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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瑜这小子……也不嫌丢人,苦肉计都使了出来,秦盛可不得投降么!
呸,这人做的,憋屈!
就好比说今天吧,闻瑜爆发了一次大的,可究竟是为何呢?秦盛却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事实上,闻瑜的事他总是很不理解。
这事情还要从洗澡,说来就为了个洗澡,这之后一个月他们真是历经磨难,几十年后回想起来仍觉得历历在目。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秦盛一如既往地在山中打些野味,闻瑜就跟在他后面这里摘朵花那里揪根草。
今天一切都很平常。
“这里……”闻瑜沉吟片刻,一如既往地感叹道,“这里的草药种类甚多,多得不可思议。”
秦盛对草药没什么概念,光是往前走了几步,回头调侃道:“是是是,天材地宝遍地捡……说不定是什么神山!山雀儿长得那么大,我初看还以为是哪家养的鹅。”
“世界上哪里有什么神山。”闻瑜嗤笑一声,顺手从耷拉下来的树藤上摘下一个青色的果子,袖子满了却又发现前面还有更好的,当下心疼得不得了,黑着脸闹开了脾气。
秦盛见状倒吸一口凉气,心道,又来了,便偷偷地往前走了两步,生怕闻瑜又犯毛病。
能把一个昔日风流的大侠逼到此番地步,不得不说闻瑜贡献巨大。
他一把抓住秦盛的胳膊,硬是把秦盛拽得一个趔趄,而后瞪着秦盛,“你走那么快做什么?我难道会吃了你吗?”
秦盛勉强勾起嘴角,干脆地认下了:“我的错。”
闻瑜不依不饶:“错哪儿了?!”
“不该走太快。”秦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认命地摸了摸闻瑜的脑袋,“别气别气。”
闻瑜这才雨过天晴,拉着秦盛往前又走。
你说怪不怪,只要秦盛轻轻地摸摸闻瑜的脑袋,就算在发再大的火(虽然那些所谓的暴怒一般也不是为的什么大事儿),闻瑜也会突然安静下来。
别的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不好使,非要摸上一摸,抱上一抱,哄上一哄。
当然认错的态度也很重要,闻瑜那点儿烦人的小性子一股脑地全堆在秦盛的身上,恨不得淹死他。
秦盛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这孩子伤口发炎,高烧不退,活活把自己给烧糊涂了。
你说怪不怪吧。
要说起初,秦盛也只是被闻瑜折腾得厉害了,不知哪里出了毛病随手摸了摸闻瑜——权当是敷衍的安慰罢了,结果闻瑜却上瘾了,硬是让他摸了再摸,恨不得把自己摸成个秃瓢,按照闻瑜的话说,他就算是秃瓢,也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秃瓢。
秦盛那个喜欢顺着人说话的家伙当然顺着说是是是——把闻瑜惯的么!
这下,只要闻瑜一生气,秦盛若是不去摸摸脑袋,或者抱着哄一哄——绝不善罢甘休!闹上一盏茶,一柱香,一时辰,一整天……总之只要没点儿好处,这事儿保准没完。
他不让秦盛好好吃饭好好喝水好好睡觉……就连秦盛打个嗝都要含沙射影地讽刺半天。就算秦盛这样好的脾气也受他不住,眼看着这一段时间都憔悴了,那双总是充满深情随时发(hexie)情的眼睛下边儿多了一对很不雅观的黑眼圈。
他最后壮烈了,投降了。
不就是出卖*,出卖色相……对于他这种情场的老手而言似乎也不算什么。不就是哄孩子似的啰嗦两句——算什么?
秦盛终于发现尘埃落定,开始安之若素,只是有一次听见闻瑜的梦话,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闻瑜迷迷糊糊地叫了声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秦盛最开始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便随口应了一声,直到闻瑜又叫了一句,他才听明白——哦,闻瑜在叫爹爹。
秦盛看了他一眼,发现那十九岁的半大孩子总是充满戾气的脸上挂了泪水,突然就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大旱,饥荒,人吃人。
没有饭吃,他的家里人把他卖给了城里的一个员外家做仆役。
怎么就是卖的他呢?他倒是也没哭,知道自己迟早是要被卖掉的,只是坐在牛车上发呆,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家里三个孩子,他是老大,按理说不应该卖,可没办法么,人家就是看上了,再说实在是太旱了,他又太小,有他也顶不上什么用。
再后来,他被他师父从员外家要走了。
他仍旧记得他师父当年的身影,高大,俊朗,但是憔悴,只是问他愿不愿意学刀,他当时年纪尚小,随口就是一句学,然后为了这句随口跟了秦周十五年。
天亮后秦盛再去打趣地问闻瑜梦见了什么,闻瑜便死都不承认了,通红着脸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梦到。秦盛一时想起自己以前的事,烂好人之心顿时泛滥成灾,他当时就摸住了闻瑜的头,道了声:“没关系,我也……和你一样,想我师父了。”
又说,“以后你叫我哥,我……尽量保你。”
干脆利落地把闻瑜当成了缺爱儿童。
闻瑜哪里买他的帐,半是嘲讽地哼了一声,拧过头去不理秦盛了——却是在偷偷地笑,这个秦盛,当真是好骗。
他可是从来不说梦话,他也没告诉秦盛他那句“爹爹”是梦话——他甚至都说了自己什么都没梦到,是秦盛自己不信,怪不得他。
他和他那个疯子爹真的是没有丁点感情,不喜欢,可也绝谈不上讨厌或者恨,闻瑜只是平淡地接受——哦,那是我爹。
又怎么会哭着梦到他呢?
