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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桌子上的银行卡,重新坐在沙发上的顾老三笑着把玩着手中的银行卡,低垂的眼帘挡住眼底的那抹精光,“哥,你别管这钱咋来的,一不偷二不抢,这些年,俺顾老三啥样你清楚俺自个也明白,你就说这事行不行。”
顾老三有多精明,胡岳阳怎会不知,可顾老三这人根本不是传统意义的好人,说他带点邪气也能靠边,要不然,哪怕靠着胡岳阳,顾老三也不会发展到今天这步,问题在于知道归知道,真正去做,胡岳阳心里没底。
顾老三太滑,胆子大不说手还黑,真要是背后干点啥事,别管是不是顾老三的错,顾伟回来第一个饶不了的就是他胡岳阳,别看他在县里乃至市里都横着走,可对上顾伟就是菜。
使劲搓了把脸,胡岳阳坐在了顾老三对面,“老三,你叫我一声哥,这些年我应了,因为啥你清楚,我欠小七的,这到死我胡岳阳都认,不管你咋样我护着,能力不能力的咱先不说,你就说这些年哥对你咋样?”
“哥.....。”
抬起眼帘的顾老三出声,摆摆手,打断顾老三下面的话,长出一口气的胡岳阳满脸的疲倦,“老三,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小七,你也不能惹祸,要不然,小七....。”
没敢说顾伟没死,胡岳阳停住话语,提起顾小七,顾老三脸上的嬉笑也消失了,低头想了半天,想到今后还需要胡岳阳,顾老三抬起头认真看向胡岳阳,“哥,俺那点心思你知道吧。”
无奈的点点头,胡岳阳不知道顾老三突然提起这事想干啥,可还是微锁眉心看向顾老三,笑了一下的顾老三点了点银行卡,“你放心,这钱干净着,俺包山就是想离他近点,而且双鸭屯现在干的不赖,路修上了,还办起了养殖场,他家小子,就是那个在南方打工的孩子回来,人回来不算还带回来手艺,哥,你知道纯手工纺织吗?”
仅仅提了一句,胡岳阳就愣住了,纯手工纺织,知道,怎会不知道,那可是人家云南省的保护遗产,难道?
眼底精光闪现的胡岳阳蹭的一下坐直,“说清楚。”
呵呵笑了一下的顾老三从兜里拿出一块正方形类似小手帕似的羊毛制品递给胡岳阳,示意胡岳阳看看,入手的刹那,见多识广的胡岳阳变了脸,“这是那孩子织出来的?”
点点头的顾老三指了指胡岳阳手中的帕子,“天儿,就是他儿子,在南方十年跟了个老师傅,老师傅祖传的手艺传天儿了,天娃想把手艺传下去,以后咋样俺不知道,但是双鸭屯肯定会成为咱省最大的手工纺织大村,哥,你知道现在手工业有多稀缺,天娃是专门学这玩意的,俺寻思着,包山养羊,发展农牧业,同时全力支持天娃干手工业。别的县山林啥样俺不知道,可就咱县里这条山脉,除了出点山珍还有啥,哥,要是干好了,这就是政绩。”
隐晦的忽悠让胡岳阳瞪了下眼睛,“你小子少忽悠我,手工业是那么容易的吗?真那么容易,都去学了,再说,每个十年八年能成手?”
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胡岳阳坚定的语气把顾老三逗乐了,摆摆手,“哥,你也别跟我玩哪官场的一套,我就不信有这政绩你不要,也不要你干啥,山林包给我就行,剩下的,你把底下的狼拦住了,别去骚扰双鸭屯,给双鸭屯时间。”
嘲讽的看了一眼得意的顾老三,“咋不接着俺俺的了?”
