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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摩天崖一直往北走翻过人迹罕至的鲫鱼背和惊猿峰再走二十里山路就进入了Z省境内最富盛名的旅游景石屏山。石屏山由北向南绵延数百里气势雄伟主峰降云峰海拔三千多米与惊猿峰遥遥相望素有“北降云南惊猿”的美誉。
降云峰开得最早从山脚的汽车站到半山腰的石梁宾馆有一万八千多级台阶相连通工程耗日持久历经明清两朝解放后又逐年整饬为了吸引四方游客还修建了观光缆车。但是从石梁宾馆再往上就只剩下崎岖的山路了地势复杂险峻异常经常有毒蛇猛兽出没所以到石屏山旅游的人中能坚持爬到降云峰领略“石屏日出”的寥寥无几。
周文一路饥餐渴饮翻下了惊猿峰沿着降云峰的南麓攀上半山腰然后再折向石梁宾馆——陡峭的山崖对他来如履平地。石梁宾馆依山而建位于石屏山著名的景“石梁飞瀑”附近但眼下“石梁”已经名存实亡了。连续下了七十个昼夜的暴雨瀑布的水势大得惊人竟把伫立千年的石梁完全冲垮像一条雪龙一样钻进沉沙潭里溅起大片的水雾遮天障日。
周文站在山崖之上远远地望见沉沙潭边有几个人彼此交谈着正在用塑料桶打水。这正中了他的下怀于是他深深吸了口气纵身一跳像一块石头一样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沉沙潭里。
他听见了瀑布的隆隆声震耳欲聋然后变得渐渐远去人类的惊呼声却越来越响仿佛就在耳边。一连串沉重的脚步声有两三个人跳下水“扑通扑通”的划水声嘹亮的风声哗哗的流水声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乱叫……这一切组成了一欢快的奏鸣曲。
真好!周文仿佛又回到了s大学。夏季刚刚结束秋风还没有吹来香樟树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舒展开每一根健壮的枝条黄绿色的树叶反射着光线仿佛是透明的。葱翠芬芳的草地开满了最后一季的野花五彩斑斓像织锦的地毯夜晚它们静静地躺在月光和星光下清晨的时候坠满晶莹的露珠……
一双有力的臂膀把他拉了起来拽住他滑腻腻的头托在他的胳肢窝下一边凫水一边鼓励他:“坚持住很快就上岸了!”周文感到一种莫名的感动和亲切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任凭四肢在冰凉的潭水里随意飘动就像婴儿沉浸在羊水里。
然后他被迅拖到了潭边的岩石上仰天躺到有人在他耳边呼唤试他的鼻息掐他的人中有力地揉着他的腹。周文呻吟了一声从嘴里吐出大口大口的清水呛得咳嗽了起来。有人把他扶起来拍打着他的后背欣慰地:“好了活过来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没有碰到石头你可真是命大!”
周文慢慢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三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胡子拉茬不修边幅脸上洋溢着没有机心的灿烂笑容让人打心底感到一阵阵的温暖。周文故意皱起眉头吃力地问道:“这是在哪里?你们又是谁?”那个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年轻人盯了周文半天突然兴奋地大叫:“你认不出我了?周文我是谢旻贤呀!”