刀鬼能在五个□□中间不失去警惕和锋锐,能在无数女人之间玩弄感情——那是他怕走上他师父的老路,可他从来不忌惮兄弟情。
哪怕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兄弟情。
这就是面上多情,实际冷情,可再往里深挖,就会发现温情的刀鬼——闻瑜这招纯属歪打正着。
从那以后秦盛对他就越发地容忍了起来,直把闻瑜惯得无法无天。可闻瑜已经忘了自己得到这些宠爱要干什么了,他光记得耍性子,光记得折腾闻瑜,一时半会儿竟然把正事儿给忘了。
情之一字,怪,妙,怪妙。
再说回正事儿。
“神山这种东西嘛……多半是气候适合药材生长,和灵不灵气的没关系。”闻瑜一边勾着秦盛的胳膊,一边兴致勃勃地跟他显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对啦,你知道世界上最毒的毒物长在哪里吗?”
秦盛想了想,不确定道:“南疆吧,都说那里是万毒之宗。”
“哼哼!”闻瑜得意地摇摇头,“错咯!”而后又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在花娘的后山谷……传闻说是长在花娘身上。”
“花娘?”秦盛一愣,随即了然地摸了摸下巴,有点不正经地笑了,“哦,我知道我知道,不就是那个和狐媚齐名的美人儿嘛。七凶花娘,据说长得漂亮出鬼了……哎呀,真想看一眼。”
“看她做什么?”闻瑜横了秦盛一眼,秦盛嘿嘿笑了两声,趴在闻瑜耳边吹了一口气,低声道:“牡丹花下死……你说做什么?”
闻瑜一把拧住秦盛的耳朵,狰狞道:“再说这些荤话,我能让你那命根子一辈子站不起来!!”
秦盛就笑:“哎呀!美人儿嫉妒了!未经人事未经人事!老子可是万花丛中过,怎么地?你羡慕?羡慕去吧哈哈哈!唉唉别揪了,怪疼的……”
闻瑜咬牙切齿地看着秦盛,心里酸水都快把自己给埋了。
女人女人女人……这个秦盛,他就不能离了女人吗?!离了女人一天都不行吗?!
闻瑜决定讨厌女人。
可闻瑜不知道,总有一个说法,叫怕鬼的就会见鬼。
他们并肩走没多久,闻瑜唧唧歪歪了一路,秦盛突然出声打断他道:“有河。”
“什么?”闻瑜还没反应过来,秦盛就拉着他一路向前,“河,你不是想洗澡吗?”
“想!!”闻瑜瞪大了双眼,“有河?”
“有。”秦盛肯定道,“我听见了,前面不远处。”
闻瑜偷偷羡慕了一下秦盛内功高超,便满心欢喜地想着沐浴事宜——他居然这么臭这么丑了这么多天!还是在秦盛面前!他简直恨不得自尽!
一路上喜不自禁,他开始好好规划该从哪里洗起,是手臂还是脸,水花溅在身上是多么的幸福,再把这头缠成一团的头发好好洗了……舒爽!
虽然没有熏香,没有花瓣,没有侍女,没有衣服,甚至连热水都没有,不过勉强凑合了。
闻瑜想了一项又一项,想得天花乱坠,都快把自己美死了,而眼前也出现了一条清澈并且水流极缓的小河。
“你看,”秦盛笑眯眯地看着闻瑜,“可还满意?”
闻瑜一阵狂点头,头发更是乱成了一团,他笑得有点傻,仿佛被惊喜惊坏了脑子。
唉,看他现在这副样子,谁还能把他和“三凶狐媚”联想起来呢?