嘿嘿一笑的顾老三也不在乎胡岳阳的嘲讽,只是点了点地图,“哥,行不行给个准话。”
又瞪了一眼顾老三的胡岳阳眯起了眼睛,沉吟了半响,“包山这事可以,不过只限咱们本县,别的县,你暂时不要想,而且,你要保证不能破坏山林,其实....。”
停顿了一下的胡岳阳突然响起羊这东西狠着哪,真要是把山给顾老三,没准就成荒山了,想到这里,胡岳阳又摆摆手,“少一棵树,你给补上十颗树苗,不能让子孙后代挫我脊梁骨。”
呵呵笑着的顾老三压根就没想祸祸山林,养羊的场地他早就看好了,之所以要那么多荒山还是因为耿天,再说,都不是顾老三说,他们l县山里除了杨树就是松树,那破树整个h省全是那玩意,白给他都不要。
而且就他们县这些山林,说是林还不如说山包好听,稀稀拉拉的树木早多少年就被砍伐的差不多,就这每年林业局还来砍伐,别的山都海拔多少多少,他们县还海拔哪,拉倒吧。
可这话顾老三不能说,便宜到手比啥都强,笑嘻嘻的不管胡岳阳说啥都点头的顾老三并不知道就在他磨着胡岳阳的时候,远在几千里之外的大山里,终于脱下一身戎装的顾伟提着一个小小的手提包离开了这座封闭了十年的山坳。
踏出的那一刻,没有回头的顾伟黝黑的脸庞露出了一丝微笑,淡淡的微笑淡化了棱角分明的五官,瞬间柔和的面孔让走在顾伟身边的中年男人忍不住摇摇头,“别笑了,赶紧走吧。”
微微点点头,举起手臂冲着身后那座重兵把守的山坳挥舞了一下,手中的背包甩在身后的顾伟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没有留恋甚至没有一丝不舍的顾伟大步向前,顾伟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狼啸的no1而是小县城里的顾伟,十年隐姓埋名,没有五官没有名字的生活,顾伟累了也倦了,顾伟渴望自由也渴望平静。
一张银行卡,一张安置卡和衣襟下破烂的身体是顾伟十几年出生入死后唯一带走的,当然如果要问顾伟悔不悔,顾伟还是会坚定的摇头,可不悔不代表热爱,能够囫囵个的走出狼啸已经是上面对顾伟最大的肯定。
步行了五个小时走出山坳的顾伟站在公路上,一米八七的大个子懒洋洋的抻了个懒腰,抽出裤袋中的香烟,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眯双眼,舒服的吐出,慢悠悠好像溜大街似的往远处的乡镇走去。
灰突突的布鞋,一条肥大的军裤和一件白色背心,裸露在外的上臂左右各有一只狼爪。清晰宽大的狼爪很是吸引人,贴着头皮剃的短短的毛寸更是让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顾伟带着一丝邪气。
这一副用老百姓的话就是不像好人的模样顾伟晃悠到县城,直奔车站的顾伟打听了下开往市中心的车次后,登上了最近的客车。
二十九块钱的车票塞到兜里,坐在最后一排的顾伟看向车窗外,熙熙融融的车站总是显现的那么热闹,满是兴趣的目光四处看着,周围打量的目光,顾伟不是不知道,可活着走出,顾伟已经什么都不在乎,甚至可以说,顾伟很享受落在身上的目光,那让顾伟深刻的体会到活着是一种怎样的喜悦。
短短的几分钟等待后,客车驶离了车站,敞开的车窗吹来阵阵凉风,舍不得闭上眼的顾伟看着车窗外间或闪过的村落,让顾伟眼底闪过一丝怀念。
十年了,不知道家乡已经变成什么样的顾伟压回心底那份沸腾的想念,闭上眼迎着风慢慢在心底描绘着家乡的顾伟知道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回家可以永远留在那个梦中的家。
汽车火车汽车,二十几个小时,第三天的清晨四点,顾伟站在了l县的车站,雨后的清新让顾伟深深吸了一口气,微扬的嘴角有着无法出口的喜悦,左右打量一下,既没找到出租车又没看到三轮车的顾伟随即转身往顾家坡走去。
个高腿长,早晨五点,顾伟已经站在了气派的小楼前,挑了下眉梢,单手抓住铁门的顾伟一个翻身跳进大院,汪汪汪的狗叫声乍一响起,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戾气的顾伟看向直扑而来的两条牧羊,微眯双眼,手中的小包照着狗头就是两下。
砰砰两声,直接趴地上的牧羊让顾伟嗤嗤的笑了,蹲在地上弹了下狗头,起身直奔房门,拉了一下,紧锁的房门让顾伟再次扬起唇角。
蹭了下鼻梁,踮起脚尖,把手搭在门斗沿,左右一摸,微凉的触感让顾伟哭笑不得,这虎三叔还真是十年如一日。
悄悄打开房门,走进屋里的顾伟微微停顿了一下,走到了西屋门口,老粗布做成的布帘挡不住屋内阵阵呼声,熟悉的好像只在梦中出现在的呼声让一直脸挂笑容的顾伟闭上了双眼。
虎三叔这些年过的咋样,顾伟不是不知道,他的死讯传回时,顾老三瞬间的崩溃,顾伟也不是不清楚,扔下从小相依为命的顾老三,顾伟有抱歉也有愧疚,可顾伟不后悔,如果两个人一定要有一个人去牺牲的话,顾伟希望是他。
可这些曾经在心底心安理得的念头在这一刻,即将面对时,顾伟怕了,无论他的理由有多冠冕堂皇,他确确实实伤了从小疼他的顾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