“谢旻贤?”周文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这才认了出来这大半年没见他的模样变了很多“都快认不出你了什么时候留起头和胡子的?比以前帅多了!”谢旻贤尴尬地摸摸下巴:“彼此彼此你也没短到哪里去!”另一个年轻人问:“怎么你们认识?”谢旻贤:“他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坐一张桌子的。”又向周文介绍:“他们是我在Q大的同学他是胡佑军他是马。”
“马?”周文多看了他几眼“跟《三国》里的那个五虎将同名同姓?”谢旻贤哈哈大笑:“就是他很厉害的国家二级运动员短跑像飞一样。对了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g城到底怎么样了?”周文长长叹了口气:“天灾**!g城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鼠疫然后又是暴雨和洪水不知死了多少人!我和几个大学里同学乘一条运沙船逃生吃了不少苦头好不容易才摸到这里的。”
谢旻贤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他想起了在g城工作了一辈子的父母亲他们是不是能在这一场浩劫中逃生呢?他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马有些不敢相信他问周文:“那他们人呢?”周文:“一路上死了好几个剩下的还躲在碧萝山的观音洞里。情况十分糟糕我冒险沿着铁索桥爬到摩天崖然后翻过惊猿峰一直爬到这里希望能找到人求救。”
马脸上流露出敬佩的神情:“你很了不起我就是这里的人从来没听有人能从碧萝山一路爬到降云峰的!对了你们在碧萝山上……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有些吞吞吐吐谢旻贤和胡佑军的脸色也有些不大对劲周文从他们三个的神情上就猜到了所谓“奇怪的事情”指的是什么他沉着地:“你的是妖怪吧我们在碧萝山上碰到了一群僵尸差没命!还好我从跟一个远房亲戚学过一驱妖的法术正好派上了用场死了三个同伴不过那些僵尸都被除去了。”
马惊异地盯了他一眼叹息:“你们还是很幸运的这里也有妖怪出没比僵尸厉害多了我们已经死了一百多个人了!”周文看了谢旻贤一眼好奇地问:“到底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的?”谢旻贤阴沉着脸:“Q大放寒假比较早我们三个结伴到石屏山旅游然后再分头回家过年。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通往g城的公路、铁路和航道全都受到了管制我们只能逗留在山下的一个县城里打电话回去也没人接一直等到了大年夜。”
“然后就开始下大雨山洪突然爆淹死了很多人。附近县城里的人全都抱着被褥铺盖逃进山里我们跟着人群爬上降云峰躲在石梁宾馆里。洪水一直上升淹没了山脚下光济寺的佛塔吃的东西很少我们只好到山里剥树皮挖山药打野兽又饿死了很多人。”
“我们用宾馆里的无线电求救但雨下得实在太大了救援的飞机根本没法进入山区水里好像有什么厉害的怪兽出没救援船还没来得及靠岸就被掀了个底朝天。有一次一架直升飞机冒险停泊在青峰坪上卸下了不少食物和过冬的衣服不过僧多粥少也不上什么用。”
“直升飞机里下来的解放军鼓舞我们要振作起精神什么洪水一定会退的回去重新建设家园。哧纯粹是空口白话浪费口水!我们问他们灾情到底大到怎样的程度他们支支吾吾不出话来——应该是上头有命令不准!”
“县城的几个头头给饿怕了吵着嚷着要坐直升飞机离开解放军扭不过他们只好留下几个不相干的兵让他们上了飞机。谁知道老天爷不想他们活着离开石屏山一阵邪门的大风把飞机刮到了悬崖上轰的一声炸成了碎片。”
“留下的那几个解放军跟着我们一起受苦他们见不大可能再有救援来了才慢慢吐露了真相。原来这一场洪水大得异乎寻常以g城为中心整个江南全都给淹没了跟《圣经》里的灭绝人类的洪水差不多!政府已经筹集了几十亿的赈灾款项几乎征集了所有的军用民用飞机和船只运送物资赈济灾民但是收到的效果不大。”
“在长江和珠江之间的江南地区被分成三十七个大的难民营都在地势较高的山区由各个军区的部队负责救济石屏山算是规模最的一个。听北面的切云峰聚集的人很多有十几万吧那里救援物资比较多我们想加入他们但是中间隔了很阔的一片水面望都望不见对岸浪头有几十米高我们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
“到后来那几个解放军也绝望了。他们起在其他地方看到的惨状亲眼目睹人就像喷了必扑的苍蝇蚊子一批一批地死掉!他们从来没看见过这么多死尸人命也从来没那么贱过!那景象……真是……”
“我们就这样被困在降云峰上冒着大雨拼命找东西吃冻死饿死的差不多有近千人。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再后来雨突然停了天终于放晴了我们还十分高兴希望有救援的飞机和船只过来。他们没有来倒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只三个头的怪兽每到夜里就出来吃人从活人到尸体全都不放过!”
