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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点,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辆黑色的奥迪a8停在了报社门口,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从后座走了下来。
这时,郑经还在记者部百无聊赖地翻看一本杂志,正好看到里面张国荣的一句自白:“我坐火车从布鲁塞尔到阿姆斯特丹,沿途经过几百个小镇,飞过几千里土地,遇过几千万个人,我开始怀疑,我们唯一可以相遇的机会,会不会已经错过了?”
读到这里时,那老头刚好步入报社大厅,从转眼看到那个老头犀利的眼神开始,郑经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是否,也会错过了这次发稿的机会?
任强把那个人请进了玻璃隔间办公室,刚开始谈话并不顺利,透过玻璃,郑经远远看到任强讲话义愤填膺,有几次还站了一起来,但那个人却一直沉着的有些吓人,并很快从皮包里掏出一张条子。
很快,任强把玻璃隔间的窗帘放了下来,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焦急地等待那个人被轰走,很明显,那个人在房间里谈的时间越久,对于该事件的曝光越不利。
原来,那老头是这家监狱的一把手,据说非常牛叉,而且黑白两道通吃~□,,怪不得一进报社大门,郑经就感受到一股子浓浓的杀气,或者说,那种感觉只有在殡仪馆的停尸间才体验过,这种人平时肯定会像尸体一样永不出来,但要是出来了,肯定非同寻常。
半小时后,任强跟那老头一起走了出来,还有意跟他拉开了点距离,但是,他们没有分开,而是若即若离地走下楼去。
刚走出这层楼,郑经就跟杨威、刘胖子飞奔到窗户边,一个个像长嘴鸭一样,观察着他们的每一步动向。
很快,记者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们共同走近奥迪车,任强没有招手告别,而是走上车子,跟那个人一起缓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郑经渐渐也变得多疑起来,现在的社会,别说任强这样的领导,有时候,就连自己的亲爹亲妈都不能相信,这个社会非常现实,钱有时候比亲爹亲妈还重要,他会不会把记者们卖了,然后还让记者们帮他数钱?
凭郑经对任强的了解,别说把大家卖了,如果能披上合法外衣,有人勾结他杀人越货他都做得出来,只是,任强这种高智商的人,许多事情比那些黑帮做的更加完美,就像《庄子胠箧》里面说的一样:“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古代历史几千年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1个小时后,任强回到了报社,组织记者们几个小范围开了个会,只是这场会议似乎从一开始就不那么融洽。
任强先是在会上玩深沉,人都齐了,却半天不说话,他平时老鼠一样转来转去的眼珠子竟然像死鼠一样一动不动。
这时,杨威先发话了:“任总,你们谈的怎么样?”
任强说:“谈的很不理想。”
“怎么个不理想法?”
“刚才我去见了一位重量级领导,如果得罪了这位领导,咱们有可能都会遇到麻烦,因为,整个报社和蜀城日报网的发展,都离不开这个人的相助……”
“任总,那你是什么意思?”
“贵人说了,如果这篇稿子发了,监狱长及整个领导班子全部都要撤职查办,一辈子的努力全部清空,更重要的是,从此两家都结了仇,包括与上头结仇……”
“不在蜀城日报及网站发可以,我在《南周末》有朋友,他们对这个选题肯定感兴趣,我让他们发总可以了吧?”
“我知道大家都很辛苦,但是真的很无奈,领导发话了,从今天晚上开始,必须把这件事彻底忘掉,我也答应了。”任强用一种强硬的语气边说边看着大家。
杨威是性情中人,马上把桌子一拍:“老子就是不干了,也要把这篇文章发表出来,蜀城容不下我还有遂宁,遂宁容不下我,大不了老子去省外发展。”
记者们齐刷刷地站起来,“这也是我们整个记者部的意见,大不了稿子发了以后,我们都不干了,几个月以后还是一条好汉。”
任强就像一个冷血动物一样,认真听着每个人的意见,还不断地点头表示肯定,但是,他那双狡诈的有些吓人的眼睛竟然一直没有转,郑经可以断定,他的主意已经打定了,说不定进入报社之前,他已经预料到每个人的反应。
听完大家的倾诉,任强终于发话了,“大家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们应该明白这样一个社会现实,桃花源已经一去不返了,我们无论走到哪里,我们要么统治别人,要么被别人统治,古往今来都是如此,这就是现实,几千年了,社会并不是咱们几个无冕之王能改变的。”
任强顿了一下,接着说,“《君主论》里的有一句话说的好,深刻认识人民的性质的人应该是统治者,而深刻认识统治者的性质的人是人民。不识民之君,将以亡;不知君之民,永为奴。你们可以离开这个报社,但是你们离不开这个社会现实,大家有没有想过,你们如果一气之下把稿子发了,大家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是你们有没有为蜀城日报社、为蜀城日报网想过,几十年的报社有可能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变得土崩瓦解,总部加记者站几百名职工可能全部失业,作为一名有良知的人,你们忍心看到这种结局吗?”
整个记者部瞬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了,有发自肺腑的不甘心,也有对社会现实的无奈无助,这时不知谁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下,任强接着说,“该争取的我已经在上头争取了,但是所有的都被打了回来,再争取也无助了,拜托大家接受这个现实吧,今天大家都忙一天了,有些同事一天水米未进,确实很不容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晚上我私人请大家吃丁三片片鱼,大家尽情吃喝,好好放松一下吧”。
尽管这是自助餐,尽管每个人15元的标准,尽管泡酒2元钱一两,尽管饭店简陋的有些吓人,但是记者们依然对任强非常感激,至少,累死累活了一天,终于有了填饱肚子的免费晚餐。
也许,真的是太饿了,那晚的片片鱼,每个人都吃了很多,直到丁三眼珠子瞪的通红,大家知道老板已经濒临亏本的边缘了,就开始喝起酒来,给丁三省实际上就是给任强增加费用负担,但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打心眼里觉得,该恨恨地宰任强一把。
也许,只有酒才能让大家清醒,只有酒,才能片刻忘记那份无奈与憎恶,那晚,杨威临趴下之前,竟然流下了眼泪,这是在郑经印象中,杨威除了女人以外,唯一一次流泪。
不知道为什么,郑经突然想起了那个本来要被曝光的女人,想起了她白白的皮肤,标准的脸蛋和凸起的胸脯,从这一点来推断,她不仅水很深,而且非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