,你对我这么好,你是除开妈妈跟外公以外对我最好的人……我,我不要你难受……”
她的嗓音褪去了往常的清脆婉转,含着一丝低哑的暗沉,透着一股蛊惑之意,文修快要招架不住,守着最后一丝理智垂死挣扎,转过了脸去不看她,口中却无意识的喊她的名字,“乔夏……”
乔夏嗯了一声,握住文修的手,缓缓放到自己胸口。
文修的掌心握住那松软之时,脑中嗡的一响,最后一抹负隅顽抗的克制,霎那化作云霄轰然散去,整个脑海里只剩下乔夏嫣然风情的脸。
他翻身将乔夏压住,去吻她的唇,前一晚他太过冲动紧张,一切都是迷糊疯狂而囫囵吞枣,他不敢看她的身体,甚至紧张到忘了吻她,整个过程直接而激烈。而这一次,冲动与躁动虽然压倒性的强烈,可理智同样并存。他捧着她的脸吻她,她唇齿间特有的芳香与柔软难以言喻,宛若槐花蜜的糯甜,又似陈年酒酿的香醇,他从青涩的浅吻到逐渐摸索的深吻,除了感官的缱绻外,他更喜欢这种探寻和获得的感觉,精神上的欢愉远超过*的肉身。
他吻完了唇,又去吻其它地方,乔夏很配合,任由他笨拙而急切地脱她的内衣外衣,他一面脱一面吻,呼吸火热,动作却是轻柔的,甚至含着几分珍重。乔夏半阖着眼,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微喘不定的气息。
文修将她吻了个遍,即将深入主题之前,他又有些犹豫和忐忑,他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十指紧扣,看向她的眼睛,沙哑着喉咙问:“真的可以吗?”
星光从窗户漏进来,微然的光亮中,乔夏点点头,乌亮的眸子像是坠入了漫天星辉。
文修强忍*,轻吻乔夏的鼻尖,似承诺一般,“夏夏,我会对你好。”
乔夏微微一笑,许是这夜太黑,她漆黑的眸子落于这茫茫夜色中,看不清情绪,那抹笑奇异地有些渺茫,好像她不曾被这万丈红尘的*所沦陷,她的躯壳与他炙热的缠绕成一体,灵魂却又冷静的作壁上观,她默然地看着拥着她的男人,没有太多的冲动与爱欲,反而显出几分怜悯与释然。
是的,怜悯,像是在怜悯曾经的自己。
曾经那些年月里,那个强压爱恋与苦痛的自己。
……
风歇雨停,窗外夜幕深深,有海风从窗台吹过,将蓝色的窗帘吹得摇曳翻飞。
乔夏有些倦意,将头埋在被子里,像猫一样蜷成团。文修怕她被被子蒙住,将她的脸抬起来些,枕在枕头上。
乔夏似乎觉得枕着不舒服,脑袋一顶,将枕头顶开了。
枕头是一种睡眠工具,可以保护颈椎的正常生理弯曲,资深医生文修自然深谙此道,可乔夏死活都不肯枕,末了他没有办法,只能将乔夏的后脑托起来,小心翼翼放到了自己的胳膊上。乔夏这次没有顶开,在文修手臂上蹭了蹭,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继续安睡。
手臂上的重量有些沉,文修的心理感受却很奇妙。大概是对乔夏的认知不一样了,于是这种沉重不再是负担,而是一种微妙而奇特的责任感。嗯,似乎还带着一丝甜味。
他唇角弯起,将脸贴到乔夏额头上,轻声道:“夏夏。”
乔夏在迷糊中嗯了一声,将手搭在了他胳膊上,算是回应。
文修握住了她的手,想起方才两人的亲密,心中泛起淡淡的欣喜。这是他们的第二次,她没有拒绝他,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接受了他白天的想法,决定跟他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么很多事他就得向乔夏交代清楚——他若决定跟一个人在一起,就会将自己的一切坦诚布公。
先讲什么呢?好像很多女人都在意男人过去的感情生涯吧。好吧,那就把它坦白坦白,反正也没什么需要遮掩的。
他轻咳一声,开始讲了,“夏夏,在认识你之前,我谈过一次恋爱。哦,不,我至今都不知道这算不算恋爱。那是在我读研究生时,家里给介绍的对象,我们见了几面后,彼此印象都还可以,就是那种说不出来哪好,也挑不出什么刺的那种,我们就这样细水长流的处了半年,双方家长觉得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婚事就这么定了下来。那时我以为我的婚姻会像从小到大安排好的课程表一样,情理之中而又无波无澜的到来,谁知,婚礼四天前她失踪了,留下一张字条,说要去追求梦想——从此再无音讯。”
半梦半醒的乔夏在文修的爱情史里缓过神来,低声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她再也没回来过,我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对象,直到我遇见了你。”文修笑笑,将话题一转,“你呢?”