谢旻贤长长舒了口气仿佛要把心里的怨气全都泄出来他继续:“我们设计了很多陷阱对付它们但是它们很聪明根本就不会上当。马它们是有智慧的妖怪我不信什么都不信!”胡佑军面无表情地:“你不信又有什么用呢?事实就摆在面前!如果还不能离开这里我们全都会变成它们肚子里的食物!”
马望着周文:“你刚刚跟一个远房亲戚学过一驱妖的法术你们……是哪一派的?”周文饶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他是茅山道的。你也是同道中人吗?”马搔搔脑袋:“我爷爷是天师道的他按住我的头逼我学什么法术我时候犟得很就是不肯学。唉早知道有今天……”
谢旻贤和胡佑军对视了一眼心中燃起一线希望异口同声地:“你有没有办法制服那几只三个头的怪兽?”周文皱起眉头嘀咕:“试试看吧我也没有把握。”他在记忆里搜索着三个头的怪兽心想:“那些洪荒时代就存在的妖兽两只头的有述荡、骄虫、蛮蛮六只头的有树鸟八只头的有天吴九只头的有开明兽、相柳三只头的……难道是……”
谢旻贤、胡佑军、马、周文四个提了水桶回到石梁宾馆前“吱吱嘎嘎”推开两扇已经照不出人影的玻璃门一阵令人窒息的热气扑面而来。大厅里挤满了面黄肌瘦的村民身上又脏又臭男男女女歪在地毯上一个个闭着眼睛在捱命根本没注意到周文这个生面孔。
谢旻贤心酸地:“大家挺不了多久了!没有吃的东西山上又冷得要命还有那些吃人的怪兽……如果救济再不来的话我们真的死定了!”周文感到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不断蔓延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在重演石梁宾馆正是另一艘运沙船。他急忙岔开话题问:“这里总该有个头吧是谁?”
谢旻贤有些不好意思地:“本来有几个乡长领头的可他们总把好东西留给自己吃不得人心。有一次……他们自己不心滑下山崖摔死了。后来是乡政府里的一个秘书人倒是挺不错的就是身体不行前一阵子吃坏了肚子拉稀拉到脱水也死了。”
“你要知道逃上山的全都是附近县城乡村的居民拿不出什么主意私心倒是很重只要自己填饱了肚子就不顾别人。现在……日常的事务就我们三个商量着处理一下主要就是安排人手去挖山药野菜分配食物什么的也无所谓头不头的。”
周文并没有在意他的神态他望着这些在徘徊在死亡线上的人类压低了声音问:“你们有没有吃人的事生?”谢旻贤骇然看了他一眼大声:“你怎么会知道的?”胡佑军急忙捅了他一下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住嘴巴警惕地留意着别人的反应。
周文倒吃了一惊:“我是瞎猜的真有这种事吗?”谢旻贤连忙拉了他躲到楼道口压低了声音吞吞吐吐地:“一开始有几个上了岁数的老头饿得实在熬不住了就偷偷烤了死人的腿吃结果被现了触犯了众怒我们只好把他们赶了出去。到后来……到后来……”他结结巴巴不下去了脸上流露出惭愧的神情。
胡佑军心里一动反问他:“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难道你们也……”周文摇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地:“绝不能吃人哪怕是尸体也不行这是做人的底线!”谢旻贤和马对视了一眼神情都有些尴尬胡佑军抢着问:“那你们是怎样解决食物问题的?”周文:“从水里抓些鱼充饥后来靠岸上了碧萝山那里有一片丘陵可以捕到獐子和鹿。”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胡佑军艰难地坦白:“我们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一开始石梁宾馆里就挤了好几千人仓库里储藏的食物很快就吃完了没有救济山药野菜什么的太少根本不用冻死饿死的人很多。起先我们还把他们埋了后来……后来饿得实在不行了大家都开始吃尸体保住性命不吃的人……不吃的人死得更快就成为别人肚子里的食物。”
谢旻贤接下去:“情况比你想像的要严重得多。为了活下去我们把死尸堆在冷库里——虽然没有电但天气冷冰化得很慢可以保存很长时间不烂掉——需要的时候割下几块煮烂了分给大家吃。”
“我们不强迫但是你看见的这些……还有口气活着的……人全是靠这个才挺到现在的。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他像自嘲似地笑了一下神情却比哭还难看“你不会明白我们的感觉的你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我亲眼看见有一个人他饿得昏了把自己的手塞进嘴巴里嚼烂了牙齿咬在骨头上咯咯直响……”
周文能够理解他叹了口气苦涩地:“为了活下去我们可以吃尸体那么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死去可以动手杀了他们吃他们的肉剥下他们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御寒。杀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我们最终不是冻死饿死的而是被身边的同伴杀死的!人如果没有人性那么跟野兽又有什么差别?”
谢旻贤苦涩地:“你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是……可是……”胡佑军打断他:“我们必须活下去总得有人作出牺牲如果他们的牺牲能够使我们活得更长久一我觉得还是值得的。”
周文突然觉得他们三个无比的陌生他感到失望和茫然他问自己:“这就是处在食物链端的人类吗?这就是创造出这个社会的文明人吗?”马有几分羞愧嘴里喃喃:“其实我们跟那些三只头的怪兽没有什么区别……”胡佑军眼里闪闪光他提高了声音:“你错了有分别的!”
“对于那些怪兽来我们只是食物它们吃得心安理得可对于还有良知的人来吃死人的尸体就是在犯罪!即使是犯罪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为了活下去我们也只能这么做别无选择!个体并不重要尤其是在他失去生命以后——人类这个种族必须延续下去!如果所谓的人性不利于种族的延续那么这些东西必定会被自然淘汰掉!”
周文不禁深深地看了胡佑军一眼他无法回避这样的问题是宁可饿死还是吃死人的肉活下去呢?他渐渐开始理解他们却不知道该不该认同他们。谢旻贤挥挥手:“好了不要再争辩这种不切实际的话题了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的路了。周文你已经知道我们都是吃人的人了你还愿不愿意帮我们除掉那几只怪兽?”
他们的眼中充满了热切。周文毫不犹豫地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它们一般在什么时候出现?”谢旻贤顿时松了口气低声嘀咕了一句:“good!”他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四半它们一般在断黑之后出来觅食山里天黑得早大概还有两个钟头。”
周文又问:“总共有几头?”谢旻贤犹豫了一下:“可能有两三头吧。它们非常强壮动作很快从窗口跳进来拖了人就跑每次都只能看见几条模糊的灰影像狼有一条长尾巴有三个脑袋六只血红的眼睛。”
周文想了想问:“有没有新鲜的血液?弄个一碗来我好画符作法。”胡佑军想到了今天早晨才收进冷库里的新鲜尸体了一声“你等着”飞快地跑进冷库里用菜刀割开死尸的动脉还好血还没有完全凝住。于是他用一只破瓷碗接了大半碗心翼翼地捧回到大厅里。
周文把人血托在手里一边念咒一边用指沾了在窗户和门框上画了许多道苍灵符然后很耐心地沿着墙边走了一圈把剩下的鲜血泼在地上用吸血獠的语言念了一段护心咒那些鲜红的血液竟像有生命一样凝成大大的液滴缓慢地流动着。
谢旻贤他们看得几乎呆掉了。周文把碗还给胡佑军:“把所有的人都召集在这个血圈里千万不要踏出半步。大厅里只有楼道口没有画符如果那些怪兽要进来的话就只能沿着楼梯冲下来到时候我再施法制服它们。”谢旻贤和马急忙跑上楼去把房间里、过道上的村民都叫起来只今天晚上在大厅里分食物让他们立刻就下去。
石梁宾馆的大厅里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大约有三百多个手里捧着脏兮兮的饭碗有气无力地等着开饭。胡佑军招呼着十几个年轻人。从厨房拖出来一大锅一大锅热气腾腾肉汤一勺一勺分给大家。那是人肉!周文看着他们狼吞虎咽地吃下肚去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他突然感到一阵悲哀。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人群开始骚动不安大家更加紧密地挤在一起把年老体弱的推在外面希望怪兽把他们拖走自己的性命得以保全。谢旻贤扯直了嗓子让他们别挤有会法术的法师在这里他能对付怪兽的。但是没有人听他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几乎令每一个人都疯狂起来。