乔夏懵然,“我?我什么?”
文修轻轻捏她的指尖,有些恼她的明知故问,虽然都说过了就过了,但他还是好奇乔夏的过去,“我想知道……你过去的感情经历。”
乔夏道:“我的过去啊,比你更简单,你还谈过一个,我谈都没谈。”
文修:“……”缓了会,他问:“那孩子怎么来的?”
乔夏苦恼的摇头,“哎,往事不堪回首,那就是个变数啊。”
见乔夏不愿回答,文修换了个角度问:“那你除了跟我之外,跟其他的男人有没有……”
他脸皮薄,后面的话问不出口。乔夏见他期期艾艾,噗嗤一笑,“除了跟你之外,只跟一个人有过。”她想了想,目光很坦诚,“跟那个人也就一次。”
文修像是松了一口气,将乔夏的手又握紧了些,过了会,他鼓起勇气问:“是……孩子的父亲?”
乔夏道:“废话!不然我无性繁殖啊!”
文修哦了一声,又问:“你能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乔夏的眼光骤然一紧,像是有什么锐刺扎人了胸腔,好久后她翻过身去,淡淡道:“我不想说。”
气氛一时陷入低沉,乔夏转过去不知在想些什么,文修则抬头看着天花板。
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文修在心里默念,她不想说,他以后再不会问。
是的,过了就过了,重要的是未来。
想到这,他伸出手去,将薄被给乔夏细细盖好,岑寂的夜色里,乔夏平稳的呼吸随着屋外的浪潮传入耳中,他听着听着,内心渐渐一片宁静,慢慢也就睡去。
……
翌日文修醒的极早,第一缕晨曦投进屋里之时,他便睁开了眼。
怀里一片温软,不知半夜怎么回事,原本是各睡各的,可今早醒来,她却滚进了了他的怀中。
乔夏还在睡,一只腿压在他腿上,一手搂着他的腰,像只八爪鱼,很难看的睡相,文修却不由自主弯了弯唇角。
她睡在他怀里,他睁开眼帘就是她,呼吸平稳,睡颜恬静,肌肤白皙,浓密的长睫低垂下来,像蝴蝶的翼翅。文修心头倏然一动。
他没有恋爱过,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恋爱的感觉。但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他心中安宁而欢喜,像是春日里追逐阳光的蝶,终于邂逅一朵让它沉静降落的花。
他蓦然对人生的意外充满了惊喜。虽然他的人生课程表里,从来没想过要娶一个流氓做老婆。
乔夏还在睡,不知在做什么梦,手指紧紧攥着文修的衣袖,像一个睡着还不忘抓住玩具的孩子。文修觉得她此刻的表情尤为可爱,低下头去,在她唇上落下浅浅一吻。
她的唇很甜,像儿时糖果的滋味,文修怕扰醒她,浅吻辄止。
乔夏似是有所感应,睫毛轻颤,勾的文修又一个忍不住,贴过脸想再来一下。
就在这个吻即将落到之时,睡梦中的乔夏张开唇,缓缓地,轻轻地,呢喃出两个字。
——“沉光。”
文修的表情一僵,所有的笑容,霎时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