远处传来了一连串野兽的咆哮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它们在石梁宾馆的墙外磨牙逡巡着等待狩猎的最佳时机。但是它们始终不敢破窗而入因为每一扇窗户的后面都有一道灵符在黑暗中熠熠生辉那是所有妖兽恐惧的根源。大厅里的人群不约而同沉寂下来战战兢兢等待着死神的审判。突然二楼“哐啷”一声巨响几条模糊的灰影跳进房间然后沿着楼梯飞快地窜下来。
人群惊呼起来但是它们在血圈边上猛地收住脚步烦躁不安地嗥叫着。
周文念动引火诀指尖上亮起了一个炙热的火球把四下里照得雪亮。他看见了几头形貌古怪的妖兽长着狼的身躯熊的爪子马的尾巴三只生有尖角的脑袋并在一起形同巨鹰血红的眼珠死死盯住了他。周文倒抽一口冷气他认出来了那是产于南海之外赤水之西流沙之东的妖兽法力高强凶狠异常名字叫做三青兽。
三青兽察觉到周文体内蕴含的无穷力量不约而同安静下来但是它们毫不畏惧冷静地与传中强大无比的吸血獠王相对峙。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在一连串不受控制的尖叫声中村民们彼此推搡着竭力远离那些可怕的怪兽。谢旻贤和胡佑军拼命叫喊着让大家镇定下来但是他们微弱的声音淹没在一片惊叫声里。骚动越来越激烈终于有人失去了理智慌乱中把一对虚弱的夫妇无情地推出了血圈。
那个男的被吓坏了急忙丢下妻子往人群中挤进去但是无数双冷酷的手又把他推了出来。两头三青兽挡在前面死死盯着周文的动向拖后的一头伏低了身躯慢慢朝他们爬过去。女的嗬嗬大叫着拼命抱住丈夫的手臂但是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一甩手臂把妻子推倒在地上疯一样跟缩在血圈里的人群厮打着。
三青兽猛地扑上去叼起那女的回身就跑周文迅画了一道苍灵符炙热的白光使得所有人都暂时失去了视觉。但是茅山道的法术并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当先的那两头三青兽把脑袋一低尖角上腾起数道黄气隐隐汇聚成一道相克的符箓将苍灵符轻而易举地化解。周文心头不由打了个格登这几头三青兽实在不简单它们会使道门的法术背后一定有高人指使。
三青兽咆哮一声似乎在威胁周文不要多管闲事随即化作三团灰影沿着楼梯飞快地奔上二楼跳窗离去。大家停止了推攘无不松了口气只有那个失去妻子的男的仿佛天良现呜呜地大哭起来。周文推开一扇窗户月光如水冷冷清辉撒在他的脸上照得头胡须一片银白。他远远望见三青兽叼着那女的星驰电掣一般向降云峰攀去。
马看到周文的法术异常厉害虽然不能保全所有人的性命但那些三个脑袋的怪兽明显对他颇为忌惮于是他恨恨地:“这帮禽兽!周文你有把握除去它们吗?”周文若有所思压低了声音:“它们的背后好像还藏着更厉害的妖怪。我先追上去看看如果我到明天晚上还没有回来那就永远也不会回来了。你们还是留在血圈里千万不要踏出半步护心咒能确保你们的安全。”
谢旻贤伸手搭住他的肩膀:“你又何必去冒险呢咱们一起守在宾馆里只要再多等几天也许就会有救援船把我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周文轻轻把他的手拉下来:“我必须去你不要问为什么以后你就会知道了。……如果救援船来的话你指引他们绕到碧萝山去接我的那些同学。……再见了但愿我们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谢旻贤不明白老同学在些什么他茫然地看着他跳出窗去沿着崎岖的山路费力地往上攀登身影终于消失在树丛中。胡佑军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要去送死?那三头怪兽根本就不怕他的法术!”谢旻贤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学法术的人就是这样的吧只知道除妖完全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胡佑军:“现在的社会还有这号人?你这个同学大概是脑